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边境。
“鱼哥,你说是不是这边啊。”
李九抓着地图,信誓旦旦地指着西方。
缟鱼没有理会坐在石头上歇息的人,打了个鼻息,便自顾自地吃起草来。
按地图来说,走东边可直达韩国都城
可是李九倒是记得,他一开始不是往东方向走的。
想着,李九转身看了身后的马蹄印。
额,这什么方向来着?
是的,嬴政和李九自己都忘了,李九方向感不太好。
毕竟之前行军方向什么的,自然有人领路,不用李九操心,但这次出使韩国,除了秦王信令,便是什么都没有了。
“诶,鱼哥,透个话?”
李九抓着干粮,一边啃着一边冲一旁静静吃草的缟鱼使眼色。
缟鱼撇了眼李九,重重地打了个鼻息,便走开了几步,躲得远远的。
无奈下,李九只得琢磨起地图来了。
也不知是不是战火的缘故,李九一路走来并没遇到个村庄,更别说城池了,想寻个人问路都不行。
早知道便把那东西拿来了。
魏辙走时,留下了一样东西,说是叫司南,留了句:“司南之杓,投之于地,其柢指南。”
只是,这司南过于笨重,李九放在家里便没动过,毕竟谁能想到有一天要用到呢?
过了老半天,李九都毫无思绪,坐在石头上发呆。
缟鱼倒是走了过来,打了个饱嗝,尾巴甩到李九脸上。
“诶,鱼哥,干嘛。”
李九把脸上的马尾巴拿开,小声嘀咕了句:“不就是答应你的母马还没到么?”
缟鱼喷了口热气,尾巴往里甩在马背上。
“你知道在哪?”
李九半信半疑地骑上马背,还没坐稳,那马便是撒了缰绳一样,狂奔。
······
韩王宫。
“相国,你觉得叔父如何?”
老韩王年前便去世了,如今的韩王是姬安,韩非的族侄。
闻言,张平摸了摸白须,思考着什么。
“臣斗胆以为,韩非之法,不用于韩国。”
韩非之变法,是为集权于中央,为韩王一人之所为天下,韩王可以定法出令,独操生系之柄。
此革新之法可大大提高行政,兵事行效,韩国之国力可快速强大起来。
只是,这韩王宗室安逸了这么久,若是突然变法,这韩王任的了么?
便是韩王任的了,那么韩国贵族们,权势们能同意么?
如今的韩国外患如此,若是再来内乱,韩国真的离灭国不远了。
所以,老韩王不敢拼,张平自然也不敢。
用整个韩国去拼个缥缈的未来,风险太大了。
“哎,罢了罢了,此事做罢吧。”
韩王将韩非之所书的竹简置于一边,叹了口气。
张平之所顾虑,他自然也知晓,并且权衡了更久。
张平一拜,脸上却没有一丝欢喜。
可怜了这么一名大才啊。
先王不用韩非之法,韩非无奈,退下朝堂,著书立说。
待新王继位,韩非以为可以变法,上书陈韩国之革新之法,可惜新王如先王一般,不用韩非之变法。
“只是那秦国来使?”韩王看了眼张平,“只怕是为了那郑国。”
韩非话音刚落下,便有侍卫急报:“大王,秦国来使前来拜见。”
韩王愣了一下,而后笑道:“快快引荐!”
没过多久,那侍卫便带了位白甲,青鬼獠牙面甲之人入朝。
只见那人对着韩王躬身一拜,笑道:“秦将,拜见韩王。”
“免。”韩王笑道,“快快赐座。”
“可是鬼将军?”
张平举了杯酒,笑道。
“哦?”
韩王为太子时,自然听闻了这鬼将军的传闻。
来的竟是此人?
韩王咳了一声,笑问道:“不知鬼将军此次出使韩国,所为何事?”
李九直视韩王,笑道:“秦王所遣,是为郑国一事。”
“韩王遣郑国为间人谋弱秦,秦王遣使求韩王个说法!”
此言一出,朝堂忽然静了下来。
“大胆。”张平猛地起身,“我韩虽小国,可也不是秦人放肆之地。”
“相国。”韩王轻轻摆了摆手。
“大王,臣有错。”
韩王示意张平坐下,看了眼李九,笑道:“郑国?何人?”
李九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只是递上一王书。
“韩王,此次前来,受我王令,献此简于韩王。”
听罢,韩王手轻微地抖了抖,便是一旁的张平额头都有细汗。
侍从不安地看了眼韩王,待韩王点了点头,才过去将竹简取过,交于韩王。
韩王接过王书,坐在王座打开,慢慢地看了起来。
好一会,韩王脸上变得铁青,忍着没将这王书掷在地上。
“大王?”张平看了看韩王的脸色,轻声说道。
韩王握紧竹简,冷着脸道:“将军,寡人先与相国商讨一番,再回信秦王,不如先暂居几日。”
“谢韩王。”
“来人,上宾之礼待之。”
“诺。”
······
待李九走后,韩王再也忍不住了,将那竹简往地上一掷,狠狠地一拜衣袖。
“这秦,欺我太甚。”
张平慢慢走过,拾起竹简看了看。
不是战书,竟是请降书。
这秦王竟然请韩王降于秦国,可保韩王宗室。
张平挥手示意,让一旁的侍卫退下,走近韩王。
“大王以为如何?”
“我韩氏百年之业,怎可拱手让人?”
韩王紧闭双眼,重重地吸气。
受降是万万不可的,只是如何回应秦王,这是一件难办之事。
至于郑国一事,韩王知晓,秦王应许已明白一切,只是韩王万万不能承认,只装不知这事便可。
韩王与张平商议了许久,直到太阳落山,才脸色难堪地离开。
韩王看了看落日的霞光,叹了口气道:“若是我韩势强,秦国怎敢?!”
说罢,给自己满了一杯酒,痛痛快快地喝了起来。
不知喝了多少,韩王晃晃悠悠地举着酒杯,一个不小心,将酒洒在了案桌上,溅到了那韩非的竹简上。
韩王下意识地用衣袖擦拭案桌,手肘不小心碰到了竹简,手臂酸痛起来。
韩王举起竹简,作势便要将竹简一砸时,突然放下竹简愣住了,直直地盯着竹简,良久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