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嘴的嘴张的老大,半天没有合拢。
李大财主的话让他很受伤。他在李伟家那个女娃手上吃了那些亏,在李大财主看来还顶不上半亩地的收成,他张大嘴的脸面算个屁?一文不值。
怎么办?必须想个办法,否则,自己的耳朵很可能会被李大财主凉拌。
麦苗要想不被晒死,必须有水;要想有水,必须要那个女娃出手。可是,那个女娃愿意吗?让他拉下脸面去求那个六岁的女娃,张大嘴恨不得自己变成龙王,用口水把李大财主家的千亩干涸的土地浇灌了。
没办法,张大嘴站到了李伟家的院门前,轻轻地扣响门环。
开门的是李伟的儿子李文贵,他一见是张大嘴,立即如李大财主家的管家屈二一样,将大门砰地一声,紧紧关闭。差点将张大嘴的大板牙磕掉。
张大嘴的心里充满了怒火,要不是今天是上门求人,他早就将这个破院门一脚踹翻。
他强压心头怒火,在心里念了一百个“不生气,不生气”,再次轻轻扣响了大门。这次,开门的是李伟。
李伟正在给女儿李彩凤喂药,听到儿子说张大嘴来了,一愣,不知是福是祸?他思索着要不要给张大嘴开门。
李彩凤闻听,嘴角微微上扬,对父亲说:“父亲,去开门吧,躲不是办法”。
这是她谋划中的重要一环,怎可错过?不管李大财主家来的是谁,只要来了,才有机会。
张大嘴进到李伟家的院子,环视一周,“破落户的家真破落啊!”他在心底想。
“李伟啊,你昨天的麦子还没有还呢?怎么,你不打算还了吗?”张大嘴开口先声夺人,不输气势。
李伟面露难色,开口道:“张管家,不是不还,而是你们要的利息太高,借贷了二十斤,要还一百斤,哪里有这么高的利息?”
张大嘴提高声调:“这么说,你不打算还了?昨天还带了那么多人来到我们老爷家,是要赖账呢还是要造反呢?”
张大嘴一顶大帽子扣了下来,李伟一哆嗦。开玩笑,造反这个罪名太大了,那可是要满门抄斩的大罪啊!
张大嘴看到李伟的神情,更加声色俱厉,“我们老爷的女婿这两天估计还会下来一趟,到时候很可能就带着衙役来了,我是来给你报个信哈,免得你说乡里乡亲的不帮你!”
李伟真被张大嘴几句话给唬手足无措,昨天那是一群人啊,今天他落单了。
听着张大嘴咄咄逼人的话语,李伟结结巴巴的说:“那,那张管家,你说该怎么办,我家可是拿不出一百斤麦子啊?要不,我,我把......”李伟刚想说把自家地里的水井让给李大财主算了,反正现在村里有了十八口井,已经不指望他家那一口井了。
这时,只听屋里几声重重的咳嗽声,那是女儿李彩凤发出的。李伟顿时住了嘴。
李彩凤轻轻从屋里走了出来,脸色依旧苍白。
她来到张大嘴的面前,轻轻一礼。张大嘴条件反射的朝后一闪,差点跌倒。他不知道为何,见了这个六岁的女娃,竟然有些惧怕,难道是上次事情的后遗症?他也不知道自己怕什么。
李彩凤掩嘴一笑,张大嘴顿显狼狈。
李彩凤朱唇轻启,“张管家好大的威风啊,今天来我家是恐吓我父亲的吗?一百斤麦子而已,还不至于逼的我家走上绝路哦!”
张大嘴睁大眼睛,色厉内荏地说“你家有一百斤麦子可以还债?”
李彩凤轻瞟了一眼张大嘴,不懈地说:“你来的时候,应该看到李家庄的乡亲们在引水浇灌麦苗吧?”
张大嘴没明白李彩凤话里的意思,问道“村民引水浇灌麦苗和你家还债有什么关系?”
李彩凤像看一只可怜虫一样看着张大嘴,说道:“张管家,你可知村民灌溉的水井是怎么来的吗?那是我五天之内找出来的!我可以再去稍远的邻村,再花五天时间找出几十处地下水源,每个乡亲给我一把粮食,你猜,我能得到多少粮食?如果每家每户给我一碗粮食,那又是多少?你现在还拿这个来要挟我父亲,是不是愚不可及啊?”
张大嘴倒吸一口凉气,这个小女娃说的没错,人家手里掌握着寻找地下水的神技,如果想要一百斤粮食易如反掌啊,一家没有一百斤,但是几百家,几千家想要凑一百斤粮食,真不是难事!怪不得这女娃如此镇定,人家有恃无恐啊。
张大嘴一下就蔫了下来,“你真的会看风水、懂地理,能找到地下水?”
李彩凤咯咯一笑,对张大嘴说道:“没听过李家庄那口“凤赐井”吗?要不,你先过去看看?”
张大嘴被噎了一下。他已经打听到了很多情况,也知道了这个女娃的神技,他来李伟家是来求人的,刚才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这种方法对付李伟这样胆小怕事的人,效果立竿见影。但是,李彩凤却不按自己的拳路来,自己每次出招,都被轻轻化解。他一个猛劲打去,对方轻轻一点自己的穴道,自己就被定了身。
不好对付啊,他眼神复杂地看着眼前这六岁的小女孩,怎么也不敢将她当做小孩看待。
张大嘴换了一副嘴脸,露出大板牙,脸上堆出了一朵花,笑呵呵地对李彩凤说到:“我听村里的泥腿子,哦,不,乡亲们说了你的事,为了乡亲邻里,不顾疲劳,为大伙寻找水源,真是年纪虽小,慈悲仁义啊!”
李彩凤不为所动,开口说:“再仁义,也不会把仁义播撒到你们李老爷家去!”
“嗝...”张大嘴差点一口气没吸上来,又一次差点背过气去。尼玛,这是什么招式?根本不和你打照面,直接就是出手点你的死穴!这,这怎么继续?张大嘴觉得这个小女娃就是自己命中的克星,冷不防就会要了自己的命啊!
张大嘴开始语无伦次了,嘴长了几下,居然没发出声来。
张大嘴扶住自己的额头强自镇定了一会儿,开口说道:“今天我来是......“
张大嘴刚开口想说明自己今天的来意,话才出口半句,猛听一声清脆爆喝:
“不行“
李彩凤斩钉截铁地说。
张大嘴猛地一个激灵,正如刚想打喷嚏猛然被人硬生生堵住了嘴一样。张大嘴开始接不上气,噎的直翻白眼,用自己的双手拼命的抚着自己的脖子和心口。
“不行,今后坚决不和这个小女娃说话了,一句话就会将你噎个半死!再说几句,估计自己马上就会嗝屁。”张大嘴一边抚着胸口,一边在心底念叨。
张大嘴灰溜溜、夹着尾巴逃出了李伟家的院子。他再也不愿踏进这个破落的院子,再也不愿和那个小妖女说话。
李伟站在一旁听得一愣一愣的,好像听了半天的哑谜。他一脸茫然,刚才对自己气势汹汹、龇牙咧嘴的怪兽落荒而逃了?被自己的女儿几句话呛得差点闭气。这是什么操作?人与人之间竟可以这样对话?自己这几十年竟然说的都是废话?
李伟看着笑盈盈的女儿,觉得自己世界被颠覆了!
李彩凤看着张大嘴狼狈逃走的背影,对着父亲笑道:“父亲大人,这种感觉是不是很刺激?是不是很解恨?”
李伟闻听,差点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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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嘴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到了李大财主家。他很落寞,他很颓废。接二连三地成为一个六岁小女孩的手下败将,他羞愧的无地自容。
张大嘴在李大财主的院子里深呼吸了好大一阵,平复了心情,见到了李大财主。
“老爷,那个穷酸李伟的女儿不肯为您寻找地下水源。”张大嘴开口说到。
“什么?”李大财主声如暴雷在张大嘴的耳边炸响。
“老爷,那个小女娃很倔强,很难缠。”张大嘴将责任推到李彩凤身上,丝毫不提自己。
李大财主顿时如一只暴走的野猪,在屋里团团打转。他很心焦自己的千亩麦苗,那是他的命根,他的希望,他的未来。没有了粮食,还叫什么地主?
李大财主很爱惜粮食,很爱惜银子。
“去,再去李伟家,想办法把那个女娃给我说服!不然你自己就是去撒尿,也得给我把那一千亩麦苗救活!”李大财主胸膛起伏,狂怒爆吼着。
张大嘴面如死灰,一边是狮子座的老板,另一边是蝎子座的女妖。他真想找块豆腐碰死,一了百了。
张大嘴再次来到了李伟家破落的门前,一只手里提着上等药材,另一只手里提着名贵滋补品。
张大嘴想去扣门,看看双手被完全占据,想用脚去踢门,却又不敢。想了想,索性就用脑袋去撞门。
门开了,在张大嘴刚伸出头准备用脑袋撞门时,门打开了,张大嘴以一个优美的姿势扑进了李伟家的院子,当然,是狗吃屎的姿势。很完美,很标准。一个“大”字形状,当然,是脸朝下。
李彩凤轻盈地使出凌波微步,闪身躲在一旁。
她一直坐在院子里,估摸着时间,估摸着张大嘴从她家往返的时间。刚刚好,和她计算的时间差不了几个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