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个屁!你要害死我吗?”女人脸上横肉抖了抖,木鱼川的心也跟着抖了抖,她知道她起床时候犯浑的毛病又出来了。“我,这不没睡好吗?”木鱼川咧嘴笑道,“我发誓,从今天开始姐,你就我大主子。”
女人一听,头发都要被吓得竖了起来,她恨不得想把木鱼川那张破嘴缝上,她扭头呸了一声:“你可别瞎说,大主子是我这个贱婢能叫的吗?我说姑奶奶,昨晚还没闹够?主事的让咱俩在天亮之前把大主子院子里面的栏杆擦干净。你看看,现在外面天都蒙蒙亮啦!”
木鱼川看着女人那股着急劲不由得好笑,她见过天宫里宫殿院子里的栏杆,数量不多,给她半个时辰她就能全部擦完,更何况那些栏杆本来就很干净,这宫殿里的还不大同小异。但是为什么主事知道自己今天该醒了呢?怎么还未卜先知的给自己安排上了活?
“不着急,啥时候吃饭?”木鱼川把被子撩起来,自己也站起来问女人。女人皱着眉,急吼吼的去梳发鬓:“你睡一晚上觉连主事教你的规矩都睡忘了?辰时才能吃饭!”“啊?”木鱼川一听吃饭还得过一个时辰,顿时有点泄气,她磨磨蹭蹭的走到女人身边学着女人的发鬓样式准备盘一个。
屋子里唯一的镜子是一片巴掌大的,磨得铮亮的铜片,梳发鬓的时候因为要照着头,身子要离得老远整个头才能被镜子收纳进去。木鱼川一边暗叹这宫殿主人是个抠门的主儿,都舍不得给下人买个好镜子,一边调整站位,好把自己的头收进镜子里。
“哎!”
女人被木鱼川突如其来的惊叫吓了一跳,之间木鱼川不知道怎么的,一个箭步蹿到了镜子面前,恨不得把自己的脸贴到镜子上。“你干嘛的?我头还没弄好呢!”
只见木鱼川一脸惊恐的转过身来,她鸡爪一样的手指着自己的脸蛋,双眼似乎要从眼眶里蹦出来,女人被木鱼川的样子吓坏了,她连忙问道:“你这怎么了?”天界里脏东西还是有的,这人不会中邪了吧?
“我叫什么?”木鱼川身体微微颤抖。“小鱼啊?”女人后退了几步。
“全名呢?”
“就,就小鱼啊?你就一条白鲤鱼,你还想叫什么?小白?小鲤?”女人似乎被木鱼川激怒了。
“鲤鱼?”木鱼川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她清楚地记得自己可是只鹿啊!
难道,难道?现在她的脸也不是原来的样子了,名字也不是了,就连原形也变成鱼了......难道,玉帝那个老混蛋真的杀了自己?怪不得她的神力只有指甲盖那么大点了,原来她已经死了,只不过她附身到了一条鲤鱼身上,一个天界最低等的下人身上。
“我,我需要缓缓......”木鱼川长大了嘴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自己原本长相也不算出挑,但现在这张脸,长相就更不出挑了。面黄肌瘦,自己怎么昨天就没没注意自己这鸡爪子一样的手呢?
“你还缓缓?我这都着急死了!你这是怎么了,大主子院子里的栏杆!”女人看到木鱼川一副失了魂的样子,连忙去拉她,一想到自己从此以后就分到了个这么难弄的伙伴,她就觉得头顶上发凉。
木鱼川此时心乱如麻,但是她忽然想起了件事情。她背过手去,暗暗在食指指腹上划了道口子。望了望四周,没杯子没水,算了,硬上!
女人刚想伸手去扯木鱼川,但没想到木鱼川直接猛扑了过来。“你有毛病啊!”女人再也管不了那么些,咆哮出声。紧接着女人只觉得自己的嘴里被塞进了根手指头,舌头一舔,还有腥味。“睡吧。”木鱼川眼睛此时因为紧张和害怕而显得有些通红,她的语气同样微微颤抖。女人只觉得“睡吧”这两个字似有无穷的魔力,让她脑袋昏昏沉沉的,眼皮也跟灌了铅一样沉了下去。
噗通一声,女人倒在了地上。鼾声迭起,显然是睡着了。
木鱼川浑身像是散架了一样,跌坐在女人旁边的地上。还好还好,自己的本事没丢,大不了捡回自己让那些小姑娘在梦里见到自己男神的老本行赚钱,上辈子能混出个名堂来,这辈子也能。
想到这里,木鱼川又想起来玉帝那个老王八蛋,自己报错时间,后果却让她来承担。自己就应该告诉那个黑衣人玉帝的秘密,这样她就不会死了,还能回到她原来的身体接着活下去。
“童姐!你俩怎么了?”门嘭的一声被撞开,一个娃娃脸小女孩探了头进来。“童姐?天哪!你俩,这这是打架了?”小女孩捂着自己的脸,语气里充满惊讶。
木鱼川无力的坐在地上:“童姐没睡好犯浑,好了,现在睡了。”小女孩连忙走进来扯童姐的头发,木鱼川抬手想制止这种不文明行为。“童姐不说她要是睡得死,就扯她头发,这样她肯定能醒!”木鱼川不知道这世间还有这样求虐的人,惊讶的啊了一声,也跟着拽童姐的头发。
鼾声停止,童姐幽幽转醒。“小花你怎么来了?主管给你早上分了活吗?”“没,我听见你的叫声怕你有事就跑过来了。”小花摇摇头,然后站起来开始扯童姐的胳膊。童姐也没说什么,借着力道撑着身子站了起来。“这都什么时辰了,你还跟这儿睡?活做不完看主管怎么收拾你。”
童姐看了眼地上散架一样的木鱼川,眼里充满了不满:“姑奶奶,赶紧走吧。”木鱼川也听出来两人对那个主管和大主子的惧怕,更明白自己现在已经今非昔比,只好低着头,跟着童姐提着工具去打扫。
木鱼川跟着童姐去一个库房拿了工具,为了弥补早上对童姐的莽撞行为,木鱼川自告奋勇的拿了所有的工具。“童姐。”木鱼川甜甜的叫唤着,“院子在哪呢?”
童姐伸出了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小山。
哦,在山上。木鱼川仔细打量了下那座小山,并未看到任何宫殿院子的痕迹,未免有些奇怪。童姐没有带工具,走得自然大步流星,木鱼川在后面拎着木桶,晃晃悠悠的跟着。真是的,早知道昨晚儿多觅觅食好了。那么一口绿豆糕,还不够自己走到山底的呢。
到了山底,童姐一指山谷又看了看天:“我们得快点了。”而后又看了看满天大汗的木鱼川,她觉得木鱼川的惩罚够了,伸手接过木鱼川手里的一只木桶。
“快点。”
木鱼川认命的点点头,她现在还没有仔细检查自己的身体,但是她可以肯定,这副身体比她想象的还要羸弱。
刚刚这么短短的路程,只是背着两个木桶,但这就让木鱼川的腿恨不得打弯跪在地上。现在童姐拿走了一个,让她稍微有了点力气,只不过等会儿上山肯定麻烦。
就这样低头跟童姐走了一段路,木鱼川忽然发现,她好像根本没走什么大上坡,她有些奇怪的抬头看了看周围。
小山在她的左右,溪水在她脚底穿梭,她还在沿着山谷的小道走。“童姐,院子在哪?”木鱼川忍不住张嘴问。
童姐走的也有些累了,再加上都没吃饭,脚步越发沉重。“那,那边啊!”童姐伸手一指,木鱼川就看到了隐匿在高大树木里的灯火。
灯火在半山腰,木鱼川看了看自己彻底软掉的腿,终于知道童姐为什么让她早点来了。
一早上起来,从下人房到主子的宫殿就得走四分之一个时辰。再加上空腹爬山,还没去打扫呢,命先没了一半。
不过,虽然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宫殿,但是一般宫殿里不都有下人的住所吗?就不能让那些下人干活,非得从这么远折腾人。
“他自己宫殿里没下人吗?非得折腾我们。”木鱼川不满的嘟囔。童姐转过头蹬了她一眼:“你这个破盆一样的嘴能不能闭上!在外面让人听见,我们可都得受罚!你自己受罚就得了,可千万别带上我!”
木鱼川点点头,自己之前放纵惯了,再加上位阶比较较高,这样一下子跌落谷底总归不习惯,说话也没大没小的。再想想自己之前看到的那些有独立宫殿的神仙,有些确实不把自己下人当人,下人受罚是家常便饭,甚至被打死也不足为奇。
回想起之前自己说的那些话,木鱼川觉得脖子冷飕飕的,那些话足够砍她脑袋了。
玉帝老混蛋!木鱼川紧握拳头,牙也咬的咯咯响。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身上拍了拍自己的嘴。祸从口出,木鱼川闭嘴闭嘴!
“能进炎殿伺候的就算半个小主子了......”两人走到了半山腰,整个宫殿的全貌终于展现。童姐眼里映着通明的宫殿,满是羡慕。
木鱼川看着宏伟气派的宫殿,万盏宫灯照的天空一片金黄。虽未走到近处,但仍然能看到金顶之下黑色金丝楠木牌匾上龙飞凤舞的金色“炎殿”二字。
殿门用的是上好的木材,门上雕着盘踞的飞龙。
皇子?木鱼川看着那飞龙不由得好奇,飞龙可不是谁都能用的,能用飞龙的只有玉帝老混蛋和他的儿子们。玉帝用九条,儿子用一条。看着架势,她所在的应该是在一位皇子的宫殿内。
只不过,自己前世根本没听过有“炎殿”这个宫殿,更不知道哪位皇子住在这里。
玉帝一共有两个皇子,一个叫做灼染一个叫做泠岸。天帝基因奇好,不管与哪位妃子组合,生出来的儿子都是龙。
灼染是大皇子,是个能武的人,手下握着几万大军,又有谋略,多次立战功,天帝很想传位给他,怎奈灼染生母是个狐狸,又来自不出名的家族,朝臣中反对声音一直很大。灼染住在天宫的排云殿中,排云殿离天帝住的凌霄宝殿很近,足以见天帝对其的重视。
泠岸的母妃是花族族长的女儿,母妃自身艳绝六宫,泠岸的容貌与其母妃不相上下。但是泠岸自幼便受母妃熏陶,沉溺在脂粉乡里,整日涂脂抹粉,甚至天宫中吹起了泠岸喜好男色的风。
天帝自是不会容忍,但是碍于泠岸母妃的面子,只是就近给了块封地,把他调了出去。木鱼川有幸受邀去过,铺天盖地的花粉味还有七彩的绫罗绸缎直接让木鱼川溺毙。
看这建筑风格凌乱无序,不像是天宫的宫殿,眼神深沉暗淡又不是泠岸的喜好。
这到底是那位皇子?
木鱼川皱着眉在原地愣了半晌,直到走出去老远的童姐呼哧呼哧跑回来拉她,她才回过神来。
“童姐童姐,咱们大主子到底是谁啊?”木鱼川小声问道。“你脑子昨天被你拉出去了?你自己主子不知道?”童姐奇怪的打量着木鱼川。“生于海荒危崖,取北荒密林之力的北海帝君啊。”
什么?木鱼川拎着木桶仔细想了想,天界什么时候出来了这么一号人物。帝君那可是个大人物,童姐说话时的崇拜之情也说明这个北海帝君是个有声望的人物,但怎么自己来听都没听说过?
“北海帝君?”木鱼川重复默念这几个字。可是,帝君什么时候也能在门上刻龙了?玉帝改规矩了?
木鱼川只觉得自己脑子乱乱的,她决定先干活,干完活再好好盘问盘问童姐。
下人是不允许走正门的,两人走到了侧门,守夜侍卫看了两人的宫牌才放两人进去。
童姐认识路,又是七扭八拐,两个人才走到了大主子的院子里。
还好,栏杆不多。此时的天已经变得灰蒙蒙的,木鱼川和童姐对视一眼,默契的不再说话,一人提了一桶水,卖力的干起了活。
木鱼川边干活边偷眼打量。屋子里安安静静,透过窗能看到一盏灯明明灭灭的闪动。屋外廊下睡着个歪斜在地上的侍卫,那侍卫不大,一张圆胖的脸上还挂着笑意。
两人擦完了栏杆,天已经亮起。
有侍卫捧着热水恭恭敬敬的等在门口,那在门口睡熟的侍卫擦了擦口水,拍了拍身上的土,抖擞精神也立在门口。
谁都没看童姐和木鱼川一眼,仿佛这俩人是空气一样。
正在两人收拾工具的时候又有侍女捧着精致的早膳送了过来。木鱼川看着穿着精致衣衫的侍女,对童姐抱怨:“男男......”
童姐从木鱼川的眼睛里就能看出她要说啥,连忙用布条捂住木鱼川的嘴,将她连拖带拽的扯到了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