独孤雪莹还是觉得她十分像在十六年前在东宫见到的那个怀抱婴儿的女子。可是既然她说她叫做乔琳,那应该就不是那名女子的,她记得那名女子应该是沈氏珍珠,应该叫做沈珍珠才是。
乔琳见独孤雪莹愣了神,疑惑道:“雪莹妹妹,你怎么了,在想什么啊?”
独孤雪莹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放在眼前的好酒好菜。苦涩道:“我在想……今晚应该是我们最后的晚膳了,乔琳姐你说人死了去哪里呢?他们有些人说人死去后七天会一直重复着自己死亡的过程。那我们是不是要一直重复着被他们斩杀的过程?”
史思明闭上了眼睛,看了一眼大牢的方向,觉得女子还是给予她们一些特权吧,于是找来刽子手商议道:“明天斩那两位女子,就往上一些,最好能够爽利一些。记得给我吩咐士兵给我看紧点,我登基在即,让他们都给我老实一些,姑娘以后攻下了唐王朝有的是赏给他们的,这两个千万不能给我动!女子容易积怨阴魂不散,如果反而折损了我们的国运可就不好了。要是有违抗命令的,军法处置!”
刽子手点头应了一声:“是!”就把话带给了看守大牢的士兵。
其实士兵见着这两位如花似玉的姑娘,着实有些蠢蠢欲动,只是两人都是威名在外。若是中途出了什么岔子,怕日后容易受到报复,现如今史思明的命令传了下来。自然不会在去想一些做不到的事情了,最多也就只能在脑海里过一遍了。
乔琳看了一眼边上睡着了的独孤雪莹,摇了摇头,女孩子毕竟是女孩子,面临死亡还是有着巨大的恐惧,独孤雪莹越到后面越发想哭。到后来哭着哭着就感觉到了困乏,终于睡着了。
乔琳对于死亡也并不是没有恐惧,只是自己在江湖上也算是打拼了许多年月了,乾坤堂已经从一个小门小派变成了名扬天下的江湖大派了,就连自己也已经从一个不谙世事,没有武功的小女孩长成了亭亭玉立,武功高强的大女人了。
只是自己的守宫砂,究竟被谁抹了去呢,自己怎么没有什么印象呢?她深吸了一口气,纠结着如果被自己心爱的那个人知道自己已经不是清白之身,还能够那样坐在一起欢声笑语么。
李豫每次看到李适都会想起那个只和自己生活了一年半载的女人。那时候还是大唐盛世,自己还只是个贪玩的世家子弟,每天生活在无忧无虑的日子里。他永远忘不了那一天,他带着产后的沈珍珠一起出去打猎,旅途竟然遇到了豺狼虎豹,将二人逼至悬崖边上,李豫在宫中长大,从来没有碰到过这样的危险,一时间慌乱失措,失足掉下悬崖,只见沈珍珠立刻跟着跳了下来。抓住了一根藤蔓一手捞起了李豫,只可惜藤蔓并不坚固,并不能抓着长久。沈珍珠情急之下看到悬崖不远处有一课横着生长的大树,沈珍珠提起内力,横空抱着李豫脚踏悬崖边的光滑的岩壁把李豫一下子送上大树。沈珍珠将李豫抛上大树后,此时她已经拼尽全力,四周全是光滑的岩壁,根本没有落脚点。她一下子朝着藤蔓奋力一跳,沈珍珠身子还未完全恢复,莫不然也不会离藤蔓仅有一步之遥了。沈珍珠还是没能够重新抓住藤蔓,缓缓掉下了悬崖。
年轻时李豫这才回过神来,对着沈珍珠渐渐消失的身影喊叫,泪水如雨点般的落在那架住自己的大树上。
李豫每每想到都会恨自己当时的懦弱,如今自己的轻功能够卓越些,如果自己能够把她送到大树上再回到藤蔓边。那该有多好。
“豫儿。”李亨站到了李豫的背后,问道:“想什么呢?”
李豫情急之下,连忙抹了抹眼泪,说道:“父皇?哦,没什么,就是回想起了一些事情。来,父皇请坐,父皇今日怎么有空来东宫坐一坐。”
李亨深吸了一口气,坐到了李豫的对面叹道:“朕知道你在怪朕,朕也知道朕愧对倓儿。朕心里其实也在每天的反思自己。朕也在想这个儿子啊,朕也每每在夜里心疼,也在责怪自己当时为什么会如此冲动。倓儿毕竟是朕的亲骨肉啊!”
李豫看了一眼李亨,顺着李亨的话接话道:“父皇,儿臣自然也知道您心里也不好受。只是父皇记得以后一定要弄清是非再做决定,莫要在听信谗言了。”
李亨点了点头,保证道:“朕一定谨记在心,只是倓儿,朕想告诉你一句话,自古无情最是帝王家,豫儿要明白从中的道理,抵防一下身边的人,豫儿要知道,权力,能改变许多人的内心。朕就先回去休息了。”
李豫这才跪拜道:“儿臣谨记父皇的话,儿臣恭送父皇。”
上仙阁人马不停蹄、日夜兼程,实在是害怕去晚了一步就真的来不及了。终于还是提前赶到了邺城。此时正是深夜,只可惜邺城没有鬼市。要不然便有江湖人士能够打听到这些消息了,上仙阁在江湖当中赫赫有名,人却是百般神秘,谁也不知道她们是什么人,什么身份,不过既然是上仙阁办事,凡是鬼市中的江湖人士都会给上三分薄面的。
终于,在天蒙蒙亮的时候,有一行兵马,将大牢打开,把乔琳和独孤雪莹从牢房里拽了出去。其中有个官吏拿了四枚钢钉。是史思明准备在乔琳和独孤雪莹断气后在钉入她们的蝴蝶骨的,他还是害怕两人功夫了得,死后化为厉鬼更会武力大增。回来找自己索命,还是钉穿了她们肉身的蝴蝶骨,让她们没有行动能力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独孤雪莹始终记得云南王教她的“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她瞬间抬头挺胸,用一种鄙夷的目光看着身旁架着他的叛军。
乔琳则是感叹天命如此,自己还是没有办法替师傅报仇雪恨。实在是让人死不瞑目,过了一会儿,刑场终于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是在邺城东边空旷的一块地,边上就挨着乱葬岗。估摸着尸体也就会丢到那儿去吧。
只见安庆绪和他的几位兄弟连同不服史思明的将领跪成一排。都被钢钉钉穿了锁骨。一个个都是耸拉着脑袋,可见没少被折磨。
乔琳和独孤雪莹从他们的眼前被押送过去。只见史思明笑盈盈的看着安庆绪,笑道:“怎么样,大燕王。还有什么想说的么?”
安庆绪看了一眼史思明,轻蔑的笑道:“史思明你就是一个不忠不义的人。两次背叛我,一次背叛李亨。像你这样的人不会有好下场的!”
史思明噗嗤一笑说道:“不忠不义?安禄山是你的头领,你却杀了他,视为不忠,你猜忌与我,想取我命,没有博爱之心,视为不仁,安禄山是你父亲,你弑杀父亲,视为不孝,大敌当前,你却忙于猜忌我,没有一丝民族大义,视为不义。尔等不忠不仁不孝不义之人,还跟我谈忠义?来人啊,时辰已到,行刑。”
所有刽子手举刀准备腰斩眼前跪在地上的人。只见四枚石子划破长空,一下子打落了准备腰斩两位女子的血腥大刀。
只见四位女子眨眼间出现在了刑场,把两名女子交给了身后九位执事。九位执事立刻消失朝着洛阳方向奔腾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