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在漷县的一条小巷里,几个四五岁的小孩子正在一边相互追闹嬉戏,口里一边用稚嫩的嗓音唱着一首谣:“天上太阳毒又猛,地上麦苗如火烹。上天不顾万民众,个个快要喝北风。幸亏有个邱县令,找来神女李彩凤。半月勘井数不清,救了漷县老百姓。邱县令,听民情。李彩凤,救苍生。尽心尽力为大明,百姓都来齐称颂。”
一旁路过的一位读书人模样的年轻人,正在行走间,听到这首童谣,仔细品味了一下,顿时一惊,这首琅琅上口的童谣居然是在称颂县里的邱县令,年轻人顿时喜出望外,急忙朝家里奔去。这个年轻人正是邱县令的儿子邱羽。
邱羽一回到家里,就急急忙忙地朝母亲陈氏喊道:“娘,我爹呢?我爹去哪儿了?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他!”
陈氏一见儿子风风火火的样子,口里嗔骂到:“瞧你这样子,都十六岁了,还毛毛脚脚的,什么好消息啊?先给为娘说说。”
邱羽便把在外面听到的童谣给母亲念了一遍:“娘,你听下,说的多好,百姓到处称颂我爹呢!”
陈氏听了也是一脸喜色,自己的丈夫的官声一只不佳,这次居然被百姓传颂,真是难得。
陈氏对邱羽说道:“真是个好消息,你爹在前堂,你快去告诉他,让他也高兴高兴。”
邱羽已经迈步跑了出去。
前堂,邱县令正在和冯主簿把酒言欢。邱县令的心情好的不得了,县里的富绅大户今天一大早送来了银子,白花花的银子一箱一箱的,一摞一摞的,看的邱县令眼睛发晕。钱啊,真是个好东西,千里当官,为了吃穿。二十五万两银子啊,足够扰乱一个人的心性。同样发昏的还有冯主簿,自己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银子,他的眼睛睁的通圆,眼睛红红的。
送走了欢天喜地的众乡绅,邱县令命令下人送来酒菜,要与冯主簿一醉方休。
“祥安啊,你看啊,还是这些乡绅富户有钱,想咱们十年寒窗苦读,历经层层考试,当上了官,俸禄却不及一个布店的老板。”邱县令几杯酒下肚,言语也轻浮起来。
“是啊,大人,不瞒您说,我这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下官的格局太小了,哈哈哈。”二人心情都很好,说话也无所顾忌。
二人你一杯我一杯,觥筹交错,好不惬意。
正在这时,邱羽闯了进来,看着微醺的邱县令,兴奋地说:“爹,告诉你哥好消息!”
邱县令看着满脸喜色的儿子,眼睛一瞪,呵斥道:“有什么好消息?”
邱羽将听到的童谣又说了一遍,听得邱县令双眼放光:“好啊,唱的好,唱的妙啊!这个李彩凤真是个人才!”
冯主簿也听得笑语连连,这事是他一手促成的,里面有他不少的功劳,他拱手道:“大人,咱们的计策成功了一半,大人离京师更近了一步,哈哈!”
邱县令越听越欢喜,仿佛看见自己在金銮殿上接受封赏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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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彩凤在刘家庄停留了几日,坐镇指挥着个个村子的勘井事宜。章师爷也很尽力,那首童谣的原版就是出自他之手,当然,李彩凤经过了加工,更适合吟唱,琅琅上口。
各个村子的水井陆续出水了,百姓疯狂地担着水浇灌着麦苗,没日没夜,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
当然,也有些井没有打出水,李彩凤告诉百姓,不要气馁,重新勘测,这个技术不是万能的,和当地的地下构造有关系。百姓当然不会为了几口没出水的井去埋怨李彩凤,相反,李彩凤在他们心里,那是神一样的存在。
各个村子的井打的差不多了,李彩凤决定和大家一起去县城,那里还有她们更大的计划呢。
李彩凤的计划已经开始实施了,只是,其中两个重要环节还没着落。这两个关键的环节就是:请德高望重之人书写功德碑的碑文和请书法大家进行书写。
这下可难怀了李彩凤,计划是计划,实施起来才知道难度。她根本不认识几个读书人,见过有才学的只有李神医,但是李神医已经四处寻药去了,云深不知处啊。眼前的章师爷也算个读书人吧,但是在邱县令的眼里,根本不够格,肯定不会让他写的。
李彩凤也问了章师爷,是否认识德高望重之人,章师爷眼神躲闪,立马摇头,他其实只是个小角色,别看在普通百姓面前人五人六的。
李彩凤决定先去漷县县城,去了再打听,有了冯主簿承诺的白银万两,李彩凤觉得,请个书法大家这都不是事儿。
李彩凤在两天后到了漷县县城,她和李锦、李振三人先是来到运河边的市场,寻找尺寸合适的上好石料,用来雕刻功德碑。李彩凤反复思考,决定将这件事做得漂亮,这也是对自己的一次考验。
章师爷则是偷偷地溜回了自己的家,他自觉没脸去见邱县令了,除非自己将这件事办的漂亮,办的出彩,办的让邱县令刮目相看,否则,自己现在去见邱县令就是自取其辱。
回答家里,章师爷一看到母老虎李氏,立马身子就矮了一截。好在章师爷在刘家庄的事情根本就没传到县城,邱县令目前也没追究章师爷的过错。
章师爷刚见到李氏,就看见李氏动作娴熟地摸出一把鸡毛掸子,劈头盖脸地朝章师爷砸了过来。章师爷顿时上蹿下跳,李氏在后面紧追不舍,边追边骂“你个老不死的,这么多天死到哪儿去了?家里还管不管?自己的女儿都被人欺负了,你还有脸回来?”
章师爷闻听,停了下来,不顾身上挨了几下,急忙问:“谁欺负月儿了?谁这么大的狗胆?”一听有人敢欺负自己的心头肉,章师爷的火气就腾的冒了出来,声音里也带着些许的威严,将李氏顿时镇住了。
李氏也停止了喊打,毕竟还要靠这个老家伙,就说道:“是城里卖布匹的苏思的儿子苏成,月儿到他家店里买步,那个苏成酒后就调戏月儿,要不是丫鬟萍儿舍身护住,后果恐怕不堪设想.....”说罢,李氏竟然嘤嘤地哭了起来。
章师爷一听是苏思的儿子苏成,肺都气炸了,这个纨绔,简直就是城里一祸害,今日竟然欺负到自己头上来了,决不能忍!
章师爷就喊过管家,准备带几个人打上苏家去,为女儿讨个公道。却听李氏又说,“先别急,事情老娘还没说完,你嘚瑟个什么?那个苏思自知理亏,这几天天天带着儿子苏成上咱家门口,负荆请罪,还送上白银五千两,说是赔罪!”
“哼!五千两白银就能买我女儿的清白?我章顾不是那么好欺负的!”章师爷是真火了,准备去苏家断了苏成的一条腿。
“唉,我也刚开始对苏思冷眼相对,准备来个对簿公堂,让那个浪荡子尝尝我李家的虎威!结果,那个苏思拿了一封信,说是邱县令写给你的,我就不敢乱来了,万一影响到你的前程就不好了,我就勉强答应了苏家的赔罪!”李氏咬牙切齿地说道。
“邱大人的信?”章师爷顿时就像一个被针扎了的气球,一下蔫了下来。邱县令和他的事还没完呢,如果苏思得到了邱县令的庇护,那自己也是无处下爪啊!
想到这里,章师爷看过那封信后,先决定偃旗息鼓,待来日有机会时敲打敲打那个苏思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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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彩凤和李锦等正在运河码头的店铺里转悠时,运河上,一艘大船正在快速地朝岸边划来。船头上,一个身穿灰色长衫的长者正在焦急地催促着水手,“快点划,快点划,枚儿的病又严重了,必须马上到岸寻找大夫。”
水手也是得了长者的银两,格外用力的划着浆,加上船上风帆的作用,大船的速度迅速提了起来。
李彩凤视力极佳,正好看见这一幕,奇怪地朝这边张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