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既可爱又听话的小家伙怎么会和那些凶暴的恶魔一样?”烟尘摇了摇头。
“凡世间万物皆具两极,阴与阳、水与火、光明与黑暗、温良与凶暴。这两者之间并不是永恒不变的,而是随着时间和条件的变化而不断变化。两极维系着一种奇妙的平衡,一旦有外力打破平衡,就会使驱使它们发生变化。”
尘烟点点头说:“这些话曾经听竹林翁说过。”
吴回笑道:“哈哈,与老头相处久了,连我这粗人也开始学着他说这些玄乎的玩意儿。不过,当初如果更早能懂得这些道理,事情也许不至于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说着说着,他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此时,头顶上突然一阵响动,接着开始听到机械作动的声音。看到两人不解的表情,吴回叹了口气说道:“又是新的一天开始,离阳城的铁匠们开始工作了。你们随我来,一切真相都在这里。”
两人随着吴回走向那个巨大的铁砧,铁砧的背后原来隐藏着一条暗道,三人顺着暗道继续往下走,温度逐渐升高,让人感到燥热难当,同时周围的红光四起。当三人下到暗道的底层,这里的四壁上开着一些小窗,里面镶嵌着透明的水晶。从这里可以看到三人正位于熔岩湖的底部。从中间的巨型圆柱体向四周延伸开来很多稍细一些的圆柱形管道,这些管道的一头直接插在了湖里的岩浆里。
随着头顶上的声响越来越大,湖里熔岩的流动被搅动了起来,熔岩开始被吸进那些管道里。同时,另一些管道开始向湖里排出一些黑色的固体,像是一些被冷却的矿渣。随着这样的循环往复,湖里的黑色废渣变得越来越多,熔岩湖也开始变得浑浊了起来。
“哇,这是什么?”顺着惊叫的尘烟手指的方向,夜雨看到不远处的湖底好像有一个巨型的人形物体在向他们快速移动过来。随着他不断靠近,终于可以看清,这是一个通体燃烧着白色烈焰的巨人,头上长着两只尖角,眼睛里流淌着炽热的火焰。那是一种充满仇恨的火焰,紧紧地盯着三人,移动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快跑”,夜雨拉着两人就要往上跑。可吴回的强壮有力的胳膊一把按住了他,看着他摇了摇头,示意没必要。
果然,就在火巨人几乎已经在触手可及的距离时,他突然停了下来。尽管看得出他已经在努力地想要靠近,但双腿似乎被什么东西牢牢的拽住了。仔细一看,原来他的双腿被八条巨大的黑色锁链牢牢拴在了湖底的圆环上。这些黑色的锁链上同样流动着白色的微光细纹,应该是由黑曜石制成,能够抵抗极端高温。
巨人发出一声无奈的怒吼,从他的全身爆发出惊人的热量,向四周扩散开来。这股高温将那些黑色的矿渣重新熔化,再次变成了炽热的熔岩。但见过放热,巨人自己的颜色从白色转变成了红色,似乎它的温度在降低。此时,熔岩湖里突然出现了无数的小白焰灵,向着火巨人快速游去。他们来到巨人的身边,爆发出星星点点的白色闪光,就像夜空中的繁星闪烁一般。随后,它们的颜色立刻由白转红再转黑,最后化为齑粉消失在湖里。这些小小的白焰灵们前仆后继地从三人身旁游过,不断地消失在巨人的身旁,将自己看似微不足道的生命输送给那个火巨人。终于在成千上百的白焰灵们消失之后,火巨人的颜色开始慢慢由红转白,重新恢复了白热的高温。
尘烟看着这些长着可爱的黑纽扣般眼睛的小家伙们,叽叽喳喳地蜂拥向前,然后慷慨赴死。她忍不住红了眼眶。
“这就是千百年来,吴氏一族所守护的离阳城的秘密。”吴回说罢转身离去。三人回到桌边,吴回开始向两人讲述自己和离阳城的故事。
吴回出生于离阳城最大的家族,吴氏一族的历史绵延上千年,这座矗立在广场上的巨大高炉就是吴家所建。吴氏何时开始从事钢铁的冶炼已经无从考证,据传他们家族的历史甚至比离阳城更为悠久。这个以制铁闻名于世的离阳城中,吴家的威望也是独树一帜的。离阳城虽然没有官衙,但吴家在此几乎就是如同官府一样的权威,一言九鼎。城中之民凡有不决之事,总是会让吴氏族长来给予最终的裁决。这样的传统延续了数百上千年,直到二十年前才画上了句号。
那年正是吴回二十岁的生日。再往回倒转四年,他十六岁成人礼的当天,父亲带着他来到这个他从不知晓的地下世界。将吴氏家族的秘密告诉了他。从哪一代开始已经无从考究,但这离阳城地下的秘密一直由吴家来守护着,父亲告诉吴回,自己身患重疾,最多还有四年的时间。他希望吴回勤习冶炼技术,学习治家之道,四年之内能担负起统领吴家乃至离阳城的重任。
这座巨大的高炉内部的结构极其精巧复杂,据说建于五百年前,乃是邀请了坤灵城的墨家工匠设计并主持兴建的。高炉通过高热蒸汽驱动抽取装置,将岩浆中所蕴含的巨大热能通过高温热风管道输送到地表的恒火炉,用来进行铁矿石的熔炼加热等。正是依靠这种有别于大陆其他地区普通焦炭铁炉的技术,离阳城所锻造的精钢铁器才能在整个大陆上名扬数百年。至于那神秘的巨大冶炼场,其实早在吴家人发现这地下的秘密之时,已经存在于此,至于说什么人处于什么目的兴建的,也是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十六岁的吴回受到家族和父亲的熏陶,从小就喜欢制作铁器,一开始对于这一切自然是既新奇又欢喜。除了吃饭睡觉,几乎每天都泡在这里,没过多久就发现了这些白焰灵的秘密。并很快和这些秉性善良的火灵们成了朋友。十八岁那年,他背着父亲悄悄撕掉大铁砧暗道门口的封印,潜入了湖底的观察站,终于发现了被锁在湖底的火巨人以及刚才大家所看到的这一幕。
他犹豫再三,还是向父亲坦诚了这一切,没想到平时脾气暴躁的父亲并没有责打他,只是沉默着走开了。此后一年半里,父亲始终回避着这个问题。父亲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终于有一天傍晚,已经卧床不起的父亲将吴回唤到床边,屏退左右,告诉了他这个吴家向来只传给继承人的秘密。
熔岩湖里的火巨人就是整座离阳城所有能量的来源,据传是诞生于天地混沌之时的上古邪神。盘古开辟天地之前,世界混沌,各种元素邪神横行于世,互相争斗,天地蒙昧。盘古手持开天巨斧,将这些邪神一一降伏,这才有了后来的清朗世界。但这些上古邪神都是世界元素的来源,如果被彻底消灭,失去平衡的世界将再度回归混沌。所以盘古将他们分别束缚在几个神秘的地点,以防止它们有朝一日再度混战以摧毁世界。
吴氏先人因为机缘巧合发现了火巨人的秘密,他与自己的好友坤灵城的墨家一起设计并建造了这个名叫“母火炉”的高炉来利用这种无穷无尽的巨大力量。他们渐渐发现火巨人的力量其实来自于这些小小的白焰灵,这些白焰灵就是自然界中最原始的火之力。这些原始的火焰灵魂秉性善良,对人友好,乐于帮助人类。它们将最早发现它们的吴氏家族视为火之一族,全心全意地传授他们锻造技术,帮助它们发明和制造各种铁器。
吴氏先祖并没有将这项技术据为己有,他们大方地将技术推广给大家,还帮助大家兴建恒火炉。渐渐地,这些从事冶铁锻造的人在这里兴建铁匠铺、房屋和城墙,形成了冶炼之城—离阳城。
但慢慢地,父亲和吴回一样,发现不断增加的恒火炉正在日益吞噬着火焰的力量,为了维持火巨人的生命,白焰灵不断地牺牲自己的生命,它们的数量正在渐渐地减少。发现真相的父亲却苦于无法将此公诸于众。即便是告知大家,恒火炉的能量维系着离阳城成千上万人的生计大业,牵动的方方面面实在太多。父亲带着矛盾和忧虑的心情郁郁而终,将这一切留给了还不到二十岁的吴回。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太年轻,太冲动了,如果能够平心静气地从长计议,也许能找到更好的解决方法。”吴回无奈地说。
他在二十岁生日的那一天,突然宣布关闭所有的恒火炉。这一下犹如晴天里一声炸雷,整个离阳城都沸腾了起来。铁匠们包围了吴家的宅邸,愤怒地要求吴回恢复恒火炉的运作。此后的一切完全失去了控制,他们在一个李姓商人带领下偷偷挟持了吴回的家人,胁迫吴回重新打开母火炉。
“姓李的商人?”尘烟向吴回描述了李会长的样貌。
“应该就是这个人,这人心思缜密,贪婪冷血,你们一定要小心。”
吴回无奈只能继续打开母火炉,然而他的家人一直被当作人质扣押在了那座高楼里,直到今天。吴回被迫常年居住在地下,守护母火炉,而吴家的存在也被从历史中抹去了。
“我的女儿小慧如果还在世上,今年也该有二十一岁了,早就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春玲……这些年不知道她受了多少苦。”吴回悄悄地转过头抹了一把眼泪接着说,“白焰灵的数量还在继续减少,它们虽然不会说话,但其实都有自己的思想和意志。而且它们的历史与大陆一样长久,我想它们的智慧应该远远高于我们人类。但随着最近熔岩湖温度的降低,熔渣被熔化的速度正在放缓,熔岩湖也开始变得浑浊起来。可能环境变化的原因,一些活跃的白焰灵不断地冲破束缚,跑到地面上去。一旦离开熔岩湖周边纯净的高温环境,它们就会发生异变,表面的皮肤冷却成黑色火山岩一般的甲壳,性情也变得非常狂暴,失去了善良纯真的本性。最近,狂暴化的白焰灵数量越来越多,我觉得这一切都与熔岩湖的能量被过度开采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不等吴回说完,夜雨默默地起身离开,尘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边问一边跟了上去。直到他俩来到李会长的高楼门前,尘烟才明白过来。她拉着他低声说道:“喂!你想干什么?别冲动啊,现在全城人都听他的,分分钟我俩就被灭了。”
夜雨没有说话,冷冷地看了尘烟一眼说:“你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那种冷酷而专注的眼神是尘烟从来没见过的,她下意识地松开了手,夜雨大步流星地走向前去。两个门卫拦住了他盘问道:“站住,这是李会长私宅,你找谁?”
夜雨冷冷地说:“不想死的滚开!”
两名门卫刚举起手里的棍子,只见两道红光闪过,两人立刻倒在了地上。尘烟见状,连忙赶了过去。她一路追赶着夜雨,却根本追不上他的脚步,只看到一路上被他放倒在地呻吟着的护卫。
夜雨抓住一名护卫,问出了李会长的房间就在最高一层,于是他一路往上。沿途的护卫根本没人能拦得住他,没过多久盘旋而上的楼梯就来到了尽头,那一扇大门的背后就是李会长的房间。
夜雨上前一脚踹开了大门,只听见身后“砰砰”两声枪响,两颗铁丹在他身边划破空气擦了过去。大门两侧埋伏的两个刺客应声倒地。身后的尘烟帅气地吹了吹枪管,微笑着说:“你看,没我你刚进门就要挂了。”
两人踏进房间,面前的李会长穿着睡衣,身边围着二十多名保镖。尽管如此,李会长的神情看上去依旧有些慌张,他故作镇定地说道:“从你们开始打听吴回,我就知道你们一定是来搞事情的,只可惜我还是心软,把你们放走了,果然酿成了大错。吴家二十年前把离阳城搞得一团糟,想要断了大家的活路,自己吃独食。幸亏我及时看穿了他们的阴谋,才有了离阳城今日的繁华盛世。你们如果识相的,弃暗投明,凭你们的身手,跟着我干,我一定不会亏待你们。如果不识相的,他的老婆女儿就是你们的下场。”
他左手抱着一个女子,把她挡在自己的身前,右手拿着一把匕首架在她的脖子上。那个女子看上去二十来岁,衣衫不整,袒露着胳膊和肩膀,虽然样貌不差,但眼神涣散,目光无神,仿佛一具行尸走肉一般。
“小慧?”尘烟尝试着喊了一声,姑娘的眼里泛起了一丝涟漪。
尘烟接着说:“小慧,你的父亲还活着,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很记挂你和你的母亲。我们是他的朋友,你不用怕,我们是来救你们的。”
“救我?”小慧的表情没有任何起伏,只是两行清泪划过脸颊,“我还有救吗?”
尘烟继续说道:“你还年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们带你一起走,你的父亲还在等着你。”
李会长气急败坏地说:“闭嘴,你们俩自己现在都是泥菩萨过江,看看周围,你们以为自己今天还能出得去?”果然,两人身后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二十多个刚赶到的保镖将两人团团围在了中间。
夜雨冷冷地说道:“有时候人多未必有用,你雇来的这些泥腿子真能拦住我?”话音未落,只见他的身边几道橙光闪过,根本没人看清他出剑,四个保镖已经身首异处。
李会长惊出一身冷汗,倒退几步,用手里的匕首死死抵住了小惠的咽喉,大声喝道:“站住,想要他活命的,赶紧放下武器给我退出去。”
看到李会长被保镖们层层包围,他空有一身本领也不得近前,俩人正渐渐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此时,只见小惠一咬牙将脖子往匕首前面一迎。李会长以为她要自尽,心想这个女孩子是他手里唯一的王牌,如果死了,今天即便是有这么多保镖保护,恐怕也是在劫难逃。可没想到小慧也只是假意上前,趁着他犹豫间一松手的瞬间,她立刻推开李会长,抽身跑到了身后的阳台上。
发觉被骗的李会长立刻跑了过去,小慧的面前是手持利刃的仇人,身后就是万丈深渊。不远处,赶来营救她的两人因为自己而被掣肘,眼看着要被保镖们包围起来了。她眼含热泪,一咬牙把心一横,从顶楼阳台上一跃而下,重重地摔在了地面上。
她全身的骨头摔得粉碎,断裂的肋骨深深地扎进肺里,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一双强壮有力的大手将气若游丝的姑娘抱在了怀里,小慧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但却能感到滚烫的眼泪滴滴答答地落在自己的脸上。
“是……谁?是父……亲吗?”冥冥中似乎有着某种心灵感应让小慧感应到了父亲的气息,尽管离开父亲时,年幼的她尚未记事。
“是的,我来晚了,我早该来了。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的母亲。”吴回气喘吁吁地回应道。
“父亲,你真的来晚了。不过也没关系,我马上就要去陪妈妈了,她一人过了这么多年,一定很孤独。父亲,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替我们好好活着。”
“我对不起你们,你们一直都不知道真相,其实我是……”
“不,母亲早就知道了,她知道你是火灵。但她从来没有怪过你,也从来没有后悔过。她说自己见过最丑陋、最卑鄙的人类。虽然你不是人类,但你有一颗善良纯真的心,和你在一起的日子虽然短暂,但是她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吴回早已泣不成声,说不出一句话来。
小慧用尽最后的力气,握紧了吴回的手,断断续续地说:“我恨过你,恨过这座城里每一个人,恨不得把你们全部毁灭。但今天见到你,我……我却恨不起来了,你说是不是因为我继承了你的善良……呢,你说…….呢,父……亲。”
小慧的手一下子松开了,她匆匆走完了自己悲惨的二十年生命。
“啊~~~”吴回向天发出一声怒吼,响彻了整座离阳城,离阳城突然开始摇晃了起来。
“地震!地震来了!”李会长大惊失色,保镖们纷纷弃他而去,慌乱地往楼下跑去。李会长却跑不了,因为愤怒的夜雨和尘烟拦在了他的面前。
“你听我说,是她自己……”一道红光闪光,李会长倒在了血泊之中。
然而地表的震动却没有停止,震动的中心位于广场中央,那座冲天高炉在剧烈的摇晃中开始崩溃,倒下。没过多久,倒塌的废墟中央,地面裂开了一道巨大的沟壑。地沟里,炽热的岩浆翻腾着,喷涌而出,开始向城里四面八方蔓延开来。在人们哭喊奔跑之中,一个巨人从裂缝中爬了出来,火巨人挣脱了锁链的束缚,来到了人间。
而当夜雨和尘烟赶到楼下的时候,吴回已经抱起女儿的尸体,慢慢地向巨人的方向走去。任凭两人如何呼喊他,他充耳不闻,反而脚下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快。最后吴回双脚离地,升腾了起来。他的全身的衣服开始燃烧,将他的头发、肌肤、牙齿、骨骼全部点燃,直到全身都包围在一团烈火之中。当一切外在的躯壳都被烧尽,吴回化身成了白色烈焰,只有眼睛充满了红色的复仇之火。化身成白焰的吴回手中抱着的女儿却奇迹般地毫发无伤,他带着女儿向火巨人飞去,最后飞入了他的体内,和它重合在了一起。
火巨人与吴回合体之后,仿佛被赋予了意志和灵魂。他挥动着巨大的双臂,播撒着高温的岩浆,这些岩浆落到屋顶上,立刻爆炸,燃烧起来。不一会儿,周围的一切立刻陷入了一片火海。火巨人所播撒的复仇之火与一般的火焰不同,只要一落下,立刻如点燃的枯草一般蔓延开来,瞬间将所接触的人和物体化为灰烬。没过多久,离阳城靠近广场的中心地区已经成了烈焰地狱。
“住手!吴回!你不是这样的,你是一个善良的人,不,也许你不是人,不是,我是说不管你是什么,你一直都对人类抱有慈悲怜悯之心。现在的你,不是你的本心,快住手吧!”尘烟一边努力躲避着四周不断落下的复仇之火,一边高声向火巨人呼喊着。
“我们火之一族为黑暗中的人类带来了光明,带来了希望的火种。但他们是如何对待我们的!?他们无止尽的欲望和贪婪吞噬了一切,破坏着世间一切的美好,他们是罪恶的化身!小慧和春玲有什么错,她们为什么会落得这样的下场!?”火巨人一抬手,一团白色烈火从天而降,直奔尘烟落下。吴回喃喃自语道:“小慧,你的心愿,我来替你完成,我要将所有这一切全部毁掉。”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赶来的夜雨一把将尘烟抱走,以惊人的速度将她带离了火场。随后,只见他抽出绯虹剑,迎着漫天火雨向着巨人的方向奔去。他挥动着手中的剑,不断加速的剑刃将自己笼罩在橙色的风暴之中,形成了一个剑气结界,抵挡住了不断落下的复仇之火。
剑刃风暴还在不断加速,橙色慢慢变成了黄色,正在逐步变成绿色。但面对这顶天立地的火巨人,夜雨的剑似乎也是无可奈何。就在此时,不远处出现了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他的背后背着斗笠和一柄巨剑,全身笼罩着冰蓝色的冰霜斗气,即便是复仇之火也无法伤害他的冰霜霸体。
“过来!”冰霜泰坦以不容置疑地语气对夜雨说。
夜雨毫不犹疑地奔了过去,向他头顶高高跃起。冰霜泰坦大喝一声,向地面狠狠砸出一拳,产生的巨大冲击波将夜雨推向了半空的火巨人。飞在空中的夜雨看到了火巨人胸口里的吴回。他蜷缩着,就像是婴儿蜷缩在母亲的子宫里。他面无表情地紧闭着双眼,但双手依然紧紧怀抱着自己的女儿。他所在的位置正是火焰的焰心,闪着白色的炽热光芒。
夜雨用尽全身的力量,继续加速挥舞着手中的绯虹剑,剑刃的速度已经被加速到了绿色,剑刃风暴中隐隐约约地闪着蓝色的闪电。此刻的他明白,已经容不得半点犹豫。他挺起手中的剑,将自己化作一道蓝色闪电,直刺向那白焰核心。
白焰核心被击中的瞬间,烈焰核心里亮起了温暖的橙色光芒,这光芒不再刺眼,不再愤怒。在这安静温暖的光芒里,吴回睁开双眼,看到了春玲和小慧在向他招手。他泪流满面地说道:”对不起春玲,对不起小慧,我没能做到,没能完成你们的心愿。”笼罩在橙光里的妻子和女儿没有说话,只微笑着向他招招手。吴回也不再哭泣,他张开双臂微笑着,向着她们飞去,
伴随着光芒消失,一颗白色珠子从核心里冲天而起,消失在了天际。随后,火巨人轰然倒下。只见烈焰核心的颜色由白转红,随后又变成了黑色,最后光芒熄灭。火巨人变成了一堆黑色的火山岩,不断升腾着炽热的蒸气。
但广场中央的巨大沟壑还在向外喷吐着熔岩,就像一张恶魔张着血盆大口一样。伴随着强烈的地震,以广场中心原先高炉的位置为中心的地面渐渐隆起,开始不断地升高。最终,当夜雨和尘烟好不容易逃出离阳城,回头望去,整座离阳城已经被熔岩所吞没。数以千计的房屋被摧毁,那些曾经堆满了贪婪和欲望的高楼,如今都倒埋在了炽热的火山灰里。整座城变成了废墟,城中心,一座火山拔地而起。
“火之巨人首杀成就达成,恭喜夜雨、尘烟、冰霜泰坦。”一条讯息传遍了梦大陆的各个角落。
“普空师兄,快走吧,这里太危险了。”刚入门的小师弟呼喊着远处的师兄,“这是什么情况,怎么突然就从城中起了一座火山,幸好我们刚才及时离开,师傅交代我们要买的铁器也都备齐了。再晚不到半个时辰,我们还在城里,这会儿估计都被烤熟了。”大难不死的小师弟心有余悸。
远处的普空此刻正从地上捡起一颗奇怪的珠子,它全身笼罩着一层如火焰一般的白色烟雾,但握在手里的感觉却是暖暖的,就像是一个暖手炉一样。他把珠子放在眼前仔细察看,半透明的珠子中间翻腾着白色的火焰,仿佛充满了生命的力量。
“师兄,你在干什么?”身后小师弟的声音越来越近。
普空连忙把珠子塞进了怀里,转身说道:“没啥,我刚才也没吓傻了,真是命大,我们赶紧回去吧。”他努力装作没事的样子,但心里早已是抑制不住的喜悦,心情是既紧张又激动。之后这一路上,小师弟说了什么,他几乎什么都没听见,只听到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因为,刚才有一行字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史诗任务‘元素领主之怒’开启,元素宝珠收集 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