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刚才的梦里!
所以,Wakeley是谁?自己见到酉星的时候,他也在梦里吗?他看见我,一定也见到了酉星。
Wakeley又是怎么找到我的呢……
“Wakeley?”
没动静。
“Wakeley,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接下来的日子里,任凭林子夕发多少信息,这个叫Wakeley的人也没有回复,哪怕一条信息。
就像......
从来不曾存在过。
林子夕仍然过着三点一线的生活。
菜场、阅读吧、家。
像华城所有平常的青少年。但似乎又有些不同。
林子夕仍然每天早上5:20准时翻身关掉手机闹钟,出门慢跑2km,偶尔会跑4km。
然后将吐司放进多士炉,从冰箱里倒出200ml鲜奶进微波炉,煎好蛋,洗好李子,上桌吃饭。
由于在三年前被确诊为一型糖尿病,林子夕的食谱几乎可以用千篇一律来概述。对于她而言,没有饥饱之说,只有每天的胰岛素用量有没有超出,血糖是不是在正常范围内平稳。
为了一年后的Starbucks应聘,在家硬啃Howard Schultz的书啃到崩溃时,出门到千至逛逛,吃吃喝喝看场电影。
暑期的生活,静如瓦尔登湖畔的空气,无波。可林子夕还是时不时想起这个名叫Wakeley的人,想起酉星。持续高温的华城,终于博得天公青睐,落雨。
白雨跳珠,大抵如此。
夜色徐缓地爬满天幕,在人们心上刷上名为恐惧的心绪。
半夜雨势渐弱,此夜无月,轻盈的雨丝从纱窗的小格子里飘上几案,落在林子夕散开的发丝上。
是酉星,他们又见面了。
雾蒙蒙的早晨,少年扯着林子夕的袖子飞奔,两人穿梭在座落着哥特式建筑的大街小巷中。高耸入云的钟楼被厚重的雾汽萦绕,依稀能看清指针的位置——现在是9点整。
林子夕的视线追逐着少年飘飞的驼色毛呢大衣。
“找红色电话亭!”少年回头注视着女孩的眼睛,放开她的袖子准备转身离开。
这是这次见面,酉星对林子夕说的第一句话。
环视整个广场,他们置身于错落的绿色电话亭。“可是……这里的……所有电话亭……都是……绿……怎么会……有……红色?”林子夕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艰难地皱着眉望向少年。
“笨。”少年睨了女孩一眼,短暂的踌躇后,他再次握住了女孩的手腕。
冰冷的晨风裹挟着少年的干净嗓音在女孩儿的耳道里打转。
穿过第二个十字路口,拐过第三个街角后,如织人潮里,红色电话亭上部的“TELEPHONE”字样在眼里被放大,越来越明晰。
两人急促的脚步声在冰冷潮湿的空气中盘旋,错落成一快一慢的Duet。林子夕竟有些跟不上他的速度,小跑让她微微喘着气。
近了……近了……近了……
这个叫酉星的少年拉开了红色电话亭的门,把林子夕塞进电话亭,尔后自己委身钻了进来。
“你是谁?”酉星盯着眼前的女孩。
“你不是说……你是我……侄子?那我……应该就……是……你的……姑姑……”林子夕抵着背后的玻璃墙勉力抬头注视着少年的眼睛,尽量在狭小的空间拉开二人的间距。
“侄子?”少年摸着自己的下巴,黑色巩膜掩映下,眼底的情绪看不分明。目光渗入林子夕眼里,“我告诉你的时候,我们在哪里?”
“记不清了,像在城市中心公园的草坪?不过很奇怪,那时没什么人。”
少年突然伸出手,搭在林子夕的右肩上,眼里倒映出林子夕的样子。
林子夕对于这样的举动不太适应,她耸了耸右肩,试图把少年的手从肩上抖掉。
“别动,”少年的眼睛捕捉着她的眼眸,他的嗓音如同尤克里里的弦,在呆若木鸡的林子夕耳畔弹拨出古老的单音,绵远悠长,湮没在钟楼的“铛——铛——铛——”敲打声里,“看着我……”
半晌,他抽回搭在林子夕肩上的手,“你。不属于这里。”
“你怎么知道?”林子夕动了动嘴,试着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为什么能看见我?”少年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你这是问的什么问题?”
“我读不到你的记忆。还有,那句话,我应该不是对你说的。”
“可那天,除了我们之外,那里没有任何人。”
“有,但是你看不见他们。”
“他们?”
“你是人类。”
“你……难道不是?”
“我妈妈是。”
“我们刚才为什么在街上跑?”
“你没必要知道。”
“啊嚏!”林子夕连忙双手捂住口鼻,尴尬地抬眼看着少年,对自己的失礼深感抱歉。
酉星透过电话亭的玻璃四顾亭外,又将视线定格于面前的女孩。他闭眼做了一次深呼吸,取下脖子上的枣红色围巾,笨拙地在林子夕脖子上绕了三圈,“围上。”
女孩眼里闪烁的错愕戳着他的肩胛骨。
“你冻死在这里,我会有麻烦,”酉星以指腹摸了摸耳垂,“走吧,去喝点东西。”
林子夕呆呆的,视线滞留在少年脸上,似夏日融化的巧克力。
“别看着我。”酉星局促地撇开头,扯着她的袖口,推开电话亭的门。
林子夕懊恼于自己刚刚的无礼之举,“对不起……”
途径年轻生命的大风似乎一口吞噬了女孩的道歉。
少年没有回头。
天色已渐渐暗了,夕阳的余晖洒落在钟楼上,天边的火烧云不知何时开始绚烂,这里的白昼,似乎特别短。
在阴影里,火烧云的色彩悄然映染上这个拉着她的少年的侧脸。
“怎么这么快就天黑?”林子夕小心翼翼地戳了戳身边少年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