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翰陪瞻仰,天杯接献酬。太平词藻盛,长愿纪鸿休。
齐氏仙府内处处可见琉璃碧玉之光,瀚海高楼金碧辉煌,明明是黑夜却一片通明。
仙门之首,当之无愧。
方难归却是无心欣赏的,自从昨夜被江梧带走后方难归就无法安心。听说江姑娘是私自跑出去的,也不知现在会如何?
“师叔,我知错了!我真的知错了!”
“师叔,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师叔,我是你的亲亲师侄啊!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
三声撕心裂肺的声音自江氏休息之处的胤闾洲传来,方难归心里“咯噔”一声,脸色大惊。据说昨夜私自离开的江氏弟子一共有两个,方才是一个人的声音,而且他声音那么痛苦,万一江姑娘……
方难归想也不想直接冲向胤闾洲,当他反应过来时已经踏入大门。
“江姑娘!”
偌大的空旷之处,一起江氏弟子皆是神情谨肃,红鲤白衣持剑而立,江梧一袭常服端端正正的站着,一个俊秀弟子正……抱着江梧大腿求情,而他担心的江晚衣却不知身在何处。
他这一吼可谓平地惊雷,弟子们先是愣了片刻,没想到会突然闯进来一个人,随后大惊拔剑直指方难归。
即使被人缠着,江梧也是光风霁月丝毫没有狼狈之感,瞥了一眼突然闯进的方难归,伸手示意众人将剑放下,淡淡一笑。
“晚衣并不在此,似乎是在倚竹园看望风姑娘。倒是方公子,你可看过风姑娘了?”
方难归脸上尴尬之情毕显。
即便方难归再傻也听出来了江梧话中之意。风窈是自己未婚妻,现下她受了伤,自己理应去看她。只是,她肯定不会想见到自己。江梧这同时也是在不悦自己找江姑娘。
“嚯,”正抱着江梧大腿的弟子突然起身,瞬间移到方难归面前,左手食指指着方难归,方难归冷不防被吓了一跳,“我知道了,原来你喜欢的是我师姐,那你未婚妻怎么办?”
方难归:“?!!”
“脚踏两只船!”
“不要脸!”
“陈世美!”
“见一个爱一个!”
那名弟子横眉怒骂方难归。
冤枉啊——
方难归欲哭无泪,天地良心!他真没有对江姑娘有过非分之想。
江梧轻咳一声,道,“晚衣尚未回来,方公子不妨先回去?我尚有弟子需训话。”
江梧说罢,朝那弟子的背影低声轻笑,不仅那人,其他弟子也是浑身发憷,向俊秀弟子不约而同递了同情的眼神。
完了——这回是真的完了!江美人笑的太开心了!
方难归没有感觉到异样,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保拳告辞道,“江前辈,方才是晚辈唐突打扰了,告辞。”
“无妨。”江梧疏朗一笑,目送方难归离去后笑着看向少年,“阿湾,昨夜我给你布置的课业是否完成了?”
江湾:“……”
“三千逍遥道可是背会了?可会闭卷书写?”
江湾:“……”
“你和晚衣的家规可是抄写过了?”
江湾:“……”
踏出胤闾洲的那一刻,方难归有片刻迷茫。该是去找风窈的,可是,她会开心吗?
应该不会吧。
“你怎么来了?”
方难归寻声望去,飒飒竹林中江晚衣挑叶而现。夜晚群星璀璨,林中青竹长的尚好,亭亭而立的江晚衣在月光照耀下就这样突兀现在方难归眼前。
“你发什么呆?你还没告诉我呢,你来干嘛?”
江晚衣摆手,眼神不解。
“啊?我,”方难归回过神来,耳垂泛红,“我担心你会被罚,所以……”
“噗嗤——”
江晚衣轻笑,满不在乎的摆手,“怕什么?自打我师父三年前游历后,我和我哥一直跟着我师叔,师叔我了解的很,心软着呢。”
“哦,那……”方难归神色犹豫,声音有些嗫嚅。
看着方难归表情,江晚衣了然于心,只是淡淡说到“她没事。”
“啊?”
“风窈没事,只是回来后就倒了,还没醒。”
“哦,她无事就好。”
一片静默。
夜风袭来,江晚衣受不了这么奇怪的气氛,眼神有些闪烁,“你还有事吗?无事的话我先去睡了。”
说罢江晚衣朝门内走去,侧身而过之际方难归抓住她皓腕。
“等等!”
江晚衣没想到会突然被方难归拉住,脸色微不可查的红了。
方难归注意到自己失礼,脸上涨红似是被雷击般松手。
“晚衣。”
江梧清远的声音突然响起,江晚衣和方难归都好像是被被人狠狠敲打一番。
“师,师叔。”
“天色晚了,晚衣也该去睡了。”
“是,弟子告退。”
江晚衣作揖匆匆离去,低头脚步略显踉跄。
“江,江前辈。”
方难归低头看着自己鞋子,不知为何不敢去看江梧。
“方公子也该走了。”
“是,是。”
方难归转身慌张离开,路边兰草也被踩断几株。江梧看着江晚衣离去方向,又瞥了一眼方难归背影,眼神略有深意。
“师父,”一个雅丽少年自江梧身后出现,神色恭谨,“夜深至此,师父可还要继续练琴?”
江梧没有应答,只是出神的望着方难归背影,半晌沉吟开口,“飞鹜,你觉得那个方公子如何?”
江飞鹜思索半晌,虽不明白江梧为何会如此发问,还是仔细应答,“方公子心性单纯,如此纯良之人,难得。”
江梧唇角勾起,语气含有赞赏,“你年龄虽小,看人却是最准。”
只是不知他和晚衣日后会如何。
何欢宗
浓浆自四周火山直流入那河中,河内岩浆滚滚,河岸源头“万鬼泣”三字由是显眼。
黑沉而阴森的殿内,幽兰鬼火照映永夜辉,千年不变。
“参见宗主。”
在众魔修簇拥下,一个黑衣男子踱步踏入殿内,挥袖落座主位。
那男子长相俊美,如同冰天雪地中一株红梅,又似地府撒下的一抹鲜血,一瞥一笑,震袖回首间都是抹不尽的风云诡谲,意气风发。
那男子右手拄头,眼中高傲的似乎容不下一物。
“宗主,”一向笑骂随心的连绣此刻恭敬俯首,“人我已经带来了。”
男子勾唇,漫不经心道,“将他带上来。”
“是。”
“带上来!”
连绣话音刚落,一个布衣老者被人捆绑着带上来。
“洛老,十几年未见,晚辈可是想你想的紧。”
“呸!”
那老者啐了一口,义愤填膺,“老子自打何欢宗创立之初便守护宗门,上到宗主下到无名小卒哪一个不是恭恭敬敬,你明颐不过是我后辈一时心软收的弟子,也配坐上宗主的位置?!”
明颐神色骤变,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谁都知道,这是明颐不愿被人提到的事情之一。
“哈哈哈哈。”
明颐突然笑了,笑的很张狂,很傲气。
“那又如何?洛家屹立何欢宗数千年,到最后还不是被我除了?”
“我就是弑师大恶,心狠手辣之人又如何?”
老人胸膛起伏不定,刚想继续大骂却说不出一字,“噗通”跪倒在地。
“洛老,你老了。”明颐起身缓步踱下台阶,弯腰伏到老人耳际,低声威利诱,“只要前辈告诉我那孩子在哪,我就保你洛家——”
“屹立九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