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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春夏秋冬之收麦子

家乡的夏天,对于我来说是个快乐的季节,也是个丰收的季节!

它还是个色彩斑斓的季节,有绿油油的树木,有湛蓝的天空,有金黄的麦子和花花绿绿的草帽短裤!

我们家乡种的主要庄稼是冬小麦和玉米,此外便是土豆,黄豆以及一些蔬菜之类的作物!

冬小麦一般在中秋之后播种,人们苦心经营一年,等到来年夏天六月初时,才能收获!

所以,收小麦的事,在我们乡,甚至整个县都是一件极其重要的事,因为这关乎着所有家庭的生存大计!

也因此,每年的夏天,我们村里人都忙的不可开交,整天顶着炎热的太阳,埋头在地里割麦子!

小的时候,我们这些小孩子并不能帮助家里做些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跑腿送水送饭!

我上小学的时候,两位姐姐已经学会了做饭。

所以每当到了割麦子的时候,姐姐便在家里做饭,而我则只负责给地里辛苦劳动的爸妈送饭!

一般在那时候,我们已经放了暑假,整天待在家里也没有事情可做!

而且爸妈是不回家吃午饭的,他们总是在地里,一待便是一整天!

给爸妈送水送饭是我特别喜欢干的一件事,也是唯一一个能证明我是个有用的人的事情!

我上了小学之后变得很早熟,所以也总想为家人面前证明自己!

我还记得我一个人提着饭盒往麦地里走的情景!

那是一条不算很宽的路,路的两边总是有一片一片的麦子!

金黄色的麦子,在夏季的风中如海浪一般,时时涌动麦浪,一波接着一波,发出响亮的簌簌声,总能让我想停下脚步去细细听一会儿!

每当我走在麦浪环绕的那条小路上,我都觉得无比兴奋,仿佛在收获的这个季节里,我也尽了一份微薄之力!

割麦子是一件很辛苦的庄稼活,不仅要承受夏季毒辣的太阳,还要忍耐长时间弯腰挥镰的疼痛,是一件既痛苦又幸福的事情!

为什么要说痛苦呢,是因为割麦子不是一件想干就能干的事,不仅需要体力,还要有强大的忍耐力,没有几年务农的经历的人,是完全承受不住那个辛苦的!

说到幸福,自然是毫无疑问的!

要知道,全家人辛辛苦苦一整年,从撒下种子,看着青苗成长,再到悉心护着结出麦穗,最后等着麦穗变成金黄,这是一个极其漫长的过程!

而在这个过程里,勤劳的人浇灌了太多的心血与汗水,也寄托了太多的希望与期待!

所以收麦子虽然很苦很累,却都代表着一种收获,一种可以实现希望的收获!

故此,在每个收麦子的人心里,眼中的金黄就是最幸福的滋味!

何况,新收的麦子不仅是全家人未来一年的口粮,还是土地对全家人过去一年辛苦的回报!

所以说,收麦子是一件让人感到幸福的事,也是每个家庭一年之中最重要的事情!

不管时间过的有多久远,我始终记得爸妈割麦子的模样!

他们总是戴着陈旧的草帽,脖颈上搭着一条洁白的毛巾,弯着腰移动在金黄的麦浪之中!

我甚至还清晰的记得,一滴滴汗水从爸爸额头滚落的情景!

那些汗水早就打湿了爸爸的衬衫,也顺着他那饱经风霜的脸颊,一滴滴落在了密密麻麻的麦秸上!

每在这个时候,我总想伸手去帮他擦掉快要流进眼睛的汗珠,却总等不及出手,爸爸已经拿起毛巾揩了一把脸!

看着爸妈割麦子,我会变得很安静,就像放在一旁的水和饭一样,总是眼巴巴地等着他们停一停!

有时候妈妈见我待的时间太久,就会催着我回家!

可我却总是一动不动,顽固的像块石头一样,只等着他们将饭吃掉,我才会恋恋不舍地离开!

其实,我顽固地等着爸妈吃我送的饭,不仅是想让他们歇一歇,而是还想等他们吃饭的时候,我也能蹭一口!

从小我就觉得送到地里的饭是最好吃的,即便事实上与家里的,是同一锅出来的,我都会觉得它有一种特别的味道!

所以,我每次给爸妈送饭的时候,是决计不会在家中先吃的,而且等着和爸妈一起在麦地里吃!

我妈是最了解这一点的,每次等他们停下来吃饭的时候,她总会给我分出一份来,然后坐在我旁边和我一起有说有笑地开始吃饭!

相比妈妈的细心,我爸是从来做不到的,他每次看到我妈给我分饭时,总是不理解的问我,为什么不在家里吃!

不过,我从来没有回答过这个问题,也从来没说过在麦地里吃饭最香的我!

否则的话,他肯定会以为我的脑袋有问题!

当然了,我的脑袋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只是爸爸理解不了我的那种奇葩思维而已!

在麦地里蹭饭是我一个人的爱好,也是在收获的夏天里,我一个人的记忆!

除此之外,关于夏天收麦的事,还有一件不得不提!

这件事便是碾麦子了!

收麦子的第一个步骤是割麦子,而割麦子则是将地里的麦子齐齐割下来,扎成一捆一捆麦垛子,然后又一个一个背到家里的打麦场里码起来,等着最后的碾麦子!

碾麦子的时候需要一个好天气,所以时间选择得准确!

其次,碾麦子还需要很多的人力,以及得力的工具!

在我小时候,我们村碾麦子最常使用的是马,等到我上小学之后,最常见的则是三轮车了!

用马碾麦子的历史是非常悠久的,就像古代使用马车一样,曾是一种不可替代的生存方式!

我还记得我们家养的那匹马,高大威猛,枣红色,是我们家最得力的一个生产劳力!

它不仅能驼东西,而且还能套上石碾碾麦子,甚至还能带着我爸,参加几个村联合举办的社火表演!

我很小的时候最喜欢那匹马了,也经常央求我爸带我骑马!

不过,我虽然也骑过那匹马,却是坐在牛粪上骑的!

那是我爸最放心让我骑马,或坐马的一种方式,因为他可以牵着,也不耽误他往地里驼粪,而且还能保证我的安全!

可惜的是,我们家的那匹枣红马最后生病了,又因为一个半吊子兽医,最终倒在了我家的院子里!

枣红马被拉走的时候我很难过,我们全家都很难过,却谁也没有办法,只能看着它被抬上了卡车,然后又被拉走!

说起来,那匹枣红马是对我们家有过大功劳的,甚至对于我们整个村都是有很大功劳的!

因为每年到了夏天收获的时候,碾麦子总得靠它才行!

它生的高大健壮,不论是耐力还是爆发力,都是全村所有的马匹之中最好的一个!

因此,每年除了我们家的麦子,它还要帮着很多人家碾麦子!

拉着马碾麦子是一件很累的活,而且一般一天只能碾两场!

我至今还清晰记得碾麦子的所有流程,首先是摊场,意思就是将所有麦子均匀地摊在麦场里!

一般摊场都是在早晨开始的,而且形状是一个不规则的圆!

大清早摊场的原因很简单,就是要让摊开的麦子在早晨的太阳下多晒一会儿,以此让麦壳变得更加干脆,方便将麦粒脱壳!

摊场结束后是吃早饭,等早饭过后便是上马套枷带石碾了!

我们家经常用的石碾子,是爷爷兄弟几个找人凿的,有两个,一粗一细,都接近一米长!

我不知做石碾子的是啥石料,但两个碾子无比承重,细的都有一二百斤,粗的就更加重了!

也因此,马拉着枷套带着石碾子在场上跑圈,是极其耗费体力的!

正式碾麦开始后,除的在场中央牵着马跑圈的人,其他的人一般不会太忙,基本都在养精蓄锐!

而且这个过程会很长,因为马要带着石碾子压到所有的麦穗,甚至还有压上好几遍!

但是,只要马一停,所有的人便开始大忙起来了!

从挑开麦秆,过滤麦壳,再到扬场,这一系列的过程都是极其紧张的,没有一两个小时是不可能造完成的!

扬场也是一件很好玩的事,也是一件极富有智慧的事情!

扬场很简单,就是将所有碾落的麦粒和麦壳堆在一起,然后用木锨扬起麦子,借着风力脱掉麦壳和尘土!

扬过场的麦子就可以装袋了,也算是整场碾麦子的结尾了!

用三轮车碾麦子和用马一样,好处就是三轮车能拉起两个石碾子,所以效率自然就比用马韩了很多!

自从我们家的枣红马死了之后,我们家的麦子每年便由大姑夫的三轮车来碾!

记得有一年我们家的麦子长得特别好,碾了足足三天才碾完!

那一年我们家收了四十多袋麦子,是一次前所未有的大丰收!

同样,那年我们村的每家每户都是大丰收,每家收到的麦子都是以往收获的三四倍!

我不记得那年我是在四年级还是在五年级,但肯定是在枣红马死了以后!

我还记得家里被麦子堆满的情景,屋内屋外,袋子里,袋子外,全都是饱满的麦粒,多的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当时爸妈的表情我还十分清晰,他们来来回回扛着装得满满的袋子,嘴上笑得极其幸福,逢人就问收得咋样,仿佛是想将这个大丰收的喜悦,带给所有人!

那个夏天是我最开心的一个,我还记得自己坐在麦子堆起来的小山上,一个一个数袋子的情景!

那种激动又兴奋的心情,甚至比考试得了第一名还要开心!

也是从那一年之后,我们家的麦子就没有吃完过,总是多的没地儿放!

遗憾的是,如今的我,已经有许多年没有见过家里的麦子了,也永远不会在看到用马和用三轮车碾麦子的情景了!

又遗憾的是,我只能怀念那些关于收麦子的事,却无法阻止时代的发展,就像岁月的成长一样,我永远不能阻止它每年增加的年纪!

唯一幸运的是,那些关于麦子和夏天的事,我至今还都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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