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炫智本来在地上跪着呢,一听这话立刻直起腰看看来者是谁,常可欣也急忙站了起来,一脸迷惘地看着眼前这三个人。指挥要动手打人的是赵逵的小妹妹,名叫赵爽,埋怨没人管老母亲的是赵逵的姐姐,叫赵蓉,另一个是赵逵的大妹,叫赵雪。
赵逵都死了好几天了,这姊妹几个今天才出现也是有原因的。赵逵本来姊妹五个,一个姐,两个妹,还有一个弟。人多事多,赵逵的父亲因为是退休人员,每个月都领着工资呢,老爷子活着的时候,姊妹几个为了争夺老爷子的几块钱退休金,打了无数次架,村里的人没有不笑话的。
张爱虽然是儿媳妇,但从来不过问老爷子的钱,老爷子反而更信任张爱。尤其是行动不便的时候,就把工资卡交给了张爱,让张爱帮自己去银行支钱,密码都告诉了张爱,连赵逵都不知道密码。
这样一来可了不得,姊妹几个立刻站在了一条战线上,只要一回娘家,就对张爱破口大骂,总是说张爱贪污了老爷子的钱了,非逼着张爱交出银行卡,说出密码。老爷子管不了自己的几个孩子,只能在私底下叮嘱张爱:“千万别把卡交出去,我这几个孩子啊,哪个都靠不住!我这一辈子最大的失败就是没把孩子教育好,一群白眼狼啊!”
张爱知道分寸,所以无论姊妹几个怎么折腾,也不把老爷子的银行卡交出来。为此,姊妹几个好几年都不来娘家,扬言要跟自己的父母断亲。遇到这样的孩子也是没有办法,老爷子除了唉声叹气,就是不断地埋怨张爱的婆婆:“我那时候没时间管,都是你把他们惯坏了,你看看一个一个都成什么样子了?”
老婆子虽然没什么文化,可在家里属于说了算的主儿,一听自己的老头子埋怨自己,混劲上来了,嘴里不干不净地开始骂了:“老不死的,你是不是看着我不顺眼了,你那儿媳妇顺眼,你跟他过去吧!让我一头撞死在你面前吧,老天爷啊,睁开你的眼看看吧,我家的这个不要脸的看上我儿媳妇了……呜呜呵呵……”老头子气得差点背过气去,浑身哆嗦,用手指指着老婆子厉声喊道:“你还有完没完?你再胡说说,信不信我抽你?!”
老婆子更加猖狂了,一下子就扑了过来,抱着老头的腿,哭天抢地,一边哭一边疯狂地摇着老头子:“给你打,给你打,今天你要不打死我,咱们还没完了!邻居们啊,你们都来评评理,这么多年,他在外面吃香的喝辣的,我在家带着五个孩子容易吗?家里地里都是我,好不容易他退休了,钱钱不给我,现在还要打我,呜呜呜……哦哦哦……”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张爱知道跟自己的婆婆讲不清道理,干脆回自己屋里躲着去了。赵逵因为晚上打麻将打到了两三点,正睡得香呢,被母亲的哭声吵醒了,心里就不耐烦,直接穿着一个大裤衩子就出来了:“一大清早的,你嚎什么丧呢?也不嫌别人笑话!”你还别说,赵逵的妈别人不怕,就怕赵逵,看见赵逵从屋里出来,哭声明显小了很多,再听赵逵这一嗓子,直接就跟断了电的喇叭一样,立刻不出声了。
赵逵为什么能降得住他妈呢?原因很简单,打小赵逵就比他妈还混呢,只要不合他的心意,轻则破口大骂,重则拳打脚踢,更重要的一点是:赵逵一发脾气,不管是谁,天王老子都不行,所以赵逵妈从心里怕赵逵。
围观的人都散了,赵逵回屋接着睡回笼觉,赵逵他爸觉得老脸都丢尽了,心中郁闷,骑了一个自行车就出门了。这人一生气啊,出门就没好事,结果没走多远,就被一辆摩托车撞了。骑摩托的是个年轻的孩子,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年龄,在村里的小路上愣是把摩托车开到了120迈,再加上正好在拐弯的地方,老头一下子被撞出去了十来米,脑袋正好碰到电线杆上,当场就昏迷了。那个年轻孩子也摔得不轻,从地上爬起来,到老爷子跟前一看,吓得没敢停留,就骑上摩托车一溜烟跑了。
当时路上没有别人,住在附近的人听到响声后,从家里出来,就看见摩托车的后影,只知道是个蓝色的豪爵摩托车,也没有牌照。再看老爷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吓得急忙去叫赵逵。
等把赵逵叫过来,赵逵也被吓傻了,邻居中有几个胆大的,指挥赵逵:“赶紧把你爸从地上扶起来,摸一摸还有气吗?”赵逵这才如梦方醒,用手在老爷子的鼻子上试了试,一下子脸色更难看了,没气了。在乡亲们的帮助下,七手八脚地把老爷子抬到一辆三轮车上,送到了就近的医院。
医生过来,拿着听诊器听了听,又翻开眼皮看了看,摇了摇头,说:“不中用了,拉回去吧!”赵老爷子就这样离开了……
事情出的太突然了,事先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赵逵当时嚎啕大哭,张爱也在旁边不住地掉眼泪。全家就数赵老爷子脑筋清楚,结果退休刚刚一年就一命呜呼了。更难受的是,谁把老爷子撞死的,居然没有一点线索。村里也没有监控什么的,要想查出来,还真比登天还难。虽然赵逵也报了案,公安局也接了,来村里调查了几次,因为只有一个目击证人,还只看见了一个背影,摸排调查了半个月,居然没有丝毫线索,后来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可赵老爷子不能老在家放着啊,于是就准备后事。直到把人放到草铺上了,三个女儿才赶过来,说不亲是假的,虽然平时扬言要跟父亲断亲,但真看到父亲再也不能说话了,几个女儿哭得肝肠寸断。
丧事持续了五天,等把老爷子埋了,一切都收拾利索了。三个女儿撺掇着母亲又开始跟张爱要银行卡,老婆子本来就对老头子不把卡给了自己不满意,这时候,没了老头子了,觉得张爱更不该拿着银行卡了。于是母女四个把张爱团团围住,逼着张爱交出银行卡。
张爱知道如果把卡给了老婆子,老婆子大字不识一个,不会去银行里支钱,只能便宜了三个闺女。再加上老爷子生前曾经对张爱说:“我这几个钱啊,留着养老,万一哪天我不在了,你就拿着给你妈养老。你妈虽然不认字,脑筋也不太清楚,可她跟着我一辈子也不容易,不能亏待了她!”所以张爱打定主意不打算把银行卡拿出来,并且很严肃地对婆婆说:“妈,这是我爸留给你的养老钱,我要是把银行卡给了你,你回头给了她们仨,万一……”张爱的话还没说完,赵爽就说话了:“我们一家人亲,还是你这个外人亲,别忘了,我们都姓赵,就你自己姓张!这是我妈,不是你妈!”说完,居然还推了张爱一下。
赵雪和赵蓉也急忙附和:“对,对,小妹说得对!在你手里放着,我们也不放心。好歹我们还是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你算老几?现在跟我哥是一家,没埋到坟里,你还指不定是谁的媳妇呢?赶快把银行卡交出来,不交出来,今天就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