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辰班的训练场上，六个长木架呈一字排开，每个架子上从高到低设了三根横木，最低的那个也高过常人头顶。木架两边，男男女女将腿搁在横木上，拉韧带。
“兄弟，你怎么没精打采的?还有你这眼睛怎么回事，被人揍了?“齐玉站在顾修明身边，轻轻松松地将右腿搁在最高的那根横木上。
“啊?哦。没什么，就是昨晚没怎么睡好而已。“过了半晌，顾修明才惊觉齐玉是在跟他说话是。他顶着个熊猫眼，两只眼睛都快眯成了缝。
“我看也是。”齐玉见他摇摇晃晃，似乎下一秒就能睡过去。
“别提了。”顾修明将腿架在最低的横木上，打了个哈欠，从眼角挤出几滴泪来。
这几天晚上颇不宁静，自他和季玲瑶交过手后，这姑娘便每天登门拜访。
本来，有一位漂亮姑娘能每天准时出现在门口等你是件十分美妙的事情，可当这个时间点是半夜，姑娘不是来邀你赏花赏月而是提着把剑对你说来我们比划比划时，一切就变得有些不美起来。
关键顾修明还不能拒绝——那晚季玲瑶站在他面前态度诚恳地问顾修明能不能每晚陪她练剑。顾修明本想狠心拒绝，可在看到那双充满希冀的水汪汪的眸子时，脑子一热，便答应了下来。
所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一次，顾修明可尝到了脑热的苦头。
姑娘是奇人，每天只睡三四小时仍旧精神抖擞，她以为顾修明跟她是同一类人，可偏偏他顾修明只是一介凡夫俗子，要不是有那点程序员的底子在，恐怕早就要哭着喊“丞妾做不到”了。
顾修明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一道倩影。只见那位姑娘正架着左腿，双眼目视前方，细小的汗珠一滴一滴从她的脸颊滑落。
她总是那么认真，每一个动作都力求完成得一丝不苟。
说实话，按照顾修明的标准，初看季玲瑶时并不觉得惊艳。此前，他生活在一个网络美女如云的时代，借着能够将坦克p成遥控车的高超技术，各种足以惊艳时光的美女在网络上层出不穷，令人眼花缭乱。
见得多了，也就腻了。
现在再看季玲瑶，看着顺眼，有种小家碧玉的感觉。
这样貌似也挺好的，他心想。
似是察觉到了顾修明的目光，季玲瑶回头，嫣然一笑。
顾修明老脸微微一红，看向别处。一张如黑熊成精的脸映入眼帘。
顾修明浑身一颤，清醒不少。
“小子，我注意你好一会了，训练的时候心不在焉，眼神飘忽不定，你到底还想不想练了?“虬髯大汉一巴掌重重拍在顾修明的肩上。
“练，当然练。“顾修明立刻换了一条腿搁到架子上，拉起了韧带。
“这怎么行，把腿再抬高一点。“虬髯大汉不由分说，将顾修明的腿又往上抬了一级。
“我......你妈。“顾修明咬着牙，眼泪差点给飚出来。
这会儿，他开始怀念起郑师兄了。
“都好好练着，不许偷懒!现在不把韧带拉开喽，以后就更别想了，过几天我传授你们软骨功，嘿，你小子。”
顾修明看了大汉的体型，心想，这怎么也不像是练软骨功的料子。
趁着虬髯大汉前去训话季白的空档，顾修明偷偷将脚放下，按摩起腿部肌肉，那只脚踩在地上轻飘飘的，就像踩了一团棉花。
他料定虬髯大汉此去需花费不少时间。
季白这家伙，将两只脚穿在同一条裤腿里，双手扶着空的那条裤腿放在架子上，装着认真压腿的样子。表情倒是演得挺逼真，该有的痛苦模样都演出来了，只是那条软趴趴的裤腿出卖了他。
“轻点，哇，哥，大哥，老大哥，轻点，要断了要断了。”季白不停求饶。
可虬髯大汉又怎会因为他的一两句话就放弃这个杀鸡儆猴的机会。他大笑着，将季白的腿往上扳，帮助他不断挑战极限。
听着训练场内一声声的鬼哭狼嚎，顾修明在心中默哀了三秒。
“顾兄弟!“
声音遥遥从远处传来，顾修明认出了声音的主人，同时那个圆滚滚的身躯正向着他这边飞快靠近。
他好奇，这家伙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找过来。
“哎呦，顾老兄我总算找到你了，之前去峥嵘峰没见着你，我又在承天平台上找了好久，都跑到人家丁卯班的训练场上去了。”
“找我什么事?“顾修明朝虬髯大汉看了一眼，小声问。
“这么紧张干嘛?“郑淼迢挥手，大声喊道，“兴哥，休息一下吧。“
虬髯大汉点点头:“那就都休息一下吧。“
“哦，谢天谢地。“季白长舒一口气，欲将那条失去知觉的右腿从架上放下。
“不准放下来，你继续。“虬髯大汉吼道。
季白的脸顿时变得极其白。
顾修明为郑淼迢一句话就能让这位一看就不好说话的大汉照办啧啧称奇，他说:“不错嘛，认识?”
“见过几面，一起喝过酒。”
“难怪，找我什么事?“
郑淼迢将头凑到顾修明耳边小声说:“最新情报，聚灵宗已经调查起聚气符的来源了。“
“然后呢?“
顾修明这一反问将郑淼迢问得愣住了。
“然后，然后你师傅不是不喜欢被人打扰吗?”
“对哦。“顾修明想起自己那位虚构出来的师傅，“那怎么办?“
“他们在前几天已经调查到我头上了，然后就一直没有动静，我暂时也不清楚他们下一步的动作，不过你放心，如果他们来问，我是不会向他们提起你的。”
“如果被他们发现是我，我会有什么后果?“顾修明问出了他所担心的问题。
“倒是也没什么严重的后果，就是知道你是大师的徒弟后，他们可能会试图通过你来接触你的师傅。”
“也就是说我会得到特殊关照?“顾修明一下子就抓住了这句话的重点。
“按道理是这样的。”
“那就没事了，如果他们来问，你就说聚气符是我给你的。”
“可你师傅那边......“
“不碍事。“顾修明满不在乎地说，“我师傅不会在意这些的，他可是个儒雅随和之人啊。”
“那就好。还有，我得到消息，两星期后的宗门考核内容已经定下了，我这次来是来寻求组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