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离开的很轻松,郎陵城卫兵不敢阻拦,赶紧上禀郑宁宋兴,可惜周文早已打过招呼,郑宁宋兴全都没这回事,甚至都不通报县衙。
潏水渡口,满片狼藉,不时还能见着几个黄巾残匪,四人从林中拖出一页扁舟,用了两刻钟总算平安渡过。
荆州,大约位置在今两湖地区,下辖七郡一百一十六县,沃野千里,市民富庶,虽较豫州、司隶、冀州这些差一些,但也是汉末一等一的大州。
与现在不同,东汉时期,荆州的经济多集中在北方三郡,也就是南阳郡、江夏郡、南郡,领有七十个县城,三个郡治,宛城县、西陵县、江陵县也都是天下闻名的大城。
刘表主政荆州时设立的州治襄阳城,现在还是南郡下一个小县城,经济繁荣,但政治地位并不高。
荆南四郡,即武陵、长沙、零陵、桂阳四郡面积广阔,但都是半开发状态,四郡全面赋税还比不上南阳郡一年的赋税。直到唐宋时期,荆南四郡才逐渐发展起来。
当下,州一级是没有固定官职的,包括刺史在内都是流动官职,有事即设,事罢撤去,自然也就没有州治用作办公。
郎陵往西南,是南阳郡,黄巾军大渠帅肆虐于此,估计现在正在围攻宛城,绝对不能去。
往东南是江夏郡,下有十四县城,数年后,这里将会开始长达百年的拉锯战,从刘表孙策,到周瑜曹仁,吕蒙关羽,吴国魏国……
周文不了解这些,他历史很差,对汉末三国的了解全来自老版电视,就这也忘了大半,除了著名历史人物,其他人都不知道。
四人换马不换人,奔驰一夜,足有近百里,进入了江夏郡西北的平春县,一路上也没个住宿,本想到了县城休息,但很快在官道被拦下。
官道上摆了几层拒马,还有士卒看护。
“黄巾肆孽,官道阻隔,不许行人,郡府下令严加监视,凡闯官道私入者,即刻抓拿,顽抗者可就地格杀!尔等速速下马,接受审查!”
一名军官模样汉军说道,给身边人使个眼色,两旁汉军靠拢过来,周文并不想和这些人纠缠,调转马头招呼三人离开。
这些汉军无马,哪里追的上,只能看着远处的马匹骂骂咧咧。
“官道被拦,能不能绕过去?”糜异问道,四人饥渴困乏,马能支撑,人却受不了。
作为被“拐”的人质,糜异回东海,回家乡的情感越来越强烈,只是现在不好说出来,就是说出来周文也不会同意。
周文想了想,“那恐怕要绕很远,江夏不比中原,能够供我们这么多人马行走的道路不多,现在只能往平春县西北,进入南阳郡章陵县,章陵面积很大,官道道路众多,无论是去南郡还是江夏郡都可以。”
作为郎陵军队的实际指挥官,周文可以很轻松得知周边郡县的地理情况。
确定了绕道章陵县,前往南郡,四人又往回行走一阵,走了一处废弃的村子住下,生火做饭,轮换休息。
白天休息,夜晚赶路,总之越小心越好。
…………
距离周文出走已经过去了两天,郎陵城依旧是军事管制,但街上行人渐多,骡马往来不息,驮的满满当当。
普通居民要趁着短暂的和平购买粮食,以防万一;富户豪族们要将城外庄园的财货储粮运回县城,防备再有残酷的围城战。
郎陵县衙大堂,郑宁宋兴单膝跪倒在地,低着头不敢看案几后面的白垣父子。
郑宁说话有些底气不足:“城中军马尚未整备,又有诸多军务需要处理,实在腾不出手去捉拿周贼曹,况且……”
“况且什么!况且你和周文是好友,不愿出兵捉拿吗!”白及恨恨道。
郑宁宋兴猛地抬头,冷冷盯了他几秒,然后才低下头去。
军人的杀气吓得白及双腿一软,求助看向白垣,说道:“父亲……”
“闭嘴!”白垣低声呵斥一句,我这么聪明的人,怎么有这么蠢笨的孩子!?
送走了这个煞星,敲锣打鼓都来不及,竟然还要捉拿回来!
当下轻咳一声,正色对道:“你二人莫要误会,本官唤你二人是有他事商量,周文的事,本官已和诸缙绅商议过,再不追究。”
郑宁宋兴长出一口气,“尽请县公吩咐!”
“黄巾军溃退已有三日,渠帅张才授首,这是大功,袁督邮已经书写捷报,只待送往郡城平舆,但如今道路汹汹,多有盗贼,现在要从你二人中抽出一人,带领五百军士,护送袁督邮往平舆,谁去?”
很平常一件事,郑宁宋兴对视一眼,常年的战友情让他俩很有默契。
“我去。”宋兴应承下来。
白垣出言慰问几句,而且他会派一名管家随行,一来沿途照顾袁嘉,二来拜访汝南袁氏,通过袁嘉这个中介结个善缘。
调动兵马,设定路线,准备粮草,自不用多说。
等到郑宁宋兴离开,白及赔笑道:“父亲……”
“周文的事不要再提,全当没有过这个人。”白垣皱眉道。
“可我总要出口气。”白及忿忿道,“这样吧,周文在城中还有什么亲信吗?杀两个给我出出气!”
白垣知道这个儿子是小心眼,杀人肯定不行,但惩戒几人让他别闹腾还是可以的。
食指敲着桌子沉思片刻,周文的亲信多在军中,郑宁宋兴等几个高级军官肯定不能动。
“对了,有个冯林,此人本是县兵什长,很受周文器重。“白垣说道,像这种周文的亲信,正好可以清除出军队。
白及喜上眉梢,急匆匆行礼退下。
刚出大堂就呼唤家丁护卫,聚集了二三十人满街打听冯林所在。
再说回冯林,周文前脚走,后脚钟辞也出了城,不闻消息,一下子少了俩合脾气的亲近好友,故而一直郁郁寡欢,躲在家里喝酒。
偏偏现在郎陵军事管制,酒是禁品,只能在黑市买,价格奇高,但冯林这种只顾当前的性子哪管这个,没几天就将钱财花光、美酒喝尽,连吃饭都是问题,只好出城去军营混吃混喝。
刚到半路,就见迎面来了十几人,膀大腰圆,气势汹汹,冯林并没在意,应该是哪家豪族家兵上街,这种事很常见。
这十几人到了近前,忽然从身后掏出绳索抓钩甩出,冯林的四肢顷刻就被套住!
“尔等是甚人?竟敢当街行凶!”冯林怒吼挣扎不停,要去推搡暴徒,但这些抓钩就是专门给那些不老实的犯人设置的,越挣扎,铁钩在肉中陷的越深!
四肢百骸的刺痛让冯林倒吸凉气,挣扎也小了许多。
“你就是周贼的走狗吗!哈哈,今天犯在本公子手中,绝对没有你的好下场!”锦绣公子白及挺立在人群中,倨傲凶狠地看着冯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