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应该感谢自己?还是命运?”李站在床边看着宇文静挥挥手后便走过路口消失在高楼之间。“宇文静?宇文泰?”他把酒杯放在阳台上正准备拉起窗帘时看到蹲在树下的一个背着书包的小女孩。而马路对面站着的男子似乎一直看着小女孩,他缓缓拉起窗帘躺到床上片刻后又起身走出房门。
当他坐在长椅上看着蹲在树下的小女孩时,开始呕吐起来。最后他缓缓躺在长椅上。
“爷爷。”
李睁开眼迎面撞上了小女孩稚嫩的脸颊。他缓缓起身,“奥。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你能帮我找姑姑吗?”
“姑姑?你是想打电话给她吗?”李掏出手机扫了一眼街对面的男人。
“我来找姑姑,可是迷路了。”说着小女孩哭了起来。
“你从哪里来的?姑姑又在哪里呢?”
“我从妈妈偷偷溜来的。”
“也许我该带你去找警察叔叔。”
小女孩哭得更厉害,几乎咳了起来。“那样妈妈会把我带走的。我要姑姑,不要妈妈。”
这时李才看到小女孩粉色书包上的字体:X幼儿园。下面的小字是,M市城北区人民大街26号。
“你怎么来的?”李想起坐火车时曾经过M市。两地隔着将近200公里。
“我不要回去,我要姑姑。”小女孩仍在哭,小脸蛋挂满泪痕。
“好了,不回去不回去。”李这才发现自己许久没有和小孩子们接触过,一时竟不知如何安抚她们。
“那姑姑住哪里?电话是多少?你什么都不知道。”李连续打了几个喷嚏,
“我弄丢电话了还有小册子。”女孩嚎嚎大哭。
“这样吧,我们先吃点东西,然后找姑姑好不好。”
“嗯。”女孩看着李“我饿了。。。”
李环视四周,饭馆早已关门。他想起便利店来,便领着女孩向前走着。
“为什么找姑姑,不找妈妈呢?”
“新叔叔讨厌我,新弟弟也讨厌我。。妈妈。。。也讨厌我。”
“奥,那爸爸呢?”
“爸爸。。。还在监狱。。”小女孩忽然停住脚步抬头看着李“监狱在哪里?”
“监狱。。。”李看了眼小女孩,蹲下身子来。“冷吗?”
小女孩拉开黑色棉袄的拉链露出白色毛衣“这是姑姑织给我的,可暖和了。”
白色毛衣中央粉色图案是:大人牵着小孩的手。
“你很爱姑姑了。”
“嗯,姑姑对我最好,下来是爷爷。不过爷爷经常生病,不能陪我玩。”
李拉起拉链,起身继续往前走“我们去那先吃点东西,然后找姑姑。”
女孩忽然拉住李的拇指,一阵纤薄的暖流涌向大脑。李低头看了看小女孩似乎感觉到一个崭新的世界。
“老板。”王黛芸急忙起身,忽然笑了起来。
“你想吃什么?有口罩吗?我可能感冒了。”李重重坐在椅子上“你去选你喜欢的食物吧。”
小女孩站着不动。
“没事,我在这等你。”
“老板。”王黛芸又笑起来。
“怎么了?”
“你们发展真快。”
“我们?”李深感疑惑。“为什么?”
“都带着梓涵的侄女了。”
“梓涵的侄女?”李忽然站起来看着货架前的小女孩。“你说。。。她是?”
“怎么?梓涵没告诉你?”
这时,小女孩抱着选好的食物走了过来。
“你姑姑叫卫梓涵?”
“嗯。”女孩点点头。
“怎么?你们。。。”王黛芸这才意识到问题所在。“你姑姑呢?还在送外卖吗?”
“送外卖?”
“是呀,她要养活一家人。我以为你们。。。那么我打电话给她让她来?”
“你知道她家地址吧。”
“嗯。这是口罩。”
从便利店出来时,已经凌晨4点。
“累了吗?”带着口罩的李问道。
“恩恩。”小女孩点点头。
“那。。。”他蹲下身缓缓张开手臂小女孩扑入怀中。陌生却温暖的感觉油然而生。这让他想起电视上那些饲养员与多年不见的放养了动物的重聚。
“爷爷,你会讲故事吗?”小女孩枕在李的肩上,小脑袋斜看着李。
“故事?哪种?”他觉得自己像是久病初醒的野人,恍然面对文明世界。
“姑姑讲的那种。”
“爷爷。。”当他这样称呼自己时觉得奇怪。“你们都听什么故事?小红帽和大灰狼。爷爷很久没有更新过故事库了。里面的故事都腐朽了,和这个时代格格不入。”
“那是什么。。。故事?”
“那是。。。你喜欢听什么故事?小马过河听过吗?还有。。。乌鸦喝水。乌鸦喝水。。。你们都爱听故事吗?哄人入睡的故事。。爷爷喜欢的故事都让人难以入睡。”
他转过头发现小女孩已然入睡。他笑了笑“还是你们好呀,这样都能睡着。”他小心翼翼取下小女孩手里的饼干,小女孩双手垂在他背上睡了起来。
当他走过十字楼口刚踏上通往梓涵住处的小路时,卫梓涵穿着拖鞋奔跑而来。
“妞妞。”卫梓涵既惊又喜,气喘吁吁。“她一个人来的?”
“应该是。”
卫梓涵抱过睡熟中的妞妞,“谢谢你。”
“碰巧遇上。对了,你。。送外卖。”
“嗯。。。怎么了?”卫梓涵用大衣裹住妞妞。
“为什么?你要是缺钱。。。”
“王黛芸对你说什么了?”素颜的卫梓涵看起来更迷人,尤其是奔跑过后脸上的汗珠让人感觉更加真实,如露在玉上。
“她说,你有个卧床的父亲需要照顾,哥哥虽在狱中但欠款还需还上。”
“真是的。”卫梓涵有些生气,“真的谢谢你。”说着卫梓涵轻吻妞妞的脸蛋忽然笑了笑。
若说是女人亲吻男人,李决然不会如此认真去看。女人亲吻孩童,似乎是他发现这世上的又一奇观。
“她说了你哥哥的事情,还说你为了守住那套房所付出的。乃至搁浅自己的婚事。”
“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是什么让你坚持下来的。”
“虽然我恨我哥,但没什么办法。那不能解决问题不是吗?”
两人缓缓前行。
“可这也不是个办法。”
“过一天算一天了。实在坚持不了。。。再说吧。毕竟嫁人是很容易的事。”
“我可以把那家店送给你,要是你愿意接受的话。”
“为什么?”卫梓涵忽然笑了起来。
“也许那能让你过上。。。好的生活。”李转头打了个喷嚏。
“怎么带口罩?”
“怕传染。。。你接受吗?”
“要是我想过上所谓的好生活,那么我早就过上了。”
“那为什么。。。。”
“哥哥入狱不久,妞妞的母亲便要离婚还要分走半套房。没办法,我去过了所谓的好生活。你们需要的只是玩偶。对吗?”
“也许吧。但可能也有真情实感。”
“庄子问使者,乌龟是喜欢在泥潭里自由自在的生活,还是被放到宗庙的祭台上受香火朝奉。”
“可是很累,不是吗?”
“要是你体会过那种生活,你就会明白,没有比不安更累的。已经三年了,哥哥欠的钱也快还清,房子呢也保住了。等他出狱时至少还有容身的地方。”
“那么,你呢?你已经三十岁了。”
“我。。。到时再说吧。无论怎样,一个女人是很容易活下去的。”
“卫梓涵。。。”李咳嗽几声“有将近两年的时间,我在一个孤岛上写作。陪伴我的便是香烟酒精和落日海浪。当时我们刚买了房,很需要钱。她得一边上班一边照顾孩子,加上路费昂贵,看我的时候自然很少。后来生活宽裕,我重回孤岛写作。《等待的女人》便在其间完成。我想是我刻意疏远他们。但那时并不像现在渴望堕落。有时,我也在想,我的一生的付出换来了什么?一个家庭?名声?选择离婚时,我是想为自己而活的。但这一周的遭遇让我觉得。。。我已经失去了时间。而你还年轻,应当过正确的生活。虽然这和我的本意有所冲突。”
“正确的生活?是什么生活?”
“我不知道,但我想是有的。冷吗?”李脱下大衣披在卫梓涵身上。
“你会感冒的。”
“我已经感冒了。我想对你说些什么,但又无法确定它的正确性以及可行性。”
“所以你到处撒钱。”
“算是吧。我想恰当的一无所有,试图重新开始。”
“捐款不是更快?”
“坦白说,我不相信慈善机构。”
“为什么?”
“不知道。”
“你花光所有钱会回家吗?”
“无法确定,也许会在某个地方开始新的生活。”
“所以你也是不幸福的。”
“为什么?”
“因为你不知道幸福是什么。”
“是什么?”
卫梓涵笑了笑没有说话。
“你到了。”
“当我们搬到这里时,我刚上高中。”
“奥。”
“因为有人追我,被父亲关在房间一周。当时我就想以后嫁的远远地,谁也管不着。”卫梓涵笑了笑“当父亲一病不起后,我就知道我是不能离开这个地方了。我本想着他可以回来的。但他越走越远,最后剩下我一人。有时送餐碰上羡慕的事,也会自我可怜。”
“那么你希望过。。。可以直说吗?会。。。”
“说吧。”卫梓涵换了胳膊抱妞妞。
“你想过父亲死去而解脱吗?”
卫梓涵缓缓转头看着李笑了起来,“你真是。。。”
“就当我没说吧。”
“父亲想过一了百了。说实话。”卫梓涵深吸口气,“也确实希望过,但只是一瞬间。有次,我送餐很晚回来,爸爸的房间静的可怕。我没有去看,而是回到自己房间。过了一阵,我跑出房间像疯子一样扑向爸爸卧室。背父亲下楼时,我一直哭着。。。幸好爸爸被救活,否则我无法原谅自己。从那后,我觉得只要我们活着,便算是幸福的。”
“那是个冬天,我到国外一所大学演讲。大概也是这个时候,妻子打来电话告诉我,爸爸去世了。从得到消息到葬礼结束,我没有流泪。尽管我是想哭的。但确实无法做到。有次在路上碰见一个老人背着孙子过马路,我想起了父亲才流出眼泪。可能因为职业的缘故,我越来越不喜欢和认识的人交流。父子间的谈话也很少。儿子读大学时,逢我的生日和父亲节会打电话送来祝福。当他说要结婚时,我觉得我们的关系似乎无限远了。我的妻子。。。”他看了一眼卫梓涵“和你们一样漂亮。现在也是如此,只是我觉得自己被囚禁太久,需要新鲜空气。所以我出来了,但我发现世界也是被囚禁的。无论生活在哪座城市说什么语言都是一样的。唯有置身于荒野,和动物们呆在一起。我才能感觉到一些事物的存在。”
“你觉得自己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也不是这个世界,可能是和自己。要是每天都按8个小时算,或者说,写的时间接近这个数字,但思考的时间远远超过。即便是在梦里,我仍是惶惶不安。当我从梦中惊醒,会努力找回梦的碎片试图将它表达出来,但常常归于失败。我想知道,这样的一生除了衣食无忧外还有什么价值。近来当我聆听古典音乐时,常常会痛心疾首。我觉得自己的一生算是虚度了。而这样想来,我所认识的人中恐怕都是如此。就像庄子所言,要是这都算成就,那我也算是成功。如果这不算成功,那我也没什么成就而言。但是,当我抱着她时,一种全新的感觉使我不得不从新思考这个问题。”
“小孩子是天真无邪的。”
“所以我在想,寿寝正终这件事。时间不早了,你快回去吧。”
“我忘了是谁说的,最剧烈的不是风暴。。。”
“那是什么?”李凝视着卫梓涵,似乎她的身上盘旋着飓风。
“是平静。”
“小说里的?哪本?”
“一个人说的。”
“穿着大衣,30岁左右。”
“怎么?你认识?”
“不,但我渴望见到他。”
“也许会的,那再见了。。。”
“梓涵。。。”
“嗯。怎么了?”
“要是有什么困难,可以告诉我。我觉得你们应当过应有的生活。”
“嗯,你也一样。拜。”
“最剧烈的不是风暴,而是平静。”望着梓涵远去的背影,李成浩重复着那句话“不是风暴,而是平静。平静的,寿寝正终?芸芸众生?浪子回头?不,我还不能回头。我一无所获如何回去,回到我的使命中?使命?也许我只是凡夫俗子,完全的井底之蛙,不入流之辈。扶摇撼大树者,而贝多芬莫扎特巴赫光芒万丈者,万古长青。而天生我辈应当有用,每个生命都有自己的光芒。我的是什么?她的是什么?我费尽心血所写的实在是难以入目。或者说我是钻了空子,要是生在托尔斯坦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时代恐怕无力写作。当一个面包师,做精美的早点,可能大有益处。或者开家药店卖的便宜些也算是善行。可是,可是什么。。可是。。。艺术是不朽的。而打扫教堂的清洁工并无神圣之光,《圣经》的编纂者也是人类的一员。。。。该死的。。我为何如此执着于名誉,想做被仰望者。我生性堕落天赋不足应当烂醉在花红酒绿,和女人们共度良宵。这才是我该做的事。可是silence,吴文静,卫梓涵,还有我的安琪儿。我只有一次机会,要么回头,要么。。。上苍呀。。是否他们也有这样的忧虑。我所仰望者在仰望什么。天上的星辰?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当当当当,当当当当。也许我就是无名之辈,如哈雷波特那可耻的叔父般篡位夺权注定要被毁灭。而奥菲利亚朱丽叶应当永生。我本是侏儒,却揣摩巨人的心思。我本是。。。”
忽然一声巨响,李回头望去,一个女孩躺在两米开外的血泊中。她缓缓闭上眼睛,身体仍旧抽搐着。在路灯的照耀下,李看清了女孩的容貌,是昨天在火车上遇见的那个女孩。他本想走近,从楼梯口冲出的人发出哀嚎跑向女孩。应该是女孩的母亲。女人试图抱起她,片刻后,从四周涌出的人包围了现场。
“叫救护车了吗?”
“叫过了。正往来赶。”
“还等什么,老三,还不把车开来。快呀。”
一个穿着睡衣的男人急忙跑向停车场。
“怎么回事呀?早上才回来的。到底怎么了?”
女人一直哭泣着。
李踮起脚尖看到女孩的脸被鲜血染红。不一会,众人将女孩抱上车,扬长而去。
留下的人似乎还在等什么。李望着地上的血迹,蹲了下来。
“抑郁症,还能有什么?”
“不是都好了吗?早上遇见的时候还打了招呼的。看不出有什么?”
“什么抑郁症?是去看男朋友发生了意外。昨天我闺女还让我看她发的图片,和一个男人搂搂抱抱着。”
“都散了吧。散了。”
一会,众人都走开,只有李一人还蹲在那。他想起在火车上,女孩借他烟又借火。似乎第一次抽,结果被呛着。李还笑了起来。他还记得女孩穿着棕色尼龙大衣,粉色毛衣下是黑色长裤。中间一站,女孩邀他下去抽烟。两人在站台上吹着冷风淋着雨抽着烟活像两个傻子。
“那个女孩呢?”女孩咳嗽几声。
“昨晚那个?走了吧。”他觉得雨有点大,便竖起衣领。尽管这毫无作用,但他已经习惯了。
“你们是一夜情吧。”女孩笑着问道。
“算是刚认识,但应该没有感情吧。你呢,和你一起的男孩呢?”
“分手了。”
“分手还。。。”李觉得奇怪。
女孩甩了甩头发,“是先恩爱然后分手的。”
“这是为什么?”
“很难理解吧。你这什么烟,好难抽。多钱一盒。”
“好像是80,烟是没有好抽的。”
“是吗?”女孩吸了一口,“怎样过能过肺?”
“不建议你那样。”
“大叔,我们去天涯海角吧。”女孩口含烟雾缓缓吞下被呛到呕吐。
“天涯海角只能一个人去。”
“就算这世上只剩你我二人独存,其他人死绝了都没有关系。”女孩笑着唱了起来,雨水打湿她的脸颊,如雨中池上花瓣。“尽管我也忍不住如此希望,但即便如此你也不会选择我。”女孩流着泪仍旧笑着“但即便如此,你也不会选择我。”
回到车上时,女孩从对面坐了过来。应该是刻意的将脸颊枕在李的肩上睡了起来。
想起这些,他觉得痛苦之极。尽管是萍水相逢,但他更觉难受忽然落泪。似乎死去的是意中人般,他竟哭出声来。这是他第一次如今近距离的撞上一个生命的坠落,一个陌生而美丽的女孩如花瓣落地般离开这个世界。如果说,长久以来他渴望揭开死神的面纱。那么现在他对死亡时无比惧怕的。似乎是女孩无意间替他挡住了死神之箭,他的内心充满罪恶。
“为什么?”他一边拭去眼泪,一边哭泣着。“为什么?”他瘫坐在地,想起女孩和他站在窗前抽烟的时候,女孩那迷人的微笑。“你说,你会重新开始的。。。为什么?”他缓缓站起来,许久终于恢复平静。但脸上还挂着泪珠,抬头间,他看到站在窗边的卫梓涵正在注视着自己。似乎她也哭了。
“答应我,永远不要这样。好吗?求求你了。”
“嗯,那你也得答应我。永远。。。不要。。。这样。”
李点点头,缓缓转身。他觉得自己快要晕倒了便加快脚步如同受伤的野兽逃亡洞穴般奔向酒店一头倒在床上紧闭双眼瞬间进入梦乡:
“大叔,我们去天涯海角吧。”女孩穿着白色婚纱,两人身处茫茫雪原中。
“大叔。。。”李从口袋掏出镜子来自视“我才三十岁。”
这时,不远处一个穿着黑袍,左手拿着锋利闪着亮光的长柄镰刀,右手拿着生死簿的黑影忽然飞来。
“李成浩。。。你的寿命将至。”死神悬在空中,一双红色眼睛闪烁着。
“我们要去天涯海角的。”女孩挡在李面前。
“他是要死的人了。”
“不。。。”
那把镰刀嗖的闪过,李下意识的躲避。待他重新睁开双眼,女孩倒在血泊中唱道“直到世上只剩你我二人,其他人死绝了也没关系。”
他抱起女孩试图救活她,女孩忽然变成死神模样。李从梦中惊醒,他看了看手表,已经八点了。
忽然传来敲门声,是高彦。
李打开房门,冷的打颤的高彦说道“忠叔让我来接你。”
“奥,等了很久吗?”
“一小会。。。那我们走吧。叔。”
“叔?好的。”
走出酒店时,李想起对面的女孩来。
“新娘的朋友呢?”
“命不好,被张伟。。就是昨天那个抢先一步了。车在那。”
“怎么了?这么多救护车。”李系上安全带。
“昨晚山体滑坡,应该是被救回来的乘客吧。好在没人伤亡,不过受冷挨饿是免不了的。”高彦递给李一根烟“叔,抽烟。”
“奥。”李接过烟,“看样子,你们抽烟很凶。”
“还好,一天一包,你呢?”
“我,平均一天三包吧。。”
“三包。。”高彦喊道“这么厉害。昨晚有人跳楼了。是个小姐姐,听说失恋了。对了。。叔你。。。。”高彦看了李一眼便不再说话。
“说吧。没事。想知道什么?”李点着烟笑道。
“昨晚那个女孩是怎么回事?看你们进去了。。。”
“奥。她喝醉了,我带她醒酒。然后警察来把她带走。”
“没带你?”高彦一脸疑惑。
“为什么带我。”
“了解。。。”高彦笑了笑“叔,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写点东西,养家糊口。”
“奥,那不是和康哥是同行。就是今天的新郎,大学学的文学,现在在牛场当兽医。我们都觉得大材小用了。不过,娶到若男姐也算是值了。沿着这条河一直走,大概100公里就能到牛场。”
“你喜欢牛场吗?”
“不喜欢,但是也没好去处。牛场的生活就像原始人,和外面大为不同。不过,外面的世界好像也就那样吧。有钱了,在哪里都一样,没钱了,在哪里也都一样。我有个朋友在省城工作,经常找我借钱。牛场嘛,就是管吃住,发日常所需物品基本上不用花钱。但我。。”高彦笑了笑露出虎牙“三年了一毛钱也没攒到。神奇吧。”
“都花哪里了?”
“给家里花,给自己花,给老大花一点,还有我的小姐姐。”提到小姐姐高彦笑的很开心。
“想结婚吗?”
“有时想,有时不想。等一会。”高彦将车停在小区门口然后跑了进去,李靠着椅背睡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