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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悲催上学路

池浅浅沿着人行道快走,搜索着下一辆出租车。但不到半分钟,一辆熟悉的老款大众映入眼帘。她连忙招手,把这辆黑色的汽车截住。

“送我去学校。”

她气鼓鼓地上了车,只撂下这一句话。

驾驶位上的中年男人扶了扶眼镜,疑惑地望着她,不知道她吃了什么炸药。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们不顺路,你得自己去学校。”

“对啊,可我打个车都被司机拒载,你说我怎么办?”

“大清早的,人家干嘛不载你?你是不是跟司机吵起来了?”

池浅浅有时候会想,自己到底是不是池书文的亲女儿。

比如现在。

她喝着豆浆,冷冷地说:“谁敢和兰亭先生的粉丝吵架啊?我总不能拦着人家去参加你的签售会吧?”

“笑话,随便赶上一辆出租车,那么巧就碰上我的粉丝了?还为了我把我的女儿拒载?”池书文不以为然,一脚松开离合把车调了个方向。

“可不是吗?就连早餐店的老板天天都捧着你的书看。”

池书文只是笑笑,瞄了眼副驾驶上的池浅浅,逼着她把安全带系上。池浅浅从小就不喜欢系安全带,觉得勒着难受。

“浅浅,我今早看报,你们学校又得了三块国际奥赛金牌?好家伙,那三个学生肯定就保送北大了……”

“什么‘你们学校’‘你们学校’的?老池,你自己就是济才的老师,还这样说。济才算得上全省最好的高中了,你都不为你的组织感到骄傲吗?”

池浅浅不屑地瞥了她爸爸一眼,突然间恍然大悟,“哦对,你今天请假了。今天你是‘兰亭先生’,我们学校可装不下你这样的大作家。”

“差不多够了啊。”池书文咳嗽一声,“学校今天是不是还要接待什么嘉宾?我看报纸上写了一下。”

“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们学校的化学奥赛,又有人来取经了。今天有个专家组要来学校调研,叫什么国际青年化学竞赛组委会专家组,好像就是这次奥赛的主办方,听说学校还专门配了翻译。”

“不会是你们谢老师吧?”

“你还真猜对了。所以你女儿为什么要迟到了还有心思跟你聊这么久?因为,早读课她根本不在啊!哈哈哈哈……”

可不到两秒,池浅浅爽朗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们目击并差点亲历了一场惨烈的车祸:

就在十米以外,一辆飞驰的越野横穿而过,猝然撞上迎面开来的一辆摩托。摩托车驾驶员连人带车从路口直接被撞飞到这边,鲜血像开了闸似的溅到池书文的车窗玻璃上,池书文来不及多做思考,朝右猛打方向盘,车子却“哐当”一声咬在了路边的护栏上。

池浅浅只感到整个车子猛然一震,然后瞬间熄了火。

她忘记了尖叫,看着窗外血腥的一幕,大脑一片空白。

池书文连忙跳下车,吃力地把伤者扶起来,手上顿时沾满了温热的鲜血。他迅速脱下自己的西服包在伤者胸前给他止血,嘴里还不停地重复着“坚持住”三个字。

风越刮越大,池书文整个人颤抖得厉害,望着眼前这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男人,头发却一片灰白,看起来饱经岁月的沧桑。

伤者无助而惊恐地望着池书文,想说什么,却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围观的人多了起来,对着池书文指指点点,却没一个人掏出手机拨打急救电话。

池浅浅打过电话,马上从车上下来,跑到父亲面前,着急得要死。

“爸,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你抬头看看周围,你快看啊!”

池书文没空搭理她,仍在努力让伤者保持清醒的意识。可在救护车到来之前,伤者还是晕了过去。

围观的人群中渐渐引起一阵骚动,他们以不堪入耳的言辞表达自己的愤怒或冷漠。直到人群中有一个年轻人突然认出了池书文,骚动迅速升级成一场混乱。

“池老师刚刚开车撞了人,被困在半路上了!”

不知道是谁看了一眼手机,让井然有序的博雅书店顿时炸开。大批的粉丝乱作一团,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随着几个人跑出了博雅书店,成群的粉丝跟着他们直奔现场。几个女生不忘冲上签售台,把一沓新书和签名用的几支墨水笔一抢而空,踩着高跟鞋半跑半摇地涌入人群。记者们扛着笨重的摄影机,跟在后面一阵抓拍。

等他们赶到现场,伤者已经被抬上救护车送往医院进行抢救,池书文被一群中年大叔大妈围着,脱不开身。池浅浅在旁边着急地解释,可没人听得进去。

地上那滩殷红的血迹快要凝固,颜色黯淡得令人反胃。

警察很快赶来,池书文配合他们说明当时的情况,围观的人群和涌到现场的粉丝各执一词,情绪激动得就差打起来了。几家媒体试图拥到池书文面前,但被警察拦住,只好隔着人墙远远地按下快门,“咔嚓”的声音很快淹没在无尽的争吵与谩骂之中。

池浅浅惊慌又无奈地站在中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池浅浅理解父亲,因为她知道池书文一向这样,别人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他总是第一个冲上前,却常常忘了保护自己。有时候别人会拿他和雷feng相比,可不知道为什么,她不喜欢父亲当一个雷feng,况且他们家也过得不怎么样。父亲辛辛苦苦挣的工资和稿费,花在她和妈妈身上的,恐怕还没有花在市福利院那些孩子们身上多。

恍惚中,两名警察向她走来,问了几个关于这次事故的问题,然后把她带上了警车,要送她去学校。池浅浅已经错过了早自习,池书文要她马上回去学习,这里的一切交给警察处理。

池浅浅坐在警车上,透过后窗,看着这混乱不堪的场面,总觉得还像在做梦一样。

不过她万万想不到的是,到了学校,竟还有更大的麻烦在等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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