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六月份的气候,天气有些闷热。
王翦出兵已快有一年,到现在还没回来,看样子似乎还要些时间。
战果倒是不错,毕竟打着发兵援燕的幌子,其余诸国也不好出手理会,只能眼睁睁看着秦慢慢侵占赵地,燕地。
但战事也没了往日那般吃紧,赵、燕两国似乎达成了什么协议,两国军队没发生什么激烈的冲突,让一旁盯着的秦国无从下手。
咸阳。
“将军,王上有请。”
一个宦官模样的老人熟络地奉上一壶酒,无奈地看了眼正闭着眼休息的李九。
见着还没动静,那领头的老宦官只得打开壶盖。
瞬间,飘香的酒味充沛着整个院落,倒是驱散了稍许闷热。
李九动了动,睁开眼睛看了看那领头的老宦官。
“什么事?若是不重要的话,告诉大王,说我重疾犯了,不方便入宫。”
这几个月来,不知嬴政抽了什么风,时不时让人请李九入宫,陪他喝酒,闲谈,一副“我就是无聊”的模样。
当然,李九也知道,这秦王应是有些孤独了,毕竟对着那么空旷的宫殿,却是连个谈心的人都没。
但就算这样,也不能老是祸害同一个人,得换着人来祸害啊。
李九叹了口气,揉了揉有些困意的眼睛。
喝酒倒是没什么,但嬴政爱喝酒又喝不了多少,喝多了又爱发酒疯,这么下去,怕是那案桌可得换第十五张了。
“将军啊,莫要难为老奴啊。”那老宦官苦笑道,“这次王上寻你,是有重事啊。”
“有多重啊?”
李九没好气地看了眼那老宦官,毕竟这已经是这个月来第十次用这借口了。
不过近来秦国倒是没什么事,权臣安安分分,便连宗室那群老家伙也本分了下来,更别说那郑国渠也已修好,似乎,秦王真的没事可做了,也就看看前线的战报了。
“老奴不知啊。”老宦官低着头,手抹着脸上的汗,“王上让老奴无论如何都要请将军入宫,定有重任交于将军。”
“带路吧。”
李九也懒地难为这老宦官了,麻利地起身。
老宦官大喜道:“多谢将军。”
李九摆了摆手,跟在那老宦官后面。
······
王宫内,不知从哪代秦王起,便在宫内造了个凉亭,还有个不小的池塘,养着一些各色的鱼儿。
“站住,何人?”
“赵大人,这是鬼将军,王上召见,麻烦通报一下。”
老宦官冲眼前的青年笑了笑,礼节做的很是恭卑。
那青年上下打量了下李九,特别瞧了眼那面甲,一会才道:“麻烦稍等片刻,我这就去通报。”
待那青年走后,李九看了眼旁边的老宦官,笑道:“老邢,失宠了?”
“将军莫要打趣老奴了。”老宦官笑道,“这赵大人可有手段了,又精通律法,王上很是欢喜这人,如今的宫中之事,大多数都由赵大人管的哩。”
“这么嘛。”李九擦拭了下鼻尖的汗珠,“不知这赵大人名讳?”
“似乎是赵高来着,老奴也不知啊。”
老宦官尴尬地笑了笑。
很快,那赵高便是回来了,还带着一青年,看着那衣衫的式样,怕是哪国的世子。
那青年也看到了李九,回了个笑容点了点头便离去了。
“王上有请。”
赵高恭敬地向李九行了一礼。
“鬼将军,多有冲犯,还请多海谅。”
“无事。”
李九笑了笑,便进了凉亭。
“先生,来了?”
嬴政今日穿的是一身黑色闲装,看来今日便是连早朝都没上。
李九边走过去,边打趣道:“怎么?何时换的新欢?我怎么不知道?”
嬴政白了李九一眼,说道:“那赵高倒也是个人才,寡人便让他管一下宫中之事,至于先生不知道的话,先生你也没问我啊。”
况且,先生不是不在意这宫中之事么?
嫪毐那事后,李九便和嬴政说了,他不会插手嬴政做什么,即便是官都不想任职,更何况这宫中之事呢?
毕竟,李九还是掌兵权的,虽和嬴政关系交好,但远离朝政的模样还是要做给那群宗室老家伙的,何苦,李九本就没兴趣搞政治,也没能力。
“那倒也是。”
李九熟络的对着嬴政便坐了下来,自己给自己倒了杯酒。
“那方才那位是?”
“赵春平君。”嬴政冷声道,“说要回国,祭奠赵王。”
哦,当年那位赵国质子啊。
李九想起了些什么。
“倒是寡人亏欠了他。”
当年那赵国质子还是以太子身份入秦的,赵王死了,那群宗室老家伙便让嬴政以赵国质子威胁赵国,怎想到赵国另立太子了。
如今赵王去世,若是还不放人回去,倒是有些说不过去啊。
“不说这些了。”嬴政笑了笑,“今日请先生来了,是有一事拜托先生。”
“何事,额?”
“为秦使,出韩国。”
如今赵,燕虽说没有强势地对抗,但也联合不了,加上有王翦在,尚且不能自顾,更别说出兵援韩,魏。
楚王昏庸,居吴越之园林,沉于酒色,虽项燕力谏多次,不能改,内忧如此,如何处理外患?
此番,便是要一人出使韩国劝降,若是同意最好,便是不同意,也让秦好有出兵之由,继而亡韩。
韩亡,则魏不保,齐交好于秦,则楚不可发兵支援,则做困兽之斗,可以驱师北上,灭燕,楚,齐。
况且如今之魏国,无大贤能将,内忧外患,便是给些时间,对秦也无威胁。
反观韩国,有韩非这一大变局,若是给些时日,怕不是要做那信陵君一般连横制秦。
所以,韩必先亡。
李九应了一声,便取了石桌上的王书。
“先生,明日出使,今日便陪我喝酒吧。”
嬴政笑的很真诚,全然不像个君临天下的君王。
“也该立后了。”
这样,你便有个可以谈话的人了。
嬴政没说什么,只是笑着看了眼李九,碰了碰酒杯。
“先生,小心那韩非,若是可以,帮寡人请来秦国。”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