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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西奥妮踏着自行车进入了伦敦城区。她穿过议会广场,经过圣奥尔本斯鲑鱼小酒馆——那个她第一次见到格拉斯·寇伯特的地方。那时,她正和黛丽拉一起吃午餐。当她绕过大本钟,在缓慢行驶的汽车之间穿过一条窄小的单行道时,她试图不再沉湎于回忆之中,但她亲爱的朋友精灵般的笑声却似乎如影随形。

好在她自己骑车带出的风让她于温暖的阳光中清醒了几分。她骑过格兰芝大街,穿过兰贝斯区。虽然铁路并没有行经这一地区,但从伦敦中央车站离去的火车发出的巨大而沉重的汽笛声,回荡在整个城市之中。

转过街角,西奥妮减慢了车速。又经过了一堆造型复古的房子,她终于在一栋大小适中的被漆成深灰绿色的房子前停了下来,虽然房子正面沉重的石雕作品几乎将颜色全部覆盖住了。房子带有一个小花园和一道低矮的铁铸栅栏。栅栏的每一个尖桩之上,都安有被玻璃匠施了魔法的灯泡。每当太阳落山,灯泡便会自动亮起。西奥妮揣测,这一定是一种安全措施。魔法师阿维斯基从来没有什么美学上的追求。

西奥妮从自行车上下来,用手指梳了梳头发,然后重新盘好了法式发髻。自从黛丽拉过世之后,魔法师阿维斯基便搬到了这里来。她已经在这里住了近两年。这位玻璃匠肯定也深受自己不堪回首的回忆折磨,虽然她从未向西奥妮吐露过一个字。

她走向前门,敲了敲门。一时之间,她似乎是站在另一栋房子的门廊上,敲着一扇不会有人应的门。因为应门的人已经被格拉斯绑在了阁楼中。

西奥妮摇了摇头,紧闭双眼,想要将这些回忆驱逐出脑海。

如果你早点儿赶到,她可能现在还活着。她自己的声音似乎是从位于后脑勺某处的幽深洞穴中传来。然后这声音变成了一种再为熟悉不过的回音,一遍又一遍响起。

她揉揉太阳穴。我总是来迟一步,不是吗?她这么想着,浑身骨头都变沉重了。很多年前,如果能早半个小时到她最好的朋友安妮丝的家中,西奥妮就能阻止她自杀。如果她早些到魔法师阿维斯基的家中,就能制止格拉斯杀害黛丽拉。

“够了,停下。”她轻声对自己说。她继续敲门,关节叩在木头上的声音扰乱了她冗长的回忆。这时候她才意识到,魔法师阿维斯基有可能不在家,尤其是考虑到她的职业性质。

西奥妮皱起眉头。就她所知,这位玻璃匠没再收过学徒。发生了黛丽拉的事情,她没办法再收学徒了。

“好吧,至少我锻炼了身体。”西奥妮自言自语地说。她又敲了一下门,然后按响了门铃。

让她感到安慰的是,她听到了房子里面有轻柔的脚步声,脚步声离门越来越近。在门打开之前,脚步声停了下来。

“特维尔小姐,”魔法师阿维斯基站在门框边上说,“我确实没想到你今天会来。”但是从她的声音中听不出丝毫惊讶。她肯定通过某种魔咒或是其他的方式看到了来人正是西奥妮。

“我知道自己本来应该先发一封电报,或者先通过纸鸟跟您联系。”西奥妮的手交握在她的背后,回答说,“希望您有空,我有非常重要的……私事想要跟您聊一聊。”

一如既往地,阿维斯基薄薄的嘴唇轻撇了一下,但转瞬就平复了。她调了一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镜——这是一副新的银制框架的眼镜。从两个镜面右上方角落里不起眼的蚀刻标签可以得知,这是一副魔法眼镜。如果西奥妮对她的副业——玻璃魔法的记忆是正确的话,施了这种咒语的镜片有放大功能,几乎能达到显微镜的水平。“当然。”她一边说,一边侧身让开,“进来吧。”

西奥妮踏进门,脱掉鞋子。魔法师阿维斯基关上门,用手势邀请她进前厅。

“你来这里,是不是因为担心你的魔法师资格测试?”魔法师阿维斯基问道。她捋平她的裙子,坐进壁炉旁边的一张淡紫色座椅,“特维尔小姐,你并不是必须在两年的学习后参加资格考试。还是说你担心的是魔法师塞恩不会监考你?”

西奥妮眨眨眼,惊讶得差点儿从印有棕色和深蓝色百合花的沙发边上滑下来,“您知道这件事?”

“职责所在,务必要知道。”魔法师阿维斯基回答。她的鼻孔又翘高了些,更接近天花板了。她那僵硬的肩膀放松下来,“事实上,我觉得自己有义务知晓那些我在塔吉斯·普拉夫魔法学校负责过的学生的近况。至少得看着他们开始自己的职业生涯。”

西奥妮点点头,又笑了起来,“我没想到你也会感情用事。”

阿维斯基扬起了一条眉毛。

“但不是的,”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掌拧成一团,继续说道,“我来这里并不是因为我的考试,与我的学业没有任何关系。我来找你,是因为艾默……魔法师塞恩昨天晚上收到了一份电报。”

这位玻璃魔法师的肩又变得僵硬了。“魔法师休斯发来的。”她说。虽然她的话听起来并不是一个问句,然而西奥妮还是点了点头。阿维斯基一定也收到了关于萨拉杰的消息。

阿维斯基长叹了一声,靠在椅背上,用一根手指抵住额头,刚好放在眼镜的鼻架上方。“这个人的头脑不太清醒。”她说,“他很有可能将魔法师塞恩也算作了刑侦局里的正式员工。”

“魔法师塞恩已经从那项工作中退出了。”西奥妮脱口而出,显得有些过于急切了。幸运的是,魔法师阿维斯基并没有注意到这点。或者,她可能只是没有指出来。

这位玻璃匠深吸了一口气,放下手,坐在椅子上的身子向前倾,胳膊肘撑在膝盖上。这个姿势太过随意,西奥妮从没想过一个女人也可以搭配这种姿势。“我不是刑侦局的人。”她迎着西奥妮的目光说,“我知道的很少,可能还不如你知道的多。”

这不是一个斩钉截铁的拒绝。西奥妮在生活中见识这种口气见识得太多了,十分清楚其中的门道。自从格拉斯的事发生之后,魔法师阿维斯基比以前更包容她了。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她停止了调查西奥妮和艾默里之间的关系。

“我所知道的不过是一封电报罢了。”西奥妮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虽然并没有人在偷听,“请您再多告诉我一些事情。她曾经用我家人的生命威胁过我。他本应……”她哽咽了,“他本应该已经死了。”

“他们还真是不慌不忙,对吧?”阿维斯基嘲讽地说道,比起对西奥妮抱怨,更像是对她自己说的,“我曾经想过,事情已经发生了,就算从那个人嘴里面挖出了信息,又有什么用。我都不敢去想……”

她说不下去了。她清了清喉咙,接着道:“他还会伤害那些人。”

西奥妮咬了咬嘴唇。一时之间,她仿佛看到了黛丽拉的鬼魂站在通往前厅的玄关中,被一个从未听过的笑话逗得哈哈大笑。可是她不在了,她的笑声,也只有于回忆之中听闻。

魔法师阿维斯基又发出了一声叹息,仿佛她刚刚也有相同的感慨,“他在前往朴茨茅斯监狱的路上潜逃了。按照计划,他将会在那儿被执行死刑。”

“是从哈斯拉尔[15]一带逃脱的?”

“嗯。”阿维斯基点头同意。她从椅子上坐直身子,“我觉得应该是靠近戈斯波特[16],位于城市交界地带的某个地方。我并没有强迫魔法师休斯告诉我更多。”

“但他是怎么逃脱的呢?”西奥妮恳求道,“我研究过他们是如何关押血割者的:约束衣,二十四小时警卫把守,单间隔离。他们甚至在血割者的嘴巴里放东西,只为防止他们从自己的舌头和口腔内侧取血!”西奥妮感到血往脖子上涌。

“特维尔小姐,你没必要给我上课。”玻璃匠说道,“我很清楚。我想他应该是将头狠狠地撞向警卫,把自己撞出了鼻血。我听说魔法师用自己的血施展血割咒,咒术的威力会小得多,但也已经够了。他成功地损毁了车厢的一侧,逃跑了。”

西奥妮想起了里拉曾经用来推倒艾默里家的前门的魔咒,“没人追他?”

“我不知道。”魔法师阿维斯基的下巴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恼怒的神情,“我想应该是追了他的。只要是有理智的人,都会派遣一大堆警卫押送萨拉杰·培伦提,更别说负责人应该本来就是个魔法师。但这不在我的管辖范围之内,我确实不知道。”

但他去了哪儿呢?萨拉杰真的会像艾默里推测的那样,逃离英格兰?朴茨茅斯和哈斯拉尔不就在南海岸吗,不是吗?

这么唾手可得的逃生机会。萨拉杰疯了才会错过它。

然而,她还是感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西奥妮没有说出这些想法,将它们压回脑海深处。这一努力使得她的后颈发麻。她清清嗓子,努力装作对这一消息并不在意的样子,继续问道:“在造纸厂事故之前,萨拉杰还做过些什么?”

魔法师阿维斯基用手指轻叩着下巴,接着又调整了一下眼镜的位置。这次她没有以不在刑侦局工作为借口搪塞她,而是说道:“我想,他好像曾跟格拉斯·寇伯特以及里拉·霍普森一同在苏格兰经历了什么折磨。我并不清楚其中的细节。但是特维尔小姐,”她坐在椅子上,猛地向前一耸,“你必须得相信,你和你的亲人很安全。从萨拉杰·培伦提的案底来看,他不会再追着他们不放了。”

这番话起到了些许安慰的作用。“你既然不是刑侦局的人,”西奥妮说,“又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呢?”

玻璃匠皱起眉头,“萨拉杰·培伦提可是名声在外,知道他的人可不仅仅限于英国的执法机构内部。真是一个幼稚的问题。”

西奥妮叹了口气,“是的,你说得对。”

她的手抓着裙子,但没再继续使力搓它。她的脑袋里一团糨糊,就跟做松饼的奶油似的。西奥妮抹平裙子,闭上眼睛,过了好一会儿,直到回了魂儿才睁开。接着,她伸手在包里翻找,掏出了一张长方形的灰色纸张。她将纸从中撕成两半,命令道:“模仿。”阿维斯基再次扬眉。

西奥妮将其中的半张递给她。“可以把它看作‘镜对镜传播’魔咒。”西奥妮解释道。事实上,和这个折匠的咒语相比,镜子咒语更简单省事。但是魔法师阿维斯基并不知道西奥妮做的那些解除契约的练习,西奥妮也没准备好告诉她这一秘密。一旦一个秘密被多人所知,数口相传,任何人都可能会知道它,甚至包括血割者。

西奥妮继续说:“您在这一半上面写的任何东西,都会出现在我的这一半上。如果您得知了任何新消息,或者不管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您需要联系我,都请您写在这上面。和电报相比,它更快,也更……私密。”

玻璃魔法师扫了一眼这半张纸。让西奥妮放下心来的是,她最终还是点点头,将其对折了两次,放进量身定做的短款上衣中。“好吧。”她说,“我会带在身边的。”西奥妮的肩膀放松了下来,她这时才意识到刚刚连双肩都是紧绷的,“谢谢您的帮助。我只是想要……减轻一些焦虑感。”

从位于戈斯波特的哈斯拉尔,她想着,到朴茨茅斯。我必须确定他是真的逃跑了,不会再来找我们。我必须得确认,再也不会有更多的黛丽拉和安妮丝。

西奥妮站起来,抓起包。魔法师阿维斯基也站了起来。

“你想来点儿茶吗?”她问道,瘪着嘴,看起来似乎有些担忧,“门外有车接你吗?”

“不用了,谢谢您。我会安全到家的。”西奥妮说道,并用笑容强调她已经得到了安慰,“而且我也应该回家了。在考试之前,还有很多功课要做。”

魔法师阿维斯基看起来很满意她的这个回答,“那好吧。路上小心,西奥妮。”

玻璃匠将西奥妮送到门口。西奥妮拿到她的自行车,推着车走过花园,来到人行道上,余光瞥着阿维斯基家的大门。

西奥妮转过街角,骑上自行车。她骑了一会儿,进入城市中心,前往议会广场。在那儿,她听到了大本钟的整点报时钟声。

这一次,她没有直接穿过广场,返回艾默里的农舍。她将自行车停在了圣奥尔本斯鲑鱼小酒馆的外面。讽刺的是,她正是在同样的地方丢失了上一辆自行车的。

西奥妮整平裙子,梳好头发,朝着议会大厦走去。考虑到她此行的目的,那个地方还是过于显眼了。但她知道那里的镜子质量很好,可以保证一定程度上的安全。更何况,她没时间去找更合适的地方了。至少,洗手间的门是锁上的。

当她靠近大厦时,一阵熟悉的笑声引起了她的注意。西奥妮经过了一家叫作“好做工”的裁缝店,来到街角,打量着、搜寻着这条和广场相连的窄路上的熙熙攘攘、形形色色的顾客和行人。

她发现了自己的妹妹吉娜正斜靠在“好做工”一侧的砖墙上,穿着一条几乎可以算得上不端庄的超短裙。她和两个男人在一起:一个不过刚刚迈入了可以被称作男人的年纪,另一个则看起来和吉娜差不多大。他一手夹着烟,另一只胳膊则撑在砖墙上。

“吉娜!”西奥妮叫道,小跑到街道上。在这里看到妹妹,出乎她的意料。她的家人搬到了波普拉区,从那儿到议会广场,可要走好长一段路,算不上什么轻松的行程。

吉娜随意地抬头看了一眼。她看起来并没有因为偶遇而感到惊喜。这让西奥妮放慢了脚步。

西奥妮在开口询问之前朝那两个男人点头示意了一下,“你在这儿做什么?妈妈和爸……他们也在这儿吗?”大剌剌地出现在伦敦市中心,等着某个血割者将他们视为待宰的羔羊吗?

吉娜翻了一个白眼,“西奥妮,我已经十九岁了,不再需要人护送。”

“我的意思不是你需要护送。我只是想知道……”

“能把你的‘好奇心’放在那儿吗?”吉娜指着大街问道,“我现在有些忙。”

西奥妮看了一眼那个稍微年长些的男人。“不好意思,耽误你们一小会儿。”她说道。但他并没有表现出回避的意思。她接着对吉娜说:“怎么了?你怎么是这个反应?我两个月没见你了,怎么突然就变得跟害虫一样惹人厌了?”

吉娜用嘴模仿出苍蝇的嗡嗡声。旁边的两个男人偷笑。

西奥妮强压怒气,挺直脊背,靠近吉娜,“听着,或许你应该回家了。现在有些……事情发生了,我很担心家里人。你能……”

“西奥妮!”吉娜厉声道,“你聋了吗?你,还有其他的人,都没权利教我注重礼节。”

有些路人向情绪激动的吉娜看了过来。

“我没在说礼节不礼节的事情!我在说你们的安全问题!”西奥妮驳斥道。她的母亲提到过吉娜新养成的一些习惯——晚归和交些不三不四的朋友。但她的妹妹真的变得如此难以相处?

吉娜一推砖墙,站直身子,长得已经比西奥妮还要高上一寸。“你知道吗?我知道你和魔法师塞恩的事。”她说道,声音大得让人有些不舒服。西奥妮脸红了,“我和魔法师塞恩的什么事?”

“就是我听到的爸妈在谈论的事。”她说,“天啊,西奥妮,跟大人物上床很爽吧。而且他还离过婚,是吗?”

西奥妮的皮肤变得滚烫,她红得好像是个西红柿。窃窃的低语声在她身边回荡:她在说些什么?这女孩怎么变成这样?她感到时间都变慢了,行经的路人似乎也放慢了脚步,迫切地想要探听更多八卦。

吉娜交叉双臂抱在胸前。

西奥妮听到了自己如同鼓点般的心跳声。她感到一阵恶心。“我没有——”她悄悄地说,“做那种事,吉娜。没跟任何人做过那种事。”

她以为自己的耳朵一定烧得通红,滚烫的脸颊最后会烧成灰烬,但是尴尬的瞬间总会过去,再为糟糕也不例外。

“随你怎么说吧,姐。”吉娜漫不经心地挥着一只手离开了,甚至都没回头看一眼。吸烟的那个男人朝西奥妮咧嘴一笑,甚至在离开前还特意挑了挑眉毛。

西奥妮感到自己正站在一英寸高的地方赤裸裸地被人盯着看,她猛地转身,僵硬而迅速地走向主路。她倒抽了一口凉气。因为她正巧看到了霍洛威夫人侧着身子,跟身旁年纪更大一些的同伴咬耳朵,“我知道他,就是那个魔法师塞恩。这女孩如此年轻,他又没有妻子。孤男寡女……大家都很好奇他们之前发生了什么。”

上帝啊,西奥妮暗自祷告,紧紧地将包抱在身前,我又没做错什么。

她继续向前走。因为活动了起来,血液渐渐从脸流回身体,这样一来,满面的羞愧神色也不再明显。她大脑飞速地转动着。是的,她和妹妹这几年聚少离多,但在西奥妮读中学之前,她们是最好的朋友。吉娜,你到底怎么了?

议会大厦已在眼前。西奥妮的回忆闪回到她和魔法师阿维斯基的对话,十指不由得紧握成拳,指甲嵌入肉中。萨拉杰。她不能把注意力放在吉娜的身上,甚或是放在艾默里身上,她得专注于萨拉杰。

她走进了大厦。

两名警卫看着她走了进去。任何一名看起来没有问题的人都可以进入大厦的第一层。像西奥妮一样的年轻女人,一般都不会被看作可疑人士。至少在她的脸色已经差不多恢复了正常颜色的情况下,是这样的。

她继续走着,平视前方,朝每一个经过她的人微笑。有西装革履的商务人士跟她点头示意,她也回以点头。当她到达位于左侧的女洗手间,她仍然保持着之前的步速,不慌不忙地走了进去。在锁上洗手间门之前,仔细探听了门外的情况。

她花了一会儿工夫整理思绪,调整呼吸。想着萨拉杰。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在门与马桶隔间的梳妆区域中,有一面挂在贴有墙纸的墙上的大镜子,就悬挂在华丽的梳妆台之上。梳妆台旁,还放着一把带衬垫的椅子。西奥妮清楚地记得这面镜子。黛丽拉曾用这面镜子,带她于大厦和她的临时公寓之间穿梭[17]。

西奥妮挺起胸,抽出椅子,把椅子拖到梳妆台正面,这样她就能站在椅子上,够到那面镜子。西奥妮从衬衣领子里掏出她的魔咒项链,一把将项链拽了下来。她用手指夹住木头符咒,念出咒语,解除了她和纸的契约。

她又将自己和玻璃绑定起来。接着,学着很久之前她朋友的样子,触摸镜子的边缘。

她开始搜寻需要的镜子。

她将全部的精力都倾注在镜子之上,搜寻着某个陌生的签名[18]。她从洗手间的镜子开始,渐渐扩大搜寻的范围,先是找到议会大厦中的镜子,然后经过议会广场,经过伦敦市区中的镜子、克罗伊登的镜子、法恩伯勒[19]的镜子。她觉得自己的思绪开始像太妃糖一样融化。她倾尽所能,大脑飞速转动,意识瞬息万变。这让她筋疲力尽,她从来没有试过用这种魔法搜寻这么远的范围。但一定能成功的。她以前尝试过这个咒术,不过只局限在她的房间之中,而且用的是一面小很多的镜子。

就在那儿,她想,马上就要找到了。

西奥妮继续执行着搜索咒,同时用手在镜子上顺时针画圈,逆时针转圈,又再次顺时针画圈。她低声念道:“转移,穿越。”

镜面波动起来,变成银白色的液体,等待着吞噬她。

西奥妮屏住呼吸,跨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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