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上官杳杳便亲自送来了一个木箱。
在木箱内是满满一箱的白色海珠以及蓝色的天珠,还有一个瓷瓶,瓷瓶内装着的正是玄续丹。
顺手把玄续丹放在一边,谢长安拿起几枚海珠,略一用劲,白色海珠碎为一堆粉末。
顿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冷之气。
这些清冷之气正是深海中蕴藏的天地精气,比之外界无处不在的灵气要精纯了许多。
谢长安运起功法,精气入体,化作真气纳入幽府。
感受了一下幽府中略微涨了一丝的云团,谢长安才稍放下一分沉重的心思。
以这上品海珠配合夺元聚灵盘修炼,速度比之丹药辅助也不遑多让,好歹也让他保留了一分寿尽时进阶炼气的希望。
只是,以这些海珠修炼,耗费也庞大无比。
眼下这上千枚海珠和天珠,也不过能支撑他一两个月修行所用而已。
暴风洋内的灵气也远比不得九州来的浓郁,若没了这些海珠,他的修行速度将会降低到一个令人绝望的地步。
谢长安另外想到,从这些天他了解的信息,暴风洋之内是没有修士的踪迹的,那鬼风峡是他听到的唯一和修士可能有所关系的地方,无论如何,他都要去查看一番。
只有找到修士的所在,才有可能购买丹药,寻找功法等等。
一个月后。
坐在房内的谢长安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阵欢呼。
列国九津城终于到了。
走出房门的谢长安迎面便见到一个身材娇小的侍女走了过来,在谢长安身前轻轻一福,柔声说道:“谢仙师安好。大小姐吩咐奴婢带谢仙师前去汇合。”
“走吧。”
谢长安认得此女,正是上官杳杳身边的两位贴身婢女之一,名叫丁蓝。
来到甲板时,甲板上的水手都已被那位葛船主赶去盘点货物了。
此时,甲板上寥寥站着几人。
除了葛船主、上官杳杳外,还有一位身材瘦削无比的中年人,中年人脸色苍白,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不过此人眼中神光十足,而且谢长安灵目可以看到中年年身体中有一股气息在缓缓流动,这股气息虽然比不上真气那样蕴含灵性,但也隐隐有一股澎湃的力量之感。
观察过许多武者的谢长安明白,这股气息就是武者的内力。
这名中年人不仅内力比之其他人要浑厚许多,而且还在周身缓缓流转,不像其他人一样,内力只能在身体的某个地方静止不动。
周身经脉畅通,内力成罡。
这是先天宗师的标志。此人应该就是那名名叫葛诚的先天宗师了。
果然,正在和上官杳杳闲谈的葛诚似乎感觉到了谢长安的注视,回过头来,看到谢长安,便拱手笑道:“葛某见过谢宗师。”
“谢仙师来啦。”上官杳杳也是一脸欣喜。
“仙师?”
葛诚微微一愣,这个称呼是何意。
谢长安也没有解释的意思,淡淡向上官杳杳点了点头,对葛诚道:“谢某见过葛宗师。”
“葛某身体抱恙,一直都在静养,未能及时拜访谢宗师,还请谢宗师不要见怪。”
葛诚压下心中对上官杳杳称呼的疑虑,脸上恰到好处的露出一丝歉意。
“葛宗师言重了。”谢长安神色淡淡。
此时,赤虚号开始缓缓靠近码头。
九津城是列国最大的一个港口,来往船舶极多,无数船上的白帆遮云敝日。
短短几里水域,赤虚号足足走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停泊在一处栈桥旁边。
上官杳杳当先而行,和谢长安、葛诚还有两位婢女一行五人穿过人声嘈杂的码头,往九津城走去。
来带宽阔的九津城门,一行人没有如那些商人百姓一样在正门排队等待搜检,而是,直接走到侧门。
葛诚向守门的士兵出示了一枚令牌后,士兵急忙恭谨的施礼,一行人毫无阻碍的进到九津城。
葛诚笑着解释道:“葛氏商会在九津城设有分会,持有城主府颁发的通行令,也算是一点特权了。”
上官杳杳扭头向谢长安说道:“其实以先天宗师的身份,无论在何处都是有着极大特权的。葛宗师也只是不想太过引人瞩目,所以没有亮出他的宗师身份。”
谢长安淡淡点头。
走过繁华的街道,一行人径自来到一处驿站,上官杳杳大方的丢出一袋子海珠,换来几匹骏马,一行人便骑着马穿城而过。
不过,在离开九津城的时候,却没像之前那么顺利了。
远远几人便看到城门处熙熙攘攘的人群,隐约还可以听到妇人的哭喊声。
一行人都是微微皱了皱眉头,不过九津城虽大,但城门却只有四个,几人虽然无奈,也只好慢慢走近。
走到近时,几人听到一声厉喝传来。
“你这无知妇人,还不速速离去。你家小儿冲撞了少爷的车驾,受伤也是活该。殿下仁慈,还给了你赔偿,你若还不知足你,胡搅蛮缠,惹得少爷恼怒,老子必然狠狠地教训你一顿!”
几人骑在马上,远远看过去,看到一位妇人正瘫坐在地上,抱着一个少年嚎哭不止。
那少年双目紧闭,头上有一大摊血迹,看起来十分吓人。
离两人不远处,停着一辆金碧辉煌,看起来极为豪华的马车。
车上站着一位满脸戾气的中年男子,正指着地上的妇人开口喝骂。
一些围在旁边的人脸上都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有几人还在低声劝着妇人。
几个守城士兵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
几人还听到一些窃窃私语。
“可怜了王大娘,就这么根独苗啊。”
“这王大娘有什么可怜的,照我说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那不是,这王老婆子整日里一副泼妇样子,整日里扰的街坊邻里鸡犬不宁,照我说可怜的是王家小哥儿,多温顺的一个孩子啊,哎。。。”
周边听到的人都是不住点头,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
“这马车里是谁,未免太蛮横了吧。把人撞成这样,也不出来看一眼。还有那些城门兵,怎么也不管一管。”
“怎么管?这可是程家的小少爷,谁敢管。”
“哪个程家?”
“还能有哪个程家,就是女儿嫁给了于宗师做小妾的那个程家。”
这时,马车内传出一个稚嫩的声音。
”阿福,还不快点。姐姐还等着我呢。”
满脸戾气的中年人神色马上变的谄媚无比,回身说道:“少爷,小人马上处理好。”
“快点。”
中年人急忙转过身,看着不停嚎哭的妇人,还有越围越多的人群,一咬牙,从怀中掏出一个小袋子扔到妇人身前,道:“再给你十枚海珠。你速速拿了,赶紧带你家小儿前去医馆,这些足够请最好的大夫给他医治了。”
这时,一名士兵也走到妇人身前,轻声道:“王大娘,还是赶紧先带小哥去医馆吧。别耽搁久了,等下真出了什么事就不好了。”
旁边几人也是连声劝个不停。那位妇人手一挥,打开旁边几人的手,厉声道:“把我儿子撞成这样,一点海珠就想把我打发了,哪有这么便宜的事。这可是我家三代单传的独苗啊。”
说完捶着地再次干嚎起来。
马车上的中年人这次是真的恼了,他一指那几个士兵,喝道:“你们赶紧把她搬到一旁,还有这些围观的,赶紧都给我赶走,别挡着我家少爷的路。”
几个士兵互相看了一眼,眼下围观的人确实影响到了城门的通行,只好拿起手中长枪开始驱赶众人。两名士兵走近那妇人,弯腰就想把她浮起,没想到手刚碰到那名妇人,那名妇人就顺势倒到地上,大声尖叫:“杀人啦!杀人啦!程家人要草菅人命啦!”
吓的两名士兵一个激灵,急忙跳开。
然后,一名白衣书生跳了出来,义正辞严道::光天化日,郎朗乾坤。你们这些仗势欺人之辈,当真以为这九津城没有王法了吗?”
谢长安和上官杳杳都是心思机敏之辈,看到此处便知道事情背后必有蹊跷。
一个无知妇人,对一个和先天宗师有着亲眷关系的少年不依不饶,还有这位书生,明明只是武道入门的修为,也敢妄自出言指责,怎么看,都透着一股浓浓的阴谋味道。
那名白衣书生说完,眼睛扫过骑着马的谢长安几人,看到上官杳杳时,眼中不由闪过一丝迷醉。眼珠一转,他看向谢长安几人,弯腰施礼道:“尊驾几人气度不凡,必然是大有身份之人,似这等不平之事,诸位就不管一管吗?”
谢长安几人不禁觉得荒谬无比,谢长安心中更是闪过一丝杀意,经历了顾少卿等人之死后,他对这些谋划他人的事痛恨无比,眼前此人竟然还想拖他下水,让他罕见的动了杀心。
只是,没想到葛诚动作更快。他气势一放,直接一掌拍出,凌空把那白衣书生击出十数丈远,砰一声落在地上。
白衣书生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的神色,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气息消散死去。
葛诚神色冰寒,道:“本座不管你们搞什么名堂,现在所有人都给我滚开。再敢挡路,废了你们!”
“内罡外放,这是先天宗师!”
原本被眼前一幕吓的呆愣的众人一听此言,忙不迭的跳到两边,让出道路,敬畏的看着葛诚。
那中年人也是急忙驱车让开。
葛诚一抖缰绳,骑着马缓步往城门走去。那名妇人眼中闪过一丝惧意,刚想张嘴说些什么,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
葛诚便神色一厉,再次一掌拍下,把妇人和那名受伤的少年一掌拍在地上,顿时鲜血满地,两人齐齐殒命。
其他人更是被吓的身如筛糠,有些胆小之人更是觉得胯下一热,竟然被吓的失禁了。
谢长安神色平静,倒是上官杳杳和两名婢女脸上闪过一丝不忍,不过也没说什么,跟着葛诚往城门走去。
很快,几人便越过鸦雀无声的众人,走出城门。
那些城门内的士兵也是低着头,看都不敢看几人一眼,更不用说查问了。
离开城门,走上平整的官道,几人一抽马鞭,顿时几匹骏马奔跑起来。
葛诚此时脸色变缓,他侧头对谢长安说道:“谢宗师可是觉得葛某太过残忍?”
“没有。葛宗师手段干脆,这样处理谢某也颇为赞同。”谢长安淡淡道。
“不错。无论什么算计都好,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只是浮云。以我等的身份,这些心机之人,直接一掌拍死就行,不用理会其他的。”
葛诚脸上带着和煦的笑意,和刚才判若两人。
这时上官杳杳带着一丝忧虑说道:“葛宗师,我们在这九津城杀人会不会有什么麻烦。”
葛诚笑道:“上官小姐无需忧虑,列国和彻国不同。列国如今正是烽烟乱世,他们互相争斗都来不及,谁敢管宗师的事情。”
葛诚见上官杳杳闻言依旧脸有忧色,想了想,接着道:“葛某观上官小姐天资卓越,早晚也会臻至宗师境界,这些宗师之间的规矩,葛某也可以和上官小姐说说,免的上官小姐忧虑,不知上官小姐可有兴趣听听。”
说着,隐晦的看了一眼谢长安。
上官杳杳闻言一愣,不明白葛诚之意,不过她毕竟聪慧,看到葛诚的眼光便大概猜到这些话是对谢长安说的。
“如此杳杳多谢葛宗师指点了。”
葛诚哈哈笑道:“说不上指点,在宗师境界只不过是一些众所周知之事罢了。”
“上官小姐应该知道,武道三境,入门、后天、先天。传说,先天之上还有天人合一的境界,称之为天人大宗师。不过天人大宗师已经几千年没出现过了,所以世间便是先天宗师为最高。而先天宗师,三国加起来也不过寥寥数十人。是以,在宗师间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宗师杀人不计,律法无拘。吾等宗师要遵守的不是律法,而是宗师间的一些约定,共有三条,一不可擅杀宗师家眷,二不可擅杀帝皇,三就是宗师之间若分生死,其后不可追究,人死仇消。除此三条,吾等宗师皆可随心行事。若不怕杀孽缠身,即便葛某今日屠了九津城,也无人敢管。所以,上官小姐尽可宽心。”
说完,葛诚含笑看着上官杳杳。
上官杳杳和两名婢女脸色都稍有些变化,按葛诚的话,其实就一个意思,那就是宗师的威权,近乎无上。
想到这,上官杳杳也不知是否该庆幸,上官家也出了一位宗师,即便这位宗师已经垂垂老矣,不问世事。
再想到葛诚明知道谢长安已是上官家的供奉,也不知葛诚说这番话的意图何在,不由心中沉重了几分。
谢长安也是眼神一闪,觉得葛诚话中,似乎意有所指。
一番话后,几人各怀心思,都没再开口,沉默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