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知罪。”
不过寥寥数字，在殿内激起百道莫测的目光，齐齐如电射来。
戕害同门的罪过，已是废去功法囚禁百年，若是暗习妖术被查到，当入诛妖阵，受九日雷电之刑，生魂寸裂而死。
沈慕今抬目扫了罗令久一眼，他这个小师妹，真是让他刮目相看。
“知罪？”沈慕今淡淡道，“还请罗师妹指教，你的罪过，是什么？”
“华师兄和秦师妹是受了伤，只这个戕字，从何来来？”
“暗习妖术？我倒是不知道了，你的经脉，年前就已然半废，御剑都是勉强，你修习的妖术，在哪里？”
沈慕今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只不再多看罗令久一眼，信信然开口，“罗师妹不是无辜，却远远不够这般处置，家师明日就要归来，弟子不敬，还请掌门师伯再等两日。”
“不可，”这次说话的，换成一脸不耐烦的归云门齐长老，“依老夫之见，事情已经很明白了，那日的事大家都看得清楚，我们归云门虽比不上你星河宗家大业大，今日却必定要讨一个说法，不然，必定同山海宗的主事禀了，还我归云门一个公道。”
“是么？”沈慕今扬眉，“若不是何掌门贸然对我师妹出手，又怎会造成这样的局面？若我师父在，”沈慕今冷笑一声，“你，你们，谁又会这般处置我师妹？”
沈慕今气的狠了，师门素日的和颜悦色，今日全然不见，一个个对罗令久恨不得杀之后快，已去后顾之忧。
罗令久就算是伤了人，也是被妖物暗算，何至于死，何至于死！
“放肆！”秦无言见他眉目间带了隐隐凛冽，越说越不像话，不由斥了一句。
罗令久低头不语。
单薄的白衣带着泥污和已经发黑的血渍，原本冷白的肤色似乎更白了几分，额间有发丝溜下来，那双眼睛，如井水一般清泠泠看过去，丝毫不让人觉得狼狈。
如果能好好活着，谁又愿意去死呢？
可是，罗令久的胳膊的动了动，那陌生的晕眩的感觉，以及手臂上赤红色的......让她觉得颤栗。
六位峰主，有人不忍心看她，有人厌恶看她，也有人若无其事，仿如没有这个人。
“师兄，”罗令久声音很轻，“是我的过失。”
“我伤了何掌门，还伤了寒书师兄和小师妹，不论是不是有心，皆是我的过失，我认罪。”
沈慕今冷笑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齐长老若有什么不服，宗门也自当会给齐长老一个说法，只是你今日若执意要我师妹性命......”沈慕今袖子微抖，霄云带着闷雷声亮了出来，“还是再问问我手中的剑吧。”
同样姓齐，这位齐长老资历虽高，却也只是空熬年纪到了长老的位置，灵力也只是平平，与沈慕今这般少年天才相较，不由自主的气势弱了三分。
秦无言眉毛一拧，不悦的看了沈慕今一眼，却也未再斥责。
责罚弟子是一回事，被人当面打脸，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就算罗令久再有错，也轮不到其他宗门的人来指手画脚，况且......
“罢了，”秦无言沉吟片刻，张口道，“今日天色已晚，还是等明日方师弟回来，再行处置吧。”
很快，殿内只剩了沈慕今和罗令久，沈慕今挥手示意要把罗令久的带下去的弟子先出去，弟子远远站在殿外，时不时的看他们一眼。
沈慕今沉沉的看着半低垂着头的罗令久，眉眼依旧如初，这个人，他却有些看不懂了。
“师兄，”罗令久低声道，“我听说，后山的大阵能诛灭妖邪，是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