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且说章氏母女听见有人敲门,忙看时,只见乐贤笑嘻嘻的站在门外,章琦忙对她母亲说:“这是郡主。”章老夫人忙要起身行礼,乐贤忙扶起她来,笑道:“老夫人,我可受不起。”一面又扶她坐下,笑道:“怎么就你们两个人在屋里?”章琦笑道:“我们说体己话儿呢,就让她们出去了。”乐贤笑道:“我听说你妹妹来了,正好,母妃不让我闹你太久,我找你妹妹去。”章琦笑道:“我也不知道她们去哪儿了,或许在花园呢。”乐贤听了忙去了。
这里章老夫人又和章琦说了几句,便说:“你身子弱,该多多歇息才是。我也来了许久了,该告辞回去了。”章琦忙拉着她母亲说:“再坐坐吧。”章老夫人叹道:“我也舍不得你,只是确实该回去了。”章琦听了,只得含泪说:“如此,请恕女儿不能相送了。父亲那边替我问个安。空了再来看看我。”章老夫人一一答应了,便起身离去,一时带了章璇与王妃作辞,便坐车回去了。
章琦目送她母亲离去后,兀自伤感了一回,便觉得身子乏得很,便睡下了。流霜回来见她睡得沉,至午饭时也不敢叫醒她,由着她直睡到黄昏。彼时章琦迷迷糊糊地要水喝,流霜端水过去却发现章琦全身烫得紧,忙禀告王妃请了王太医来看。王太医诊了脉又问些话,便说:“夫人重伤未愈,情绪不宜波动,还应静养才是。”说着便写了药方,流霜又问:“请教太医,怎么夫人的伤这么久了还未痊愈?”王太医冥思了一回,便说:“烦请将外敷之药拿来一看。”
流霜听了忙去拿了过来,王太医倒了一些在手上,又是看又是闻的,王妃便问:“如何?”
王太医说:“回王妃,卑职所供之药乃是用的上好药材,原该见效快些,如今这药却是由中下等的药材制成的,见效自然慢些。”王妃听了便说:“我明白了。还请太医再开些新药。”王太医连忙答应,王妃便命人好生送了王太医回去。又命流霜留下服侍,将章琦房里的其余丫鬟全都带到了花厅。
王妃看了看她们,说:“夫人的药被人掉包了,除了流霜,你们都有嫌疑,我想知道是你们中的谁。”那些丫鬟面面相觑,个个都跪下说冤枉。王妃冷笑道:“不是你们偷换的,那还能是谁?你们尽早说了,还可免受皮肉之苦。”那些丫鬟听了,仍旧只说冤枉。王妃又道:“前天你们有人懈怠,我可是打了她们四十板子撵了出去。至于换药的人,我必是不饶的!说!”那些丫鬟里依旧没有人承认。王妃便命人:“将她们带到院子里跪着,跪到有人说为止,我倒要看看是她们的嘴硬还是石板硬。”于是王妃身边的嬷嬷们便将她们带了出去,王妃又让人将陈暄儿叫了来。
夏日炎炎,人立于庭中尚且难忍,更何况是跪在石板上?那些丫鬟一开始只是跪着,个个都不说话,约过了一刻,便相互质疑推脱起来。这一个说:“平日存药取药的都是槐花,自然是她换的药了。”那槐花便说:“难道我成天盯着药看不成?你们都不能碰不成?有几回夫人换药时我不在,都是你们拿了去的,我看就是有人在那会儿换的药,故意诬陷我呢!我是管药的,我自然是最怕药有问题的。”那一个又说:“我有一回看见小蕙的柜子里有一瓶药,说不定就是她换的。”监看的嬷嬷冷笑说:“这位姑娘倒会说,只是我们撵她出去的时候都看过东西了,没有什么药。”只听王妃在屋里说:“那就掌她的嘴。”
那个嬷嬷忙应了句“是”,便上前左右开弓打了那个丫鬟两个耳光,那个丫鬟便不敢说话了。又听一个叫素娥的丫鬟说:“翠月是后来才派到我们这边来的,她姐姐彩月是侧夫人房里的,说不定……”话未说完,只见那嬷嬷早已上前给了她一顿巴掌,打得素娥脑袋嗡嗡的,只听那嬷嬷骂道:“活腻味了?敢攀诬起主子来了!”素娥忙磕头求饶。
里面陈暄儿听了这话,忙向王妃跪下,含泪说道:“母妃,此事与我无关!王妃不信,只管拉了我房里的丫头一起跪着。”王妃忙道:“她们急了乱咬人,你信她们呢?素日里你怎样的为人难道我不清楚吗?快快起来。”陈暄儿忙拭泪坐好。
此时外面的人又已推了几回了,当下听见槐花说:“上次玉珠不小心打碎了瓶子,流霜说了她几句,她当时就很不服气,我看是她挟怨报复,贼喊捉贼。”那玉珠哭道:“我不服气是因为你撞了我,我才打碎了瓶子,事情过了我就没放在心上了。”……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这些人将旧账翻来翻去的,只找不出人来,一个个在太阳下烤得汗流浃背,口干舌燥,跪也跪不直,说也没气力。一个个的都在埋怨“敢作的就该敢当!是谁换的药好歹认了,犯不着大家一起受累。”但是依旧没有人承认,又过了半个时辰,那些丫鬟便都熬不住,晕倒了。
一时嬷嬷进来禀告,王妃便让她们把丫鬟们带下去,好生看着。又问陈暄儿:“你觉得是她们做的吗?”陈暄儿忙陪笑道:“我也不敢说她们冤枉不冤枉,只是觉得既然问不出什么,少不得要在其他地方想想了。”王妃笑道:“你说说。”
陈暄儿想了一想,便说:“药是放在姐姐房里的,她们人多手杂,要换出来并不难,可是放回去的药是从哪里来的呢?这些丫鬟平日里都不出二门,如果这些药是一次一次弄进来的,那就要查查二门上的人了;如果这些药早已成堆的弄进来了,只要搜一搜她们的东西就知道了。再者姐姐自病以来,来来去去的人不少,母妃的人自然没有嫌疑的,但我的丫头,郡主的丫头,那些能出入的嬷嬷,都有嫌疑。”说到这里,陈暄儿又忙跪下,说:“母妃也知道,太后和我父母都盼着我早日扶正的,姐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是最得益的,但是我并没有想害姐姐之心,姐姐这次要是自己熬不过来,将来崇贤将我扶正,我是问心无愧的,可姐姐要是熬过来了,我也相信崇贤会给我一个交代。可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我想光明磊落问心无愧,可难保有人想要趁人之危,我的人里难免就有对我阳奉阴违的。所以母妃要查,也请将我的人一块查了。”一面说,一面就哭了起来,王妃忙让她起来。
陈暄儿一面拭泪,一面又说:“还有一个人,我心里也存疑。”王妃忙问:“是谁?陈暄儿正要说时,只见有嬷嬷进来回话,不知有有何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