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冬,天上零星飘着些许雪花,染白了咸阳城的上空。
很多人知道,秦王身边的红人李斯回来了,这是一天前的事。
这不,一大早上,李九便被王家侍卫寻到,被叫入宫去了。
街上无人,只是有着一位黑衣青年,看着李九匆匆离去,便悄无声息地走到院子的墙角,一个翻身便进了院子,手法极其娴熟,看来没有少干。
那青年也不干其他事,大步往主房走去。
他是听剑谱老人说,那屋子里藏有一把名剑,喜爱剑的他自然耐不住,待那屋子主人走后,翻墙进屋子看一下那名剑。
额,翻墙进屋子看剑,这能算盗窃吗?
走到石桌亭子前,青年便踮起脚跟,尽量不发出一点也声响,因为不远处有匹马在那睡着。
总算摸进了房间,那剑便挂在屋上,剑身外的破木剑鞘让人觉得分外不适。
青年先是往手上哈了一口气,接着双手摩擦了下,才小心翼翼地将剑取下,取下破木剑鞘。
看着这剑,青年不自觉地挥舞了下,脸上是满足的笑容。
不一会,青年叹了口气,不舍地将剑身放回破木剑鞘里,挂回原位。
好剑是好剑,可惜不是自己的。
青年脸上很是惆怅,毕竟他这秦国之游还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后,他便是偷偷摸摸,也见不着这好剑了。
青年向往前一样,呆了会便要离去,只是这一次,当他走出房间时,刚好对上了匆忙从门口进来的李九。
两人对视一眼,好不尴尬。
······
天突然变脸,一场暴雪突如其来,让人心慌。
院子石桌处,李九坐在石凳上看着眼前正站着的青年。
只见那青年开口道:“在下庆轲,见过鬼将军。”
端坐着的李九望了这青年,寻思着没见过这人才对。
“那,你为什么在我屋内?”
“闻故人言,太阿剑在鬼将军手里,在下慕名而来,偷闯将军府下,是在下之错。”
说罢,那青年双手拜合,向李九一拜。
“可是侠客?”
李九看了看那拜礼姿势,下意识道。
那青年也不扭捏,笑道:“鬼将军好眼力,正是侠客。”
墨家侠客啊,李九可见过许多了。
“这么说,你不该在咸阳才是啊?”
当年墨家分为两派,一派入秦,主攻械之道。
一派游离于天下,以侠客自居,施以道义。
闻言,青年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在下随剑谱老人游学至秦,听闻鬼将军有太阿剑,便赶来咸阳。”
青年自然不会说出自己是被那剑谱老头骗来的。
说什么让自己见识下天下名剑,其实就是找个免费打手罢了。
不过那老头倒也讲信用,拿着不知哪来的情报,便将那天下名剑寻了个遍,让他饱了眼福,串成竹简记述了下来。
不过啊,这太阿便是最后一剑,此后,青年便要和剑谱老人分别了。
“这样啊。”李九点了点头,“以后莫要这么偷偷摸摸了,若想要看剑,那便来看吧。”
毕竟,李九对这侠客可是有着好感。
青年大喜道:“多谢鬼将军。”
“对了,鬼将军方才不是出去了吗?”
青年终于忍不住发问道,先前是因为听说了鬼将军的传闻,以为这人定然不会好说话,可谁知道这鬼将军居然这么好说话呢?
“落了点东西,便回来了。”
说着,李九举了下手上的披风,接着便披了起来。
突然,李九想起了嬴政的召令,急忙起身冲那青年道:“若是无事,那我便要先走了。”
青年抱拳道:“那便不打扰鬼将军了。”
说罢,青年便从满是积雪的墙角翻了出去。
这可能便是习惯吧。
李九看着这么娴熟的手法,嘴角一抽,急忙往王宫赶去。
看来,得让人看一下房子啊。
······
王宫内,嬴政与李斯对坐。
“李先生劳累了。”
李斯摆手道:“不足挂齿,小事罢了。”
原本他的确只是听闻老师在楚国兰陵办学时,想去拜访一下老师。
但嬴政听闻李斯想去拜访老师后,便让李斯顺便周巡列国,以观天下大势。
嬴政倒是不急着询问天下大势,而是倒了杯酒,问道:“李先生这一行,可顺利乎?”
“托大王福,李斯这行挺是顺畅。”
嬴政闻言,也不再说话,顺着窗户看向屋外。
屋外大雪茫茫,似乎要吞没这咸阳。
李斯顺着嬴政的目光,转身看去,只见到雪白一片。
于此,李斯喝了杯酒,自顾自道:“如此大雪啊,该不是又有人家流离失所了。”
李斯这一行,看到了很多很多。
有流寇随大乱而起,劫杀百姓,更有人卖子求食,全无了做人的量度。
便如他那故友韩非所说,这世道乱了,唯有施行法,方能换来个新的世道。
嬴政没有说什么,只是看了眼正在思索着的李斯,便一同看向了外边的雪。
这一场雪,有人担忧的是这年的生计。
有人欢喜明年的收成,毕竟瑞雪兆丰年。
也有人悲叹这天,难以行军。
更有人痛斥这天,坏了享乐的心情。
这么一场大雪,似乎吞没了咸阳的声音,往日吵闹的街道上空无行人,只留下呼呼的狂风已经漫天的大学,好不寂寥。
也不知沉默了多久,嬴政突然开口:“李先生,你说那圣人之世是如何?是无了战事?无了争吵,或是如何?”
李斯抚了下胡须,笑道:“大概是人有所食,国有所治吧。”
“我问过先生,你猜先生如何说?”
李斯想了想,接着摇了摇头,笑道:“斯不知。”
“是世无战事,人皆知有所学啊。”
李斯想起了什么,笑着说:“那可真是圣人之世,不过啊,那可太难了。”
“是啊,太难了。”
嬴政看着那雪小声说着。
突然,嬴政转头看向李斯,道:“寡人欲归聚天下,做那千古一人,望先生助我!”
那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嬴政可很是期待哩!
“臣。”李斯笑了笑,模糊着看到了什么,“听令于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