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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乔郓哥火并沙门寨 李孝义智破刀鱼兵

话说郓哥为黄莺儿报仇,杀了杨衙内、杜公才两个,刺配沙门岛。当下和两个防送公人上路,迤逦取路投登州来。多得孙孔目维持,那四十脊杖不毒,因此郓哥走得动。两个公人知道郓哥是条好汉,一路上只是小心地伏侍他,不曾轻慢些个。郓哥见二人倒没歹心,就于路上将出银子来,但过村坊店铺,便买酒肉和他两个吃。

话休絮繁。三个足足行了一月有余,方到登州府。当时来到州衙,当厅投下开封府文牒。知府看了,收了郓哥,自押了回文,与两个公人回去。临别时,那赵虎悄悄对郓哥道:“沙门岛不比别处,从来只见进,不见出。好汉千万小心则个。”郓哥称谢。两个公人自回东京去了,不在话下。

知府回了两个公人,便唤人押解郓哥前去沙门岛。原来那沙门岛是一海岛,属登州府管辖。但凡发配沙门岛的犯人,都先到登州府衙,登记造册,再由胥吏人等带去沙门岛。当下知府唤本府两个公人带了郓哥,直到蓬莱渡口,早见一艘刀鱼船候着。两个公人,一前一后,引着郓哥,取了包裹行李下船。水兵把船撑开,望沙门岛驶去。行了半日,将近岛岸。郓哥望时,见那海中沙门岛,周遭高墙栅栏,飞鸟难出。环列刀鱼甲士,壁垒森严。果然是个险恶去处!当时水兵把船摇到岸浒,郓哥同公人弃舟登岸,来到牢城营前。见营门上一块牌额,上书三个大字道:“沙门寨。”入了寨,两个公人带郓哥到单身房内。自去投下文书,讨了收管,回登州府复命去了。

郓哥被狱卒带到单身房里,早有那一般犯罪的囚徒来看窥他。其中一个汉子道:“小兄弟,见你年纪尚轻,又新到这里,不知备细,特将此间干系说与你知。此间管营、差拨不比别处,这沙门寨乃是偏僻去处,山高皇帝远。自古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那监押便是这里一方霸王,平日里不止诈人钱财,更是为所欲为,草菅人命。若遂他心时,万事皆休。倘或惹恼了他,便有千般手段教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往日里,多少好汉到这营内,白白送了性命。你若有人情书信并钱物时,提早将出来。少刻待差拨前来,取在手里,便可送与他,求他照应则个,免你一百杀威棒。若不得这人情时,那一百杀威棒,轻则卧床不起,重则登时结果了性命。前日有个初到好汉,只为逞一时之气,恶了那差拨。夜里睡时,便被索子捆翻,用麻袋装了。袋内盛了石块,沉到海里,这个唤做游龙宫。至于那食鳅鱼、肩井入针等酷刑,更是数不胜数,端的毒辣。”

郓哥听了,便对那人道:“多谢阿哥指点,敢问高姓大名,因何到这里?”那汉道:“我姓李,双名孝义,祖贯山东文登人氏。自幼海边长大,熟知水性。浮海泅江,如履平地。满县人口顺,都唤我做露脊鲸。本为酒楼厨子,因那主人家克扣薪酬,正值家中老母染疾,无钱医病,终告不治。我多番去县衙告状,不想那县里官吏都受了那厮银两,不准所告。我独自前去讨债,反被那厮指使泼皮殴打。我一时怒起,一拳打死了那厮,故而发配到此间,已是半年有余。“说罢,慨然长叹。郓哥道:“自古:‘邪不胜正,天佑善人。’哥哥如此豪杰,必有出头之日。”

正说间,只听得脚步响,靴履鸣。当时狱卒开了牢门,见那差拨过来问道:“那个是新到配军?”郓哥见问,忙起身拿出五两银子,向前陪着笑脸道:“差拨大哥,些小薄礼,休嫌轻微,还望照顾则个。小人另有十两银子,劳烦差拨大哥送与管营。如蒙看顾,大恩难忘。”那差拨见郓哥这般识相,便笑道:“小兄弟,我也闻你是武举进士出身,天子门生,端的是个好男子!日后遇赦还乡,定能飞黄腾达。”当时附耳对郓哥道:“少间去点视厅上,要打一百杀威棒时,你只推说棒疮未愈,暂乞寄打。我自来与你支吾,只要瞒生人眼目。”郓哥道:“多谢照顾。”当时差拨收了银子,离了单身房,自去了。

不多时,只见牌头叫唤郓哥点名。郓哥随了两个军汉,来到点视厅前。见管营居中正坐,满脸怒气。当下喝叫除了行枷,郓哥下拜。管营道:“你这新到囚徒,可知太祖武德皇帝留下旧制:‘新到配军,须吃一百杀威棒。’左右与我驮将起来!”郓哥告道:“小人自东京吃了脊杖,千里到此,棒疮未愈。望大人怜悯,权且寄打。”说罢,看那差拨。不想差拨却闭着眼,不发一言。管营拍案大怒道:“放屁!你自棒疮未愈,干我鸟事?左右与我照打不误!”

说话的,自古:‘受人钱财,替人消灾。'这郓哥先时已经打点银子与那管营,为何却不相救?原来那差拨却是个狼心狗肺之徒,素常以捉弄犯人为乐。那日独自觅下十五两银子,并未打点管营,反说了郓哥许多不是。那管营近日不知甚事,心中烦闷,正没好气。听得差拨这般说,勃然大怒,便要对付郓哥。当下郓哥情知不妙,但身在囹圄,也不好发作。只得忍了那口气,低头受打。

当时军汉拿起棍来,却待下手,只见牌头叫道:“监押大人驾到。”管营并差拨听了,骤然变色,飞也似奔到点视厅口,躬身相迎。那管营笑涔涔的道:“监押大人诸事繁忙,今日甚风吹得到此?”监押道:“今日闲暇无事,特来牢城营一看。适才何事大吵大嚷,我在厅外就已闻得。”管营赔笑道:“却无甚事,乃是一个新到配军,谎称棒疮未愈,想逃那一百杀威棒。小人正待打这厮,不想惊扰了大人。”监押听罢,走到郓哥面前。光着眼,上下左右相了一相,点了点头。便对郓哥道:“你这囚徒,身上棒疮可曾痊愈?”郓哥是个乖觉之人,见他如此说,心里早已瞧科了五七分,只是不好发作。便道:“小人确实棒疮未愈,禁不得打。”监押道:“果真如此,我看这人面皮不好,定是实情。权且寄下这顿杀威棒,日后再作计较。”管营、差拨听了,心里也猜到个八九分。当时喝叫军汉收了棍棒,且把郓哥带去上等壁房里歇息。

看官,那监押却是何人?缘何管营、差拨等人这般怕他?原来那沙门岛监押,姓陶名典,做寨主已有三载。沙门岛虽为朝廷流配之所,却是个小去处。岛上只有八十余户人家,额定可供三百人衣食。但刺配之人却远超于此,入不敷出。几次三番上报朝廷,也不见调拨粮食。那守岛官员便另想法子,但凡流徙配军,老弱病残,一律投入海中,或是戏谑杀死,使岛上囚徒总不过三百人。历任监押均是如此,这陶典岂能例外?平日里动辄取人性命,杀人如麻。无论囚犯官差,但凡有忤其意者,必死无疑。因此上人人畏他如虎。更兼这陶典有个异嗜,却是那龙阳之好。当时见郓哥十八九岁年纪,七尺五六身材。虽有些清瘦,却面皮白净,容貌俊俏,自有那一般风流态度。不觉心喜,便叫寄下那顿杀威棒。当时军汉带郓哥去了,管营、差拨自陪陶典各处巡察一番。临了,管营对陶典道:“大人尽管放心,小人自去理会那人。”陶典颔首。管营、差拨二个毕恭毕敬地送陶典回去,不在话下。

却说郓哥被带到单身房内,见自己包裹早被拿了来。自思道:“不想我如此时乖命蹇,入了这虎窟狼窝。监押那厮既是龌龊之人,定不肯善罢甘休。只好设计拖延时日,相机行事了。”正寻思间,只见两个军人入来。一个提着浴桶,一个提一大桶汤来,对郓哥施礼道:“请公子洗浴。”郓哥寻思道:“不想那狗官直如此心急,想必晚间定来计较。也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且洗一洗再作理会。”当时两个军汉安排倾下汤,郓哥跳在浴桶里面洗了一回。军汉递过浴巾与郓哥拭了,穿了衣裳。两个自提那残汤去了。不多时,两个又回来,手里托着食盒。未等郓哥细问,便开言道:“管营教送点心与公子。”郓哥看时,却是一碗米饭,一盘肉,一盘青菜。也不答话,拿起就吃。等郓哥吃罢,两个收拾碗碟自回。郓哥独自躺在床上寻思。

晚些时,果见管营带着两个公人前来。当时管营屏退二人,笑问郓哥道:“公子可知今日监押大人因何免公子一百杀威棒?”郓哥笑道:“大人恩典,小人岂能不知。只是小人前日所言并非虚假,身上棒疮至今未愈。更兼来时路上天气酷热,害了痔疮。有心服侍,却是不能。恳求大人宽限几日,待小人将息好了,任凭差遣。”管营见郓哥如此说了,肚里寻思道:“这厮既应承了,也不怕他跑掉。”便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就依公子所言,且先将息几日再说。”郓哥称谢,管营自回去了。

自那日起,接连数日,每日都有军士来为郓哥送饭洗浴,收拾行李被铺。因管营吩咐在先,郓哥得以出牢四处闲走。那日郓哥出来,只见一般的囚徒,都在那里。造船的,割草的,喂马的,都在晴日头下晒着。郓哥信步前行,见前日里相识的李孝义,虽在切割草料,却不时左顾右盼,东瞧西望。郓哥看在眼里,早瞧科了七八分,便踱步去那李孝义耳边低声道:“哥哥好大胆,竟敢谋划潜逃!”李孝义听说,那颗心直跳到嗓子眼里。急回头看时,却是郓哥。忙道:“兄弟低则声,叫军士听见不是耍处!”郓哥见他如此说,便道:“这里人多眼杂,不是说话处。哥哥稍后到寨边茅厕内,有要事相商。”李孝义应了。

当下李孝义又挨了一刻,便借故来到茅厕,早见郓哥在那等候。郓哥道:“适才小弟见哥哥左右顾盼,便知有脱逃之意,可有甚么计策?”李孝义道:“不瞒贤弟说,数月来,我自暗暗把岛上险要之处都看了一遍。这沙门寨地势险要,距蓬莱六十里远近。若无船只,只怕插翅难飞。别的都不打紧,唯有仁宗时所设刀鱼寨,内有三百刀鱼水兵,昼夜巡绰,要逃出难如登天。我却有个计较,只是怕难成事。”郓哥忙问道:“哥哥快说是何计策,有何难成?”李孝义道:“这两个月,我已暗暗联络囚徒七八人,都是斩头沥血的好汉。我见这沙门寨不比别处,全寨官兵伙食均出自后厨。若能混入后厨,就中做些手脚,那三百水兵便不妨事了。只是后厨之人均为官兵,无从混入,因此说此计难成。”

郓哥听罢,寻思半晌,开言道:“哥哥,此正是天赐良机。”李孝义忙道:“愿闻其详。”郓哥道:“不瞒哥哥说,那日小弟虽给了差拨银子,却被那厮独吞。管营要打小弟一百杀威棒时,不想被监押陶典救下。原来那厮不怀好意,有龙阳之好,有意叫小弟去服侍他。当时情急,小弟只好暂时敷衍那厮,正准备过几日与其拼个鱼死网破。今日听了哥哥言语,不如舍我一人,取得陶典信任。到时安排哥哥去后厨内,就中取事,闹他个天翻地覆,方才罢休!”李孝义道:“此计虽好,但万万不可。我知贤弟是个义烈汉子,怎可为了我等受那等屈辱。”郓哥道:“哥哥,自我那莺儿妹妹死后,小弟早已心如死灰。苟活于世,只为有朝一日挣扎着回去侍奉姑姑,早将一切看淡。自古成大事者,定能忍常人所不能忍。昔勾践忍亡国之羞,韩信受胯下之辱,终成大事。今舍小弟一个,救众兄弟脱离苦海,也不枉了。”李孝义听罢,感激洒泪道:“贤弟如此牺牲,若蒙不弃,今日你我就结义做个弟兄如何?”郓哥见说大喜,便认李孝义为兄,拜了四拜。李孝义亦喜,当时两个对天盟誓,各无异心。死生相托,患难相扶。结义既毕,两个商议已定,只等郓哥消息。

且说郓哥主意定了,便自等管营前来。又过了三五日,管营又来探视,说起之前所说的事。郓哥道:“多蒙大人眷顾,小人棒疮已愈,静听大人差遣。”管营听罢甚喜,忙对郓哥道:“今番前去侍奉监押大人,若日后发达了,勿忘了小人。”郓哥笑应了。当时洗浴罢,军汉早已取来新做的衣裳与郓哥穿了,引了郓哥乘马车到陶典宅上。那陶典见了郓哥,欢喜的恰似半路里捡了金宝一般。当下屏退众人,与郓哥共枕同欢,不在话下。

却说陶典自得了郓哥之后,百般宠爱,言听计从。忽一日,陶典心血来潮,命人做鱼吃。郓哥道:“说起吃鱼,那囚徒内我倒识得一人,名唤李孝义。原是文登县酒楼厨子,做得一手好鱼。大人何不唤他做来尝尝?”陶典听了大喜,当即唤李孝义前来,问道:“我听武儿说你原是厨子,做得一手好鱼,可是实情?”李孝义道:“却是不假。”陶典心喜,当即唤李孝义去做,李孝义依命去了。不多时,士兵端来一盘糖醋鲫鱼。郓哥道:“我且为大人试尝。”便持箸夹起一块吃了,笑道:“果然名不虚传!”陶典听了,亟不可待,大嚼一通,赞不绝口。经郓哥撺掇,当下便命免除李孝义囚徒身份,派往后厨,专供日常饮食。那李孝义自入后厨,煎炒烹炸,样样精通。饭菜可口,待人一团和气,满寨兵士无不欢喜。

话休絮繁。转眼一月早过。郓哥自得陶典宠爱,全寨上下无不惧怕三分,任他自由出入。李孝义因做得一手好菜,又经郓哥一力保举,直升做后厨总管。一来二去,李孝义暗暗就那心腹人中,选出五六人到后厨帮衬。那日,郓哥去后厨密见李孝义,商议道:“眼下端阳节将至,小弟教陶典那狗贼办一海鱼宴,请寨内大小官员尽数赴宴,哥哥可按从前计划行事。至于这伙鸟男女,小弟另有法处置。”李孝义忙问何法。郓哥道:“哥哥可听过春秋时专诸刺王僚的故事?那日哥哥可与众兄弟各藏匕首于鱼腹中,进献宴席。看我眼色,到时一齐闹将起来,不教这伙鸟男女走脱一个!”李孝义道:“此计甚妙!我便去安排。”郓哥道:“机谋不宜泄露,只可暗地进行,切不可着生人眼目。否则前功尽弃,悔之晚矣。”李孝义应了。当时派心腹弟兄去岛上市镇人家收购食材并暗地购些泻药、短刀等物。那岛民十之八九都为渔民,与了钱财自然万事大吉。更兼陶典平日里作威作福,岛民没有不厌恶他的,谁去理会?因此李孝义等神不知,鬼不觉,速速备齐所需之物,不在话下。

当日郓哥回去,便对陶典道:“大人,后日便是端阳节。据以往习俗,食粽子、饮雄黄酒当为惯例,但思之无甚趣味。依小人意思,不如摆个海鱼宴,命厨子采购各类新鲜鱼材做成不同菜品,请寨中管营、差拨等大小官吏同来赴宴。大家欢乐,岂不有趣?”陶典听罢笑道:“武儿之言,甚合我心,就依你所说。”便唤下人前去告知岛上大小官员,端阳节至,同赴监押府上,参加海鱼宴,庆贺佳节。

转瞬端阳节早到。那日早些时,陶典与郓哥盥洗毕,郓哥先已暗暗藏了匕首,同陶典前往会宾堂。两个到时,见岛上大小官员早已聚齐,分列两旁候着。当时见陶典前来,忙躬身施礼。陶典、郓哥上首坐定,众人方敢落座。陶典道:“今番这个海鱼宴,是武儿想出来的,别有一番新意。今日大家不必拘礼,开怀畅饮,一醉方休。”众人称是。

三五杯酒落肚,众人微醺。只听得靴履响、脚步鸣,早见李孝义引着三五个厨子,每人端着一盘鱼,入到会宾堂内。郓哥见了,右手暗暗地摸向腿侧匕首。陶典拍掌道:“此时来却是最好!”只见李孝义在前,恰行到堂下第一排。说时迟,那时快,郓哥右手早掣出那把刀来,雷鸣也似大喝一声道:“杀贼!”窥那陶典脖项亲切,尽平生力气,一刀砍去。只见腔血狂喷,那颗人头早骨碌碌滚落堂下。李孝义等见了,齐齐从鱼腹内抽出匕首,呐声喊,一齐发作。堂下两边众人都惊得呆了,不知所措。更兼赴宴时,在堂外都解了兵器。赤手空拳,怎当得李孝义等手持兵刃,虎一般似健的人。起手之间,早被砍翻五七个。那差拨离门口最近,见不是势头,急起身要逃。却才行得三二步,早听得郓哥喝骂道:“狗贼,你也有今日!”大踏步赶上,后心里胳察一刀,捅个透明窟窿,登时死在桌前。当时李孝义等早杀红了眼,逢吏便砍,见官即杀。屋内大小官吏,杀个罄尽,满地都是红血。那堂外数个侍卫急来救时,早被一刀一个,一并了账。

当下郓哥伸手去几案边提了监押的头,与李孝义等冲出堂外,夺了军器。监押府上一众侍女人等,早吓的四散逃走,不剩一个。众人便杀出府衙,直奔沙门寨来。那时正值晌午时分,众囚徒仍在做工。把门军士见郓哥手提监押人头,浑身是血,目眦尽裂,仿佛凶神恶煞一般,早惊得移脚不动。被郓哥手起一刀,砍翻在地。那边一个,也早被李孝义把来杀了。寨内做工的心腹见了,各持器械四下闹将起来。那些军士见监押被杀,尽皆胆寒,怎生抵挡得住?吃郓哥、李孝义等一阵砍杀,死的死,逃的逃。余下的都磕头捣蒜,跪地求饶。

当时郓哥手举监押人头,对众人道:“各位兄弟,陶典等贼平日里视我等为蝼蚁,动辄虐杀,万死犹轻,现已被我手刃。那守岛三百刀鱼水兵已被我等下了泻药在粽子内,不堪一击。今日愿去的,任从其便。愿随我等共进退的,无任欢迎!”那一众囚徒听了,慷慨激昂,都道:“愿听差遣!”

郓哥大喜,便教一把火将沙门寨烧了。众人各捡了趁手的器械,聚拢将来。李孝义先派两个心腹收拾银两细软,到渡口会合。余下众人,呐声喊,随郓哥、李孝义一齐杀奔渡口来。那把守渡口的刀鱼水兵,一来群龙无主,乱作一团。二者食了泻药,虚脱无力。如何挡得住郓哥、李孝义等一帮大虫?只见李孝义手舞一条木槊,云飞抡动。左冲右突,挡者披靡。有那欲解缆乘船逃走的水兵,早被郓哥一刀一个,都剁入海里去了。当下杀得尸横遍野,血染海滨。那些跑慢些的,都吃杀死在海边。余下的抱头鼠窜,只恨爷娘少生了两只脚。

郓哥等夺了船筏,众人忙上船来,那两个心腹也带银两细软早到。当时李孝义解了缆绳,小船乘着海风,径朝蓬莱驶去。郓哥等回望沙门岛上,黑烟滚滚,直冲霄汉。众人渐行渐远,直至看不见了,方松了口气。计点船上人数,仅剩八人。李孝义对郓哥道:“今番若无贤弟,我等恐早已是海中冤鬼,鱼鳖饵食。且请受愚兄三拜。”说罢便拜。众人见了,纷纷下拜。郓哥忙扶起道:“我等兄弟来自五湖四海,虽遭际各异,但处境一般。如不相互扶持,怎生脱离苦海?今日多亏众兄弟奋勇拼杀,方脱囹圄。我等八人已是过命之交,不如就于船上结为弟兄。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可好?”众人大喜,便于船上歃血盟誓,结为异姓兄弟。

正欢喜间,只见数内一人,手指前方惊道:“那不是官军兵马么?”众人忙看时,只见前方海面云雾之中,尘土飞扬,一彪军马当先杀来。众人面面厮觑,做声不得。郓哥道:“却又作怪,这茫茫海上怎会杀出军马?况那人影悬于空中,朦胧缥缈,恐不是真。”李孝义道:“贤弟说得是,那军马并不是真。愚兄长居海边,多曾见过。常听人唤此景做海市,之前所见却是宫室、城堞形状。据乡间土居人说起,这般景象乃是蛟蜃之气所成,只是不知真假。”众人听罢,再看时,见那些军马渐渐模糊,倏忽无踪,都诧异不已。

不觉早到岸畔,八人舍舟登岸,便计较往何处安身。只见李孝义开言道:“我有两个堂兄弟,乃是一母同胞。一个名唤李顺,一个名唤李丰,现在登州登云山台峪里落草。往日与我最为莫逆,多曾写信相邀入伙。我因老母在堂,且非万不得已,不愿玷污了清白身子,所以不曾去。今日我等杀了朝廷命官,闹了沙门岛。官府定行移海捕文书,各处追捉,那里还有容身处?不如就此前去投托入伙,岂不是好?”看官听说,那登云山台峪里本是邹渊、邹润叔侄两个占着,这李家兄弟为所属头目。后邹家叔侄随孙立等大闹登州,投奔梁山。李家兄弟因不是心腹人,便未曾随行。留于寨内,自做了寨主。

当时众人听了李孝义言语,都愿前往。只见郓哥道:“哥哥与众兄弟暂去无妨,小弟却是不能相随。”众人忙问为何,郓哥便道出那个缘故来。只因这个缘故,有分较:阳谷县内,拳脚下丧一色道恶鬼。东京城中,百官前荐二忠勇贤士。毕竟郓哥说出甚么缘故来,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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