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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命运齿轮的开始(四)

日本,静冈县。

席赤琛和TiAmo坐在租来的小汽车里,TiAmo负责驾驶,女孩是开赛车的一把好手。

他们把住的院子结了帐就开着汽车跨越几十公里的距离驶离了静冈县,富士山已经在他们眼前,从这个地方依稀还可以清楚地看到上面的皑皑白雪,银装素裹的山尖配上半山腰的粉红,像是午夜里用夜光杯盛着的上等红酒一样似乎等待着携带着大包小包的旅客们享用。

“Two a.m.and the rain is falling...”

车子有些老旧,但是仍不妨碍蓝牙音箱的使用功能,正播放着Trademark的代表作《Only Love》,悠扬的伴奏带着独特的颤音随着这个季节独有的温润的风远去,有种让人处在辽阔草原之上的感觉。

“你也很喜欢他们的歌。”

“你也知道?”女孩有点惊讶。

“嗯,很老的歌,在我上六年级的时候声乐老师教过。”男孩挠了挠后脑勺,“一开始就是觉得调子好听,再后来就莫名地喜欢那种悠扬的感觉了。”

“那你用一个词描绘描绘?”TiAmo饶有兴致。

“初恋。”

“初恋?我以为你就是个榆木疙瘩,不会说话更不会喜欢谁。”TiAmo愣了一下哈哈大笑。

“没有喜欢过谁,就是听人说像是初恋的味道。”席赤琛有些局促,露出了几分窘迫,“有的时候我也想变得健谈。”

“别这么想,哥们儿。”TiAmo大姐范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嗯?”

“为什么人就非得逆流而上啊?不善于用言语表达的一个人,为什么就非得让他学习如何去用言语表达啊,我们都在歌颂知难而上。”女孩顿了顿,“却没有人告诉我们要学会如何找到一根浮着的树干带着我们顺流而下,诗人们把这种行为称作随遇而安,比喻和嘲讽没有远大志向的人。”

席赤琛忘了窘迫,来了兴趣。

“就像我在中国学校借读的几个月里,有个女同学就在作文里写着,我们生下来就被告诉要好好读书,成绩要比其他人优秀,可是,”女孩似乎在想着如何措辞,“却没有人告诉我们去发掘自己所真正热爱的东西,哪怕是美术,音乐什么在平常人家看来极其耽误学习的东西,大人们在喊着口号,说尊重孩子的选择,可转眼还是把他们送进了补习班,小小的教室里挤着近百号人,闷热的空气足够在夏天的热浪里发酵,因为中国有句话叫做‘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说得好像辛苦万岁。”

“顺流而下么......会被人看不起的吧.......”席赤琛侧头问道。

“没那么糟糕,不管是穿着白色蕾丝裙的女孩们,还是在职场上穿着职业装忙碌的精英们,早晚都需要学会顺流而下,幼稚的小孩儿们会觉得那是很孬种的作态,而涉世已深的人才深谙圆润才是一步登天的捷径。”TiAmo似乎说到了激愤处,握着粉拳振奋道。

“我猜你想说的是......类似于平步青云之类的词,一步登天通常用来形容人在某些方面欲从进步的荒谬想法。”

“你......康斯坦丁教授果真收了一个呆子做学生。”女孩儿气结,随后蔫了,她应该查查字典再保险地用出成语的,这着实不是她的强项,纵使学习天赋极强,但中文一直是薄弱点,在她还在读八年级的时候中文科目的考试试卷上让考生解释“三心二意”,“老师各种强调这道题很简单,但老实说,到现在我也还没看太懂。”

......

“刚那算是厌学少女的内心独白么。”然后席赤琛问。

“喂喂,我们那可是在谈论小青年的内心世界。”TiAmo不禁又气结,嚷嚷道。

“是啊,我们永远都在学习逆流而上,却忘了顺流而下。”男孩把额头抵在车窗上,目光抛向了远方,那神之墓地的映射之地,浩瀚的天穹之下雄鹰带着狂风掠过,就连它也懂得就着风展翅滑翔,而自己却时常渴望如何如何改变成为别人眼中满意的样子。

“谢谢。”他轻喃着,状似假寐,微长的睫毛颤巍巍地闭合,配上乌黑干净的头发像是沉睡在画卷里的少年。

行驶在马路上的黑色汽车缓缓停下,这里已经到了进入富士山景区的关口,通口旁边竖着一块黄色的交通牌,上面写着一串日文,但看这块儿停着一大片汽车,应该是让下车上山游玩之类的话,在路人吃惊的注视下TiAmo潇洒的一个甩尾把车停好打开了车门下车,修长的腿让同样刚刚下车但还驻足在此地的白人小伙忍不住吹起了口哨。

“呼,终于到啦。”女孩儿伸了个懒腰,柔美的曲线更加地凸显出了美感,赛过眼前的春日美景。

席赤琛醒了醒眼,下车从后备箱里取出来一个黑色的大包,包里装着准备好了的尼龙绳、矿石灯之类的勘探必须品,以及两把沙漠之鹰外带充足的口径子弹,甚至还有些火药,手枪也只是用来防身,毕竟声称说是安全之地,所以更多的只是为了吓住那些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搭讪这个锡兰美女的混混。

愈发地靠近这座山,席赤琛也愈发地从心底里感受到了它的美感所在。

“嘿,美女,请问你们也是来这儿旅游的吗?”忽然有个不和谐的声音出现在了身侧,席赤琛侧目,看起来还算得上俊朗的白人在冲TiAmo搭讪,文质彬彬的样子容易让人产生好感,但不远处一伙白人正在嬉皮笑脸地吹着口哨,看起来是一伙儿的。

“不是旅游,难道像是吃饱了撑的上这遛狗?”TiAmo有些冷硬的声音从朱唇里吐出来,瞟了一眼白人怀中的小奶狗,这让席赤琛有些意外,从俄罗斯来日本以至于这一路上女孩似乎都是那种话痨形象,整个人似乎也极其随性,不如眼前一样冷清。

“哦......不不,是我叨扰了。”白人的中文出人意料的好,歉然道,“就是想问问美女有没有兴趣跟我们一起,毕竟美女初来乍到,怕是不认识路。”

席赤琛站在车的另外一侧,所以白人似乎没有注意到眼前的这位美女有着同行的伙伴。

“不用了。”依旧是冷冷的声音。席赤琛也没有说话,看着这一幕。

“来我们这里坐坐也好,你们中国人有句话说得好,叫作出门在外,朋友不怕多嘛。”偏麦色的皮肤加之混血血统让白人先入为主地以为TiAmo来自中国,老外俗语一串接一串。

这种假装旅客的白人TiAmo打小见得多了。

锡兰四面环海优越的地理环境加之热带季风气候,旅游业格外出名,自然少不了这些装作懵懂游客的老油条了,他们混迹在各种出名的旅游景点,通过搭讪来获得美女们的好感,骗财骗色。

女孩懒得说话了,刚抬脚径自走人,老外作势便拦住了她,席赤琛见状刚欲开口,一道车胎擦地的声音响彻开来,呈流线型的黑色劳斯莱斯停在了路口,从后座上面下来一道人影。

车门打开,印入眼帘的是黑色鳄鱼皮鞋被擦得油光可鉴,而后修长的腿重重着地,黑色的西裤搭上上等的毛料西装,略长的刘海遮住了右边脸庞但绝不阴翳,反倒给人一种阳光洒脱的感觉,男人看起来有着柔性美,中长的发鬓被整整齐齐地往后疏,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那双手,骨节分明且格外修长,手指几乎与手掌共长,白皙的皮肤给人一种妖异的压迫感,桀骜的眼神如同最凶猛的老虎一般俯视着全场,他给席赤琛的第一印象大可用四字概括。

睥睨,狂放。

同时他也认出了他。

苏我阁道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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