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微笑道:“五皇兄是何意本王就是何意。”
冷哼一声,怡王将目光转向九王身侧的顾承远,别有深意的笑道:“本王当初也该要母妃给本王养一个皇妹出来,七皇妹虽也是本王的皇妹,终究不是一母同胞,这顾少侠倒是一心只向着九皇弟。”
说罢又哈哈一笑,道:“可笑有人自以为是,莫要给他人做了衣裳。”
端王目光在九王与顾承远之间打量了几回,见他二人脸色一如往常,便道:“怡王胡说什么,七皇妹自幼养在母后膝下,自然便是我们的皇妹,等他日含山做了驸马,见了我们也都要称呼一声皇兄的。”
九王低头饮茶,顾承远则静静立在他身后闭目养神不发一语,大堂之上只听得怡王、端王二人你来我往的谈话之声。
直到戌时二刻,新帝才到。
与怡王、端王不同,新帝后面跟着几个衣着干练、神色严厉的护卫,其中一个生的是身材肥胖、容貌丑陋、目光凶狠。
在门首处负责接客的于将军依旧不客气的用文雅的方式将这几位护卫请到后堂去歇脚。
新帝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于将军身体见好了许多。”
于疏林立刻抱拳叩拜,却不多言。
待几位爷终于落座之后,于疏林守在门处,并不落座。
位于首位之上的怡王、端王、新帝三人互不相看,唯有九王盯着已在左下首落座的顾承远,一扫方才吃茶时的冷静,显出几丝慌张的神情。
十四岁的九王,早与当日潜逃出宫时的他不是同一个人了。这些日子来,傅大学士的谆谆教诲,以及早年皇后对他的教导全部被启发了出来。
昨夜他母妃寻了他谈话,告诫他今日务必跟好顾承远,当他说出心中疑惑之时,他母妃笑着说道:“傻孩子,若含山他当真只是为了你皇姐,当初救了你皇姐随他将你皇姐带到何处去都能得手,又何必大费周章将她带回揽了这一身麻烦事。”
“皇姐不会愿意就这样跟他走的。”九王十分认真的说道。
“就凭你皇姐一人,倘若他真的执意将你皇姐带走,谁能拦得住?”
“……”
“端王虽是你皇兄,可皇位当前,这手足之情又算得了什么?他现在为了夺位救我们娘三个,若有一天他登上了皇位,下一个要除的可就是你了。到时,我们孤儿寡母的娘儿三个可怎么办?”
思及此,九王不时的拿眼去瞅顾承远。
“本王听说,前几日朝堂上可是热闹的很呢。还有几个蠢货提出要换掉桂大将军,三哥,本王消息不甚灵通,不知此事是真是假?你不妨说说此事是真是假?”怡王满脸讥笑对着新帝问道。
二人中间隔了一处茶桌,新帝狠狠的瞪了怡王一眼,道:“蠢货是不少,偶尔拿来消遣消遣总不是大事,只是听闻五弟每日只顾着吃酒听曲,朕每日忙着处理国家大事,总是不及五弟潇洒。”
“哈哈哈,这便是有歌女的好处了,三皇兄,这歌女儿声音娇娆,身子骨软,又会伺候人,让本王简直爱不释手,恨不得整个心都扑上去。”怡王大笑起来。
新帝冷哼一声。
怡王继续大笑道:“若是三皇兄你喜欢,做弟弟的不介意送你几个,反正这些歌女娼妓,朱雀大街后面小巷里到处都是,只可惜,这些歌姬拿来玩玩就好,若要接进宫给名分可过不了那群文臣的眼,皆是又得费心了。”
“怡王!”
新帝手上青筋毕露,眼里满是恨意、杀意,他母妃是侍女出身,会唱小曲儿弹琵琶,便被他这个好弟弟日夜揪着这个不放,随时都要拿歌姬讽刺自己两句。
嫌弃的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怡王道:“本王只是听歌女唱曲儿,又不是听侍女唱曲儿,三哥莫要同疯狗一般乱嚷。”
新帝木鸿炽见他口口声声只称自己是歌姬之子,心中十分愤怒。
原本这一年多来朝臣不服他称帝,私下里更是瞧不起他的出身,文于两家则是闭门不出,任凭自己放下身段上门拜见仍是不搭理。
自己多年苦心经营费尽心思拉拢的朝臣不是废物就是一些见钱眼开的墙头草,花费数万钱财招揽来的江湖高手一个接一个的毙命于他人之手,此时已经无法再忍下去,怒喝一声:“怡王,是你找死!怪不得别人。”
话音未落,一掌拍向右边的怡王。
新帝虽然来得最晚,怡王先坐了四张椅子的中间一个,端王来之后为了在于文两人面前博取好感并不去坐另一个中间位置,而是和九王分在两边就座。
此时见新帝突然发难,端王立时闪身往边上而去,他之前曾得罪于文家,此时想多多描补,内心自然是盼着这二人打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最好,因此他并不插手。
九王自幼受先皇后教导,性格宽和淳厚,这些日子又接受傅大学士的指点,比起端王来倒是稳重仁慈许多,立时出声劝阻道:“三皇兄、五皇兄你们俩莫要动手,快停手。”
身边的新帝厉声道:“闭嘴。”
怡王接着便道:“九弟还不躲开,我们这位好皇兄可是丝毫不顾及兄弟之情的。”
九王还待要说话,顾承远突然出现在他身后,低声道:“两位王爷功夫不分上下,小王爷不必担心。”
看看眼前赤手空拳搏斗的两个皇兄,九王只得点点头随顾承远往后退去。
怡王未料到他这位善于隐忍的皇兄如今竟敢当着众人面出手,躲闪不及,生生挨了一拳,胸口一阵闷痛,立时伸出左脚朝着新帝下盘踢去。
新帝一拳打在怡王胸口处,还未收拳,小腿上紧接着便挨了一脚,立时左手出掌,右手依旧握拳错开分攻怡王脸部与前胸处,左腿旋即划出攻向怡王腰间。
怡王虽每日宿在花街柳巷,整日听曲吃酒,念着同新帝打架,功夫却是没落下。
斜身往后避开新帝的拳掌之势,趁势往外一转,举起手中交椅一把砸向新帝,随即顺势撤身跳到大堂中间。
“木鸿炽,有能耐跟本王到院里去,本王倒要看看一个歌女的儿子有什么能耐同本王做兄弟。”怡王挑衅道。
新帝一掌挥开砸来的椅子,几步跨出大堂的门,来到院里,厉声道:“木鸿章,朕屡次念着兄弟之谊不与你计较,是你自己全然不顾这个脸面的。”
二人在院中伴着月色过起招来。
比起先前文于二人过招,他们却是招招凌厉,满含杀意。
不知何时出现的文相慢慢踱到于疏林边上,悄声问道:“这二位爷究竟是什么仇,什么恨?这才说上两句便动起手了。”
于疏林摇头表示您老人家都不知道我更不清楚这些事了。
端王望着院中难解难分的两位皇兄,眼角余光睃巡到九王一手紧紧拉着顾承远的衣袖,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觉得自己方才多心了,心里又有几分欢喜,暗叹自己这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早知道当初怡王驻守在城南只因看老三不顺眼,自己就不该守在城西遭了一年罪,让他俩先咬起来才是。
新帝眸子一深,冷声道:“怡王,朕念着兄弟情谊,今日不要你性命,但要留下你半条腿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怡王先是一阵仰天长笑,待止了笑声才道:“兄弟情谊?谁和你这个娼妓养的有兄弟情谊。”
这话说的可是有些欺负人了。
说罢一个箭步窜到新帝眼前,一掌向他面门打去,掌风飒然而至,新帝只是低喝一声:“看招罢!”
一个纵步往其身右而去,转身左手化掌打向怡王右肩,怡王矮身避过这一掌,深吸一口气凌空跃起,飞起一脚踢向新帝脑门太阳穴处,将要接近时左腿往外一划,右脚连环踢向新帝面门之处。
新帝身子往后直直退去,待退到一处忽觉身后有一处铁架子,回首看去,正是不知什么时候被摆放在此处的兵器架。
随手从架子上抽出一把飞爪来,直直扔向正一拳打来的怡王,又从架子上抽出一把剑来,而怡王接连避过这飞爪与劈来的一剑,从架子上越过,反手抽出一把长矛来。
“于将军,我皇兄他们各拿了武器在手,会不会受伤?”九王小心翼翼的问道。
望着满脸担心之色的九王,文相心情颇好的看着这个被他姑姑养大的小王爷,轻声安慰道:“若是他们之中有人受了伤,于将军和臣定会上前阻止,王爷莫要担心。”
顾承远拍片九王的肩膀,示意他不必过于担心,望着这个板上钉钉的姐夫,九王忍不住又靠近了他一分,双手已是抱住顾承远的左臂。
此时此刻,他才不觉得这个九王爷的身份会让自己更安全一些,相反抱紧顾承远这个未来姐夫才是上上之策。
二人又过了几十招,剑光点点,在月色下更显得几分惨白,而怡王的长矛更是被他使得团团成影。
新帝几次都攻不进,索性右手持剑,左手化拳为掌往那团影子处打去,试图用掌风破掉那团影子。
怡王见他错手而战,便故意卖了破绽给他,忽的起身持矛从上往下狠狠劈下,新帝立时横拿手中长剑在头上意欲拦阻他这一劈。
正在此时,怡王突然换招改劈为挑,将长矛从新帝举剑的缝隙之中插下,轻轻往上一挑,脚上又连踹其胸腔数次,新帝手中长剑落地,一口鲜血从他嘴里喷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