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早被那股子燥热折磨的生不如死的张广容听到这清脆悦耳的一声,猛地抬头看去,已然控制不住自己了。
众人仍在桃花厅上吃酒,正和怡王谈话的顾承远扫了一眼拉着冯卓予喝酒的潘豹,疑道:“张广容怎么还没回来?”
靠坐在软榻上的怡王也望着潘豹,正想说话,忽然看到田三慌慌忙忙的跑到厅上来。
“寨主…寨主,不好了。”田三脸上十分难看道:“方才的张爷不知道去哪了,小的派人在茅房上上下下找了个遍,也没找到。”
“嗯?”满脸通红的潘豹嗯了一声,问道:“是不是他醉的倒在哪里睡着了?在路上找找。”
田三擦擦脸上的汗,说道:“一路上小的都派人找了,没找到啊。”
喝的也有几分醉意的冯卓予起身晃晃悠悠的走到田三身边,一把拽住他的衣领问道:“都派人…派人找了?”
这厢顾承远和怡王喝酒并不多,两人脸上并没有醉意。
怡王咧嘴一笑,只是笑并不达眼底道:“冯乐安,放开他,我问你,”对着田三道:“什么时候发现张广容不见的?”
田三小心翼翼道:“张爷进了茅房,小的便在院子外面守着,守了一会正赶上有人喊小的去搬东西,小的走开了不到一炷香时间,再回去就找不到张爷了。”
怡王嘴角扯出一抹诡异的笑来,同顾承远对望了一眼,笑道:“前面带路,我们去瞧瞧。”
柳和风和于酉林两个正在厅外猜拳喝酒,此时也跑到了厅里跟他们一起过去。
潘豹醉醺醺的走上前勾着冯卓予的脖子,笑道:“继续喝啊,继续…”
冯卓予同张广容是多年的朋友,此时心中正焦急,胳膊肘一撑就要把他挡出去,顾承远恰好闪身到他边上,挡住他胳膊肘。
田三已然在前面领路往茅房处走去。
冯卓予一把拽住潘豹的胳膊道:“潘寨主,请吧。”
厅外大风呼呼挂着,潘豹被这冷风一吹,清醒了几分,问道:“田老三,你领着要去哪?”
边上另外一个小喽啰轻声把方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潘豹一脚踹在那小喽啰身上,大叫道:“还不快派人找张爷,这么冷的天要是陷到雪窝里去了那可就麻烦了。”
怡王、顾承远二人冷冷看着,心中早已知道张广容没什么危险,只看潘豹这个人是要搞什么鬼。
还未到茅房,几人忽然听到一声尖叫,潘豹颤颤巍巍道:“这声音…声音好像是从师姐的院里传出来的。”
顾承远与柳和风轻功最好,二人寻声纵身过去,最先到花玉衡院子里,紧接着便是于酉林、冯卓予,以及气喘吁吁的怡王、宁峰等。
原本醉意熏熏的潘豹却像是清醒了几分,慢悠悠率领着山寨里的喽啰晃晃荡荡的跑来,如同参加三月三桃花盛会一般。
望着眼前的场景,顾承远来不及闭上眼睛转过身去立刻伸手将柳和风拍了出去,拦住身后的于酉林等人。
庆幸顾承远虽瘦,习武多年力气很大,才没被这接踵而来的众人给撞趴下。
唯有后边赶来的潘豹扒着内室门哭天喊地道:“哎哟我的师姐啊,你以后可要怎么活啊?我怎么对得起老恩师啊?”
哭声震天动地,丝毫不像大醉的人。
怡王晃晃悠悠的从后边跟上,依他在花街柳巷中多年的经验不用看就知道里面发生了何事,只是眉毛挑着颇为奇怪的样子。
论容貌,不说他与顾承远各有千秋,单冯卓予长相就不错,偏偏挑上最貌不惊人的张广容?
尽管他胡子被烧没了之后比之前是好看不少,看起来还有些憨憨的可人劲,但在几人中算是最逊色的了。
这里的人是眼瞎了么?
潘豹依旧在那里嚎个不停,忽听得里面传来一阵懒懒的女声,道:“死豹子,给老娘闭嘴!”
嚎的起劲的潘豹立时止声,干笑道:“师姐,你可还好?”
桃花山大寨主花玉衡的闺房内确实是一团乱,惊慌失措的张广容酒意都被吓没了,正死死攥着手里的被子看着眼前不足三寸远的女子。
依稀中能看到那女子身上未着寸缕,墨发散在身后,正在打量自己,强忍着声音道:“我…我我我也不知道我在哪里,你你你又是谁?我不是在喝酒吗?”
“这是我的房间,你说我是谁?”那女子倒不露怯,懒懒的回他,目光似乎还在打量他。
“我我我…”张广容我了半天再不知道说什么,忽然张口喊道:“兄弟,救我啊,这他妈山妖成精了啊!”
不同于顾承远冯卓予两人面目严肃,怡王却是噗嗤笑道:“张广容,什么妖怪成精,那是你小子艳福不浅,搭上了这山上的寨主婆了。”
正在内室门口处守着的潘豹脸上是掩饰都掩饰不住的笑意。
一听到怡王的声音,张广容顿时来了精神,抓起被子就想跑,丝毫不在意此时自己不着寸履。
无奈他人未到门口,身后一条丝带已悄然尾随而来,缠住他的腰身将他往床上一带,结结实实摔在花玉衡的面前。
花玉衡身子微动,冰冷的手指在他脸上划了几划,冷冷道:“怎么,占了本寨主的便宜就要跑吗?”
此言一出,张广容只觉浑身僵硬,连脖子似乎都抬不起来。
室外的众人面上也是一惊,得了,真的来晚了,张广容怕是已经得手了。
话音一落,花玉衡起身披上外衫,裹上狐裘轻飘飘走出内室,望着客厅上或站或坐的众人,蓦地一笑道:“深更半夜不睡觉,都搁这里做什么呢?”
怡王哈哈笑道:“我们酒喝得正好,有个兄弟上茅房不见了踪影,便来寻寻,不知道寨主可看到了没?”
“五爷、五爷,我在这里啊,含山,兄弟你可来救我啊。”里面传来张广容声嘶力竭的呼救声。
不多时,从里面跌跌撞撞滚出一个人来,正是抱着被子穿的不知道什么的张广容,望见边上站着的顾承远时,几乎痛哭失声。
他倒不是还怕,主要是人正醉醺醺的忽然就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起来,还没醒过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清醒时身下压着一个大姑娘,这好家伙没给他吓死过去。
如今见到了熟人,一股子委屈劲就上来了。
厅中人看到他这副模样都觉得有些怪异,又说不出来,到人家寨上做客,他把人寨主给睡了?
花玉衡微微一笑,右手手腕一翻,一条丝带已从她身侧钻出直往张广容腰间而去。
顾承远身子微微一侧,一手护在张广容身前,另一手挥掌打落她的丝带。
二人僵持着。
花玉衡突然笑道:“怎么,这位爷,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大姑娘被他半夜里悄悄进了房,众目睽睽之下做出这种事就这样当成什么事都没发生吗?”
顾承远左手探上张广容手腕,微微把脉,寒声道:“酒喝多了上茅房的功夫就中了慎石胶的毒,寨主应该比我们更清楚罢。”
其余人不懂,但柳和风却懂这是什么,忍不住啧啧两声,便拉着于酉林轻轻后退两步。
花玉衡似笑非笑的看了潘豹一眼,潘豹头一低缩在角落里装起死来。
“那你呢,你是什么意思?”花玉衡依旧笑吟吟的望着躲在顾承远背后的张广容。
张广容心里是五味杂陈,他这么多年也常去花街柳巷坐,要不是因着端王约束他或许还会包个唱的姐儿,论起来都不算什么。
但如今这可是个清白的姑娘,被自己生生给糟蹋了去。
有些认命又有些不甘的拽着顾承远衣服道:“我…我早说了要娶我这个兄弟的姐妹的,谁知道会这样。”
看他竟然连被人下了春药都不知道,竟然还敢妄想自己的姐妹,柳和风立时道:“我们家才没姑娘嫁给你。”
“嗯?”张广容一听,心中想着哎哟我的小爷啊,我现在也不敢肖想了啊,你闭嘴成不?
花玉衡似乎来了精神,打量了顾承远和柳和风一眼,冲着张广容道:“哦,可有你看上的姑娘?”
唯恐天下不乱的怡王突然道:“没有,他可没见过我妹夫的姐妹,就是贪图我妹夫的功夫好罢了。”
顾承远正想开口说话,不料被潘豹抢了先。
“哎,我说,自古一笔写不出两个武,对吧,既然这位张少爷口口声声要娶顾少爷的姐妹,这还不好说,”说完嘿嘿一笑,快步走到花玉衡的身边。
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潘豹道:“我这师姐是老恩师的老来女,上无兄姐下无弟妹的,干脆,师姐,你认这个顾爷做兄长,岂不是你有了清白,张爷又能娶了他的姐妹?”
“不可!”顾承远突然开口道。
“什么可不可的,大兄弟,这可就你不对了,你说你这兄弟连我师姐都到手了,敢不娶?”潘豹提着拳头就要来讲理,被花玉衡拉住了。
怡王打量着潘豹和花玉衡,似乎在思量什么,半晌开始了煽风点火,说道:“我觉得这提议好,不错,妹夫你说呢?”
当下厅内一阵喧闹,中间夹杂着张广容的哀嚎声。
顾承远知道怡王是什么意思,自己此去灵州就是募兵同乞颜对峙,这桃花寨上喽啰虽只有三四百个,山上田产物资却十分丰厚,若是利用起来绝对是个好助力。
但他并不想用张广容的后半生去换这些,张口就要拒绝。
紧盯他神态的怡王手中茶盏一碰桌子,厉声道:“张广容,虽说你的主子我的五哥不在这里,可我问你,是不是你进了人姑娘的房?”
张广容悄悄拿眼看看花玉衡,点点头。
怡王继续道:“我再问你,是不是你糟蹋了人姑娘的清白?”
张广容脸上一白,点点头。
“哼,我再问你,家中可有娶妻,身上可有婚约?”怡王又道。
张广容摇摇头。
怡王端起茶盏,闻了闻,慢悠悠道:“怎么,你主子教你的就是毁了人家姑娘清白拍屁股走人吗?”
冯卓予听了心中怒气上来,不敢冲怡王发火,狠狠瞪了张广容一眼,道:“别给主子丢脸。”
顾承远觉得一时有些头疼,纵然他功夫再高,毕竟年轻没经过多少事,也不知该如何处理。
况且他也觉得你张广容要了人家姑娘的身子是实实在在的,再想帮你,也不能害的人姑娘活不下去。
最主要的是他本身就是这样的人,初见瑶华时惊为天人,但也只是忍不住多去看了几眼,竹屋时为避免她受冷生病抱她睡了一晚,就觉得若她也喜欢自己,自己就该对她负责到底。
一炷香的时间后,内心犹豫的顾承远终是答应了这个提议。
当下,花玉衡轻移莲步,手捧一碗茶缓缓走到顾承远面前,轻声道:“哥哥请吃茶。”
顾承远端过水杯,忽视边上人哀怨的眼光,将茶一饮而尽道:“他上面有自己的主子,这事我做不了主。”
花玉衡美目轻轻看向张广容,眼中含着一丝嘲笑,微微低头道:“只要哥哥认我这个妹妹,就好。”
顾承远正色道:“但你要记住,今日我认你这个妹妹,只是因为张广容,倘若有一日你在江湖上为非作歹被我知道,我便第一个取你性命。”
花玉衡颔首笑道:“是,妹妹谨遵哥哥嘱。”
此时天色已然微亮,怡王悄悄打量着花玉衡,见她身材高挑、颇有几分姿色,不似自己以往见过的女子那般娇弱,总觉她本人并不似今日表现的这般温柔体贴。
但他素来和张广容没什么交情,也懒得多生事端,只当不知。
此时天色已亮,满面喜意的潘豹吩咐众喽啰敲锣打鼓、杀鸡宰羊庆祝大寨主大喜,择日不如撞日,定要在今日成其好事。
张广容被连拉带拽的带到后边院子里着装打扮去了,潘豹在一处厅中陪着怡王等人喝酒叙话。
望着天上纷纷扬扬的大雪,怡王饮尽一杯酒后问道:“潘寨主,这雪什么时候能停?”
潘豹眯缝眼一瞅,看了看外面风雪正紧,笑道:“看这天,没个三五日停不了,怎么几位爷,大家成了亲家,自然你们的事就是我们桃花寨的事,有什么事,您说一声,立刻有人去办。”
怡王也哈哈大笑起来,道:“什么事不事的,小爷我也只是想去瞧瞧这甘陕地带的人过年是个怎么过法,瞧这积雪都得三尺来深。”
边上顾承远却是面带忧色,心想倘若就我一人这种雪天也就罢了,只是如今张广容被迫娶妻,怡王等人轻功又不好,只得留在这山寨中了。
到晌午时分,小喽啰田三恰在此时领着一行人喜滋滋的来报说:“寨主,几位少爷,桃花厅已经布置好了,大寨主请几位前去落座。”
潘豹哈哈大笑道:“走,几位,我们前去观礼去。”
怡王一掌拍在椅子上,笑嘻嘻道:“走,去瞧瞧,我兄弟没来,我这个做哥哥的去观礼,权当他来了。”
桃花厅外大雪被清理的干干净净,厅内处处绑着红色绸子,厅外挂着几溜鞭炮,处处锣鼓喧天,喜气洋洋。
顾承远等人随潘豹迈入厅中,被其中一个管事的老先生领到左右两边分宾主坐下。
潘豹笑嘻嘻道:“几位慢坐,今个师姐成亲,我也得去换身衣服去,你们…慢坐慢坐。”说罢就离席而去。
怡王一手端着酒杯,一边低声问道:“含山,你猜这是真成亲还是假成亲?”
顾承远微微皱眉,虽偶尔和邵会长有书信往来,却从来不曾听说过这桃花寨,正打算摇头,忽看到对面的柳和风对自己挤眉弄眼的。
冷冷瞪了他一眼,低声道:“看这样子,是真成亲。”
怡王晃着手中的酒杯,想了半天忽然低低笑道:“那我明白了,想是这潘寨主不乐意继续当老二了,想着法子把这大寨主给嫁出去。”
身后的宁峰、冯卓予两人互看一眼,心中暗叹自己走运。
乐声响起,一身大红衣袍的张广容被喽啰扶到堂上来,随后又有两个五大三粗的婆子扶着盖着红盖头的花玉衡走到堂上来。
张广容满脸悲戚的望着顾承远等人,却见他们都是低着头看着手中的酒杯,不看自己,忍不住心中哀叹一声。
罢了,娶就娶了吧,谁让自己糟蹋了人家大姑娘,没被人活活打死就算好的了。
就这样,一场婚礼便在心思各异的人观赏下结束了。
酒席从晌午吃到了掌灯时分,满身酒气的潘豹醉醺醺的嚷着要去闹洞房,带着一群小喽啰呼啦啦的赶到了玉衡院。
于酉林和柳和风想着看热闹,也跟在人群中一起去了。
怡王一瞧,反正自己现在闲人一个,也去凑凑热闹,一个拉一个的,宁峰、冯卓予也就去了。
房门紧闭,门口守着两个婆子,一个个叉腰瞪眼的。
潘豹晃晃悠悠走到跟前,喷出一口酒气道:“李…李婆子你俩杵在这里做…做什么呢?”
两个婆子一左一右架着他的胳膊,骂骂咧咧道:“二爷,姑娘这大喜的日子,你就别在这里添乱了。”
“谁说…谁说我是来添乱的,”当下就要一胳膊将两个人甩出去,砰的一脚将门踹开。
“师…师姐,师弟来给你贺喜了。”醉熏熏的就要往里头倒去。
恰巧花玉衡翘着一只脚半靠在新床上坐着,张广容则是缩在西边炕上低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哎哟我说,”潘豹晃悠过去一把搂住张广容的脖子说道:“师姐夫,你要敢…敢对我师姐不好,老子第一个…第一个饶不了你。”
张广容抿嘴起身正想强忍着这股子酒气将他往外推去,忽然听到花玉衡一声冷哼。
“把他给我扔出去!”
门口的两个婆子立时拢起袖子上前将他扯开。
潘豹抱着张广容脖子不松手,两个婆子在他身后使劲拉扯,张广容只觉自己喘不过气来,脚步已是踉踉跄跄。
两婆子一个拉潘豹的肩膀,一个可就直接蹲下去抱着他的腰往外拖去。
奈何潘豹生性勇猛,三个人挣他不得,四人在门首处拉拉拽拽不成样子。
花玉衡斜眼一瞧,右手手腕一翻,一条丝带直直飞过去缠住潘豹。
正往外拖的两个婆子一看立刻闪到一边,张广容依旧被他抱着脖子不知道口中在说些什么。
手腕一使力,丝带往回一拉又往外一推,两个大男人脚上受不住力被甩出门外去。
被甩出几丈远的潘豹这才松手,一面捂着头喊痛一面喽啰们可就围上来了。
柳和风和于酉林小步跑到正挣扎着起身的张广容面前,柳和风悄悄道:“张大哥,你这个新娶的媳妇真是厉害。”
张广容摸摸头,苦笑一声,厉不厉害他刚才就晓得了,还用这会儿提醒。
李婆子走上前来干笑两声道:“姑爷,进屋吧,可别让我们姑娘等久了。”
眼瞅着张广容慢慢挪到屋里,走到门口时回头看了柳于二人一眼,才往内室走去。
瞧完了热闹的两个人快步往他们院中走去,好回去告诉他们此事。
又过了几日,山上路总算方便行走了。
这日一早,张广容一早便去了前面院子寻他们,面上带有喜意道:“含山,大寨主同意让我和你们一道去。”
怡王乐了,笑道:“都是夫妻了还喊寨主呢,你怕你们家那寨主婆一条带子又把你摔了。”
拿眼觑了后边一眼,张广容叹口气道:“怕什么,拍马一走到了陕西大营,我啊,就窝在那里不走了。”
冯卓予乐道:“怕是过几年会有人去大营里来个滴血认父罢。”
一掌拍在他身上,张广容没好气道:“闭上你的乌鸦嘴,怎么就没把你给抢了。”
姗姗来迟的顾承远三人恰好牵着马走来,于酉林嘻嘻笑道:“张家大哥,不带上新嫂子吗?”
“呸,死小子,净跟着使坏,看我回去了不在你家老夫人面前告你一状。”手上马鞭一扬,张广容笑骂道。
见他脸色甚好,顾承远才算放下心来,当下便和众人前去和两位寨主辞行。
牵着马刚往前行,忽然从前面院子走来一个婆子,望着张广容笑道:“姑爷怎么不穿上姑娘给的那件裘衣,也挡些冷。”
说完又看向顾承远,将手中包袱递给他道:“大爷,姑娘说了,天冷就不来送了,这是做妹妹的一番心意。”
柳和风一把夺过包袱,打开发现是几张大额的银票以及几张房契、地契,噘嘴道:“婆婆,为什么我没有?”
婆子嘿嘿一笑,道:“外面冰天雪地的想置办些东西都不好置办,索性大爷拿了银子路上使,几位到了太原府,也不必去客栈,姑娘那里也有宅子可落脚。”
“婆婆,”怡王指着柳和风笑道:“这位小公子可也算得上你们寨主的弟弟了,怎么就不多备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