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没事了?”苏宇玄错愕地问了句。
“她好着呢。”秀儿将宇玄脸上的汗渍擦去,便将湿漉漉地毛巾再次浸入一旁的水盆之中,几下揉搓。
“哥!”房门被一下子推开,俏雪便跳了进来。
白白净净的小脸堆着笑容,脸色也恢复了健康的红润。
“你真的没事?”苏宇玄仍有些疑惑,他伸出手贴向妹妹的光洁的额头,没有先前的冰凉,只有淡淡的暖意。
秀儿以为是他修炼过度,再次斥责一声他不注意身体,然后像是松了口气端着盆便出去了。
俏雪乖巧地摇着小脑袋,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小嘴甜甜一笑:“没事啦!”
回过神来,头脑仍有些刺痛,全身的元气在刚才被挥泄一空,现在才恢复了少许。手指也没有力量,连握拳都做不到。但看着妹妹像是没事人一样,他总算是放心下来。
刚才那一切,好似梦境一般。他仿佛又一次目睹妹妹在他眼前露出那般痛苦的神情,一阵心寒,手臂微颤。
“小雪,你身体有什么异状吗?比如哪里不舒服?”苏宇玄有些担心地问道,先前的那一幕让他久久不能平复。
“没有……倒是哥哥你好好休息吧。”俏雪摇了摇头,没等他继续问下去,便露出一个可人的笑容,跑了出去。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苏宇玄坐在床上,一阵发愣,看着自己的掌心,还隐隐能感受到那股透骨的冰寒。
一切确确实实发生了,但娘怎么说我倒在家门口?
难道是有人发现我们倒下,便将我们带了回来?
可又为什么连门都不进,把我扔在地上?
俏雪的元气紊乱得如此严重,不可能这么短时间就能恢复,况且还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
苏宇玄在心中不住发问,也愈加让自己变得紧张兮兮。
“你父亲把你带回来的。”在这关键的时候,男子终于为他解答了疑惑。安静的房间内,便出现了点声音。
先前他感受到苏修的压迫,怕引起怀疑,便没有附身。
苏宇玄的本体因元气耗尽晕了过去,但男子的意识却是清醒地了解了全部经过。
“爹?”他刚露出一点喜意,便涌出了更多的疑问。
“你爹想必是知道你妹妹身上的情况,但一直瞒着,或许是不想让你跟你娘担心吧。他的处理手法很迅速而且有效,像是经历了很多次。看样子,你不在的时间里,真的发生了不少事情。如果我推测得不错的话,你妹妹的情况可能跟昨天出现的那两个人有关系。”
或许是突然燃起的无名火让他有力气握紧了拳头。
“他们一定脱不了干系!”苏宇玄恶狠狠地咬牙道。
日近夕阳,该是家人齐聚吃晚饭的时候了。
俏雪冲进了哥哥的房间,想让他搭着自己窄小的肩膀起身。但好在,几个时辰的休息也让他恢复了不少。
他笑着摸了摸妹妹的头,然后从床上下来,仍有一点残留的余痛萦绕在脑中,像是拿一根细针轻戳纤薄的皮肤。
但连这点疼痛都承受不住的话,也算不上是名武者了。
他努力挤出点微笑,又轻轻捏了捏妹妹吹弹可破的脸蛋,柔滑的触感让他有些沉醉地停不下来。
他在桌子一角坐下,对着母亲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
而苏修,也踏着渐渐失去光鲜的落日余晖,穿着一身脏乱地被划出几道小口子的粗制衣衫,顶着尚未打理的蓬松头发,灰头土脸地回来了,干燥的面庞上浮现笑意。
听到几声咣当,便是他扔下手头工具的声音。
他走进屋内,简单扫了眼儿子,便如日常那般一番清洗。
秀儿熟练地将几道刚做好的菜端上桌,一边招呼俏雪他们先吃,一边则给丈夫递去一个刚洗干净的毛巾。
苏修看了看水盆里黑黑的一片污渍,又瞧见手里已经变得灰黄的脏毛巾,便笑着接过来擦了擦脸。
苏宇玄难掩心情,不禁将目光投向父亲的宽大背影。
无论是动作神态,还是说话的语气,甚至连开玩笑的口吻都一模一样。
父亲那稀疏平常的举止态度,让他有一种错觉,仿佛那救他回来的人并不是他一样。
但在男子的提醒下,他还是决定等吃完饭后去问问他。
自己身上发生的那些危险事他都没有主动告诉父亲,所以他很理解父亲一定是有着某种理由才这样做的。
他也相信这一定是出于对自己和妹妹的保护措施。
但他实在难忍这些问题被埋在内心的焦灼,如果父亲还是不愿告诉自己的话,他也只能放弃。但若是有一丝一毫的信息得以透露的话,他也能稍微得到缓解与安慰。
何况,他的精神里还有另一位老师能为他分担这一切。
他的内心,还是渴望能与父亲多多的交流,正如一个月前,对自己示以鼓励和动力的那番夜谈一般……
“修,今天儿子不明不白地倒在家门口,你说……”秀儿给众人盛好饭,便脸上浮现一抹担忧,将目光投向苏修。
她也不懂修炼方面的事,便只能求助于靠得住的丈夫。
她只是位平平淡淡的女子,也不向往那些奢侈的富人生活,能每天安闲地看着丈夫回来,为他做做饭,便足够幸福了。嫁给丈夫之后,她的脑海便更是只考虑苏修和孩子。
苏修回过头,流露出担心的神情,又瞬间化作嘴角的笑意:“没事没事,一定是修炼累了,今晚多吃点就好了。”
“对啊,娘,我没……事。”苏宇玄连忙应和了一声,想让母亲不要担心,但突然而来的刺痛还是让他露出了破绽。
“你啊……真不让人省心!”秀儿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一家人埋头吃饭,像是都忘记了今天的事。谁都没有再提,生怕打扰了这来之不易的良好氛围。
饭后,苏宇玄一人先进了院子。
一抹灰黑色渐渐浮上了天空,但还能略微瞥见远处泛黄的余晖,淡银色的玉盘挂了出来,似是要将苍穹这一画卷给争夺得五彩缤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