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珂。”
文轩挑开树枝弯腰走到湖畔，四下张望不见玉珂，正心急时左脸传来一阵凉凉的湿意。
“哈哈哈哈哈。”
文轩听到一阵笑声，转头发现罪魁祸首正笑的正欢。
阳光透过树叶枝隙撒下湖面，荷花荷叶为池塘鲤鱼遮下浓荫。
文轩看着池塘里撒泼的玉珂，嘴角挂着淡淡笑意，金辉泼到文轩侧脸，为他一双清澈眼眸渲染上浅浅温柔。
玉珂卷袖弯腰，利落的从池塘里抓出一条红鲤。
“嘿！今天我请你吃烤鱼怎么样？”
文轩颇为无奈的笑了笑，看了看不断挣扎的鲤鱼，冲着玉珂招手道:“你快回来，把鱼放回去。”
“切。”玉珂不满撇嘴，嘴里不知低声嘟囔着什么，文轩没有听到，倒是看到玉珂听话的将红鲤扔进湖里。
得到自由的红鲤慌张逃走，掉头时重重甩了甩鱼尾，一簇水花打到玉珂脸上。
“呜。”
玉珂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侧头摸了摸被鲤鱼打湿脸，气鼓鼓的转身胡乱指着湖里成群的鱼群。
“臭鱼，下一次要小爷我逮到你，你就等着被吃吧！”
玉珂说罢便听到噗嗤一笑，转身时文轩笑意似乎溢了出来。
“后山你都偷偷吃了那么多鱼啊兔子啊什么的，师父和门主都快把我骂死了。”文轩声音无奈，仔细听还有些委屈。
“哦——我懂了！”玉珂大喊，指着文轩道，“你是嫌我不懂事是不是？！”
玉珂说罢觉得不解气，弯腰掬起一捧水朝文轩撒去。文轩反应很快，连忙侧身避开。
“我可没这样说。”文轩没有生气，依旧是笑盈盈的模样，“只是阿枫今天要来。”
文轩口中的“阿枫”指的是江枫，据说是江家的得意弟子，总之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文轩说江家严令弟子不准伤鲤吃鲤，玉珂听了只是啧了一声。
什么嘛，就为了那么一个破小事？
“江家的人真可怜。”路上玉珂神色凝重的说了这么一句话，随后补充道，“江家的那个先祖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为什么？”
“就为了那个鲤鱼精，就不准其他人吃鲤鱼，要那么多人一辈子都错过了这么好吃的食物。”
玉珂说的认真，神色也是认真:“你说，他坏不坏？”
文轩听了不觉好笑，他也确确实实的笑了。
玉珂有些生气。
他说的这么认真，文轩笑什么！
“这个啊——”文轩故作高深的看着玉珂，一脸神秘，“这就叫爱。”
“爱？”玉珂茫然，爱是什么？
玉珂不明白，文轩也和他说不清，只是极为认真的低头思考，半天才犹豫开口。
“大概就是……嗯……怎么说？看见一个人开心，你也跟着开心，那人不开心，你也会难过，还有若是抛弃了你，不要你了，你就会很痛苦。”
玉珂似懂非懂，歪头抓了抓头发:“那我看见你开心，我也会开心，你难过我也伤心，你若是哪天因为不得已的原因不要我了，我也会痛苦得要死，这是不是说我爱你？”
文轩有片刻呆愣，随后惊恐的摇头，脸色微红:“不是不是！”
文轩连连摇手，被玉珂的话吓得不轻:“这……这是指男女之间的，我们……我们都是男子。”
“这样啊。”玉珂眨了眨眼，旋即笑嘻嘻的看着文轩，“我将来肯定会找到天底下最好看的姑娘，你可别给我抢。”
文轩笑了笑，点头道好。
“阿轩。”
两人一前一后的回到文家，文轩前脚踏进去，后脚还没有迈进去，就被人扑了个满怀。
文轩踉跄几步，站稳后哎呀道:“你抱的太用劲了。”
江枫闻言，松开手后歉疚的对他笑了笑。
“听说你养了一只小狐狸，在哪呢？”
江枫握住文轩手腕，好奇的四处张望。
玉珂听到江枫喊自己，装模作样的清咳。
江枫没有理他。
玉珂再咳。
江枫依旧没有理他。
文轩忍笑，玉珂气鼓鼓的上前掰过江枫肩膀。
“这儿。”
“啊？”江枫先是被玉珂搞得一愣一愣的，随后反应过来，“你化形了？”
“那是。”玉珂得意的撩了撩头发。
江枫来了兴致，拿手肘碰了碰玉珂:“那你现一下原型给我看看。”
“才不要。”
玉珂干脆利落的拒绝。
他是要做人的，才不要变成狐狸。
江枫有些失落，不过很快便兴致勃勃的挑眉对文轩不知在聊些什么。
玉珂听不懂，也不想听，只是模糊听进几个词。
什么寻卦，八大家族，什么卦主，游历，离开。
离开？！
玉珂瞪大眼睛，一把推开江枫站到文轩对面，不可置信的问文轩:“你要走？”
“我……”
文轩面露犹豫不知该怎么开口。
“是啊。”江枫接过玉珂的话，“估计很长一段时间都会离开。”
“我也去！”玉珂想也没想直接答到。
“不行。”文轩直接驳回，脸色凝重，“你不知道我们要去做什么就说要去，一路下来必定凶险，你不能去。”
玉珂皱眉看着文轩，眼眸波光似乎在控诉文轩:“我不会拖累你们的，我……”只是不舍得你而已。
“我不是这个意思！”文轩慌张解释，生怕玉珂误会，“只是我不放心你，怕你受伤而已。”
江枫见两人气氛不对，连忙打起了圆场:“对对对，阿轩的意思是怕你受伤。你看，阿轩在文家的东西那么多，他肯定都带不走，那万一有什么东西丢了可如何是好？”
江枫自己都觉得这借口太牵强，可玉珂偏是听进去了，煞有介事的点头，江枫硬着头皮接着道:“所以啊，有你在文家看着，他就可以放心了对不对？”
玉珂想了想也是，点头不舍的看着文轩:“那你要早点回来。”
“好。”
玉珂伸手到文轩面前，对文轩道:“拉钩。”
文轩勾住玉珂手指:“一言为定。”
“哎，这回忆有什么特别的吗？”
躲在角落的君之碰了碰方难归，满脸不解。
方难归摇了摇头。
他开始觉得，自己意识正渐渐削弱，仿佛正在深陷一处漩涡。
“继续看着。”水敛素眼神警惕，心里不断提醒着自己这是幻境。
之后的场景突然迅速，零零散散的出现后又归于平静，很快定格在了文氏正殿。
“为何要您执意要把他赶走？”
寻卦归来后的文轩已是艮卦主，身上多了几分成熟，眼中积淀了冷静，只是如今却难以自持。
“就凭他是妖。”
文门主蓦然转身，冷眼对着文轩:“我文氏素来洁身自好，岂容一只妖无法无天。况且你已是卦主，成天带着一只狐狸，成何体统？”
文轩握紧掩在袖中的双拳，一言不发的离开。
出去后的文轩抬头望着璀璨灯火和满天星河，心里觉得空荡荡的。
他的身边再也没有出现那个叽叽喳喳的小狐狸，他也没有向别人提起过。
文家的人都以为他已经忘了玉珂，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底已经多了一道再也填不满的洞。
直到再一次相见。
彼时文轩已经二十出头，早已经褪去少年时的青涩。
那时他要去齐家找齐旻，就要经过岷山。
“呦，这是哪户人家的公子哥儿？”
一句轻佻的声音传来，文轩警惕的握紧洺诃剑。
野草丛中传出沙沙响声，一个白衣人从草丛中钻出紧紧抱着他，身后还跟着许多小妖。
文轩手心里的洺诃剑掉下，呆愣愣的半天没有反应，许久才怔怔出声:“玉……玉珂？”
玉珂放开他，激动点头道:“是我是我。”
在一旁的文苑看着文轩毫无防备的和玉珂相认，和他一同返回玉珂口中的寨子，眼神渐渐阴郁，呼吸逐渐粗重。
滴答——
一滴血自文苑手心中滴落，随后一滴滴滴答滴答的流下。
“师父！”
文蓦首从未见过这样的文苑，心里有些害怕。
“我从来都没有听人说过师兄养过什么狐狸。”文苑声音森冷，用近乎咬牙切齿的语气道，“玉珂？这恐怕只是师兄一厢情愿的记忆。”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若真养过狐狸，即使那时他年龄尚小没有拜进师门，可文家上下岂会闭口不谈？就连和文轩关系最好的文瀚都没说过，这又不是什么禁忌。
他突然想到文轩在世时文瀚曾经强行使用幻术窥文轩记忆，三日后文轩强行破门而出时神色痛苦之景。
他要看看，这个玉珂到底是何方神圣，又是如何将他师兄害得那般惨。
回到寨子后，文轩看着玉珂背影道:“这些年你可还好？”
玉珂回头在他跟前转了一圈，笑嘻嘻道:“你觉得我好不好？”
“看样子，应该是极好的。”文轩笑了笑，随后眸光暗淡，“当年……”
“我不怪你。”玉珂直接回道，嬉皮笑脸的勾住文轩，“当年你不没在吗？再说若不是离开了文家，我也不会认识这么多好兄弟。”
文轩抿唇而笑，如此他也放心了。
“既然你来了，那便多待几天，如何？”
文轩本想拒绝，他已经写信知会齐旻，可看着玉珂眼中的神采，文轩鬼使神差的点头。
“好耶！”得了文轩同意的玉珂像小孩子一样满屋子乱跑鼓掌，文轩愉快之余有些无奈。
又要重写一封信了，只希望到时候齐旻别打他，他可打不过齐旻。
那几日，无论文轩干什么，玉珂都会紧紧跟着他，寸步不离。
文轩本来正在研读一本剑谱，正入神时突然听到一声摔门声，抬头时便是文苑盛怒的脸。
文轩大惊:“你怎会……”
“你给我过来。”文苑不由分说的拽起他，将他生拉硬拽的超外面拖去。
这里太真实了，连他都差点陷进去，更何况是那些孩子。
他现在不仅要打破幻境，更要告诉文轩，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他一厢情愿的虚假记忆！
不然，那些孩子便会彻底醒不过来。
“你要带我去哪儿？”文轩挣扎着，若是论武力，文苑根本不是文轩的对手，更何况他是幻境的主人，只是文轩怕伤到文苑，没有动手只是挣扎着想要拜托文苑。
文苑抓的很用力，文轩隔着衣料的手腕渐渐泛了青紫。
“你给我好好看看！”
文苑一把甩开文轩将他推到前面，抬头时文轩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夜色下，远离尘嚣的村庄火光一片，手无寸铁的村民被那些寨子里的小妖抓着，任凭他们哭着喊着求放过一家老小，那些妖怪依旧无动于衷，血腥味掺杂着硝烟味，为首吃人的那个正是玉珂！
银月渐渐被乌云笼罩，隐隐有闷雷声响起，文轩被闷闷的天气压的喘不过气。
噗通——
文轩似乎失去了所有力气跪倒在地，抱着头揪着头发痛苦哭嚎。
“啊——”
撕心裂肺的喊声凄凉惨厉，文轩喉咙刺痛，他却感觉不到，心底的痛远远胜过身体的痛。
“怎么会这样？不该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文轩的哭声深深撞击着文苑心口，文苑闭眼，两行泪水落下。
文苑不敢看文轩，只是哽着声道:“其实你一开始就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你死了，玉珂也是，所有人现在都是假的，只是你——太懦弱，懦弱到连死都不肯接受事实，不肯接受真正的玉珂。”
“不……你胡说，你胡说！”文轩嘶声力竭的大吼，说到底，只是为了掩饰他的心虚。
正如文苑所说，他一早就知道，否则玉珂怎会丝毫察觉不到文轩，依旧毫无防备的吃人饮血。
力竭过后，只剩下无力。
文轩双眼充血，双手紧紧抓着地面，血渍浸没在土里，一滴血自文轩眼中滑落滴落土中。
泪流干了，只剩下了血。
“你说的对，都是假的。”文轩起身，浑身狼狈不堪，文轩看向文苑，勾唇一笑，随后好似发疯般大笑，“哈哈哈哈哈，假的，全都是假的！都是我自欺欺人！哈哈哈哈哈。”
文苑静静立在原处看着文轩，没有阻止，只是看着他。
越来越多的血从文轩眼底流下，文轩蹲下拽着头发，连连摇头:“玉珂是妖，杀人吃人的妖，我没有杀他，没有早点发现，我是杀人凶手，也是背叛玉珂的罪人。”
文苑摇头，蹲身扶着文轩肩膀，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已是无话可说，只留苦涩绕于心间。
一阵强光闪过，文苑被刺的睁不开眼，再次醒来时是被方难归喊醒的。
“文苑前辈，文苑前辈。”
文苑悠悠醒来，发现天色已经亮了。
文苑打量着周遭，他们又回到了文轩玉珂“重遇”的时候。
“我们怎么又到这里了？”
玉楚翘薅下一把野草，愤愤出声。
文苑不说话，文知忧淡淡开口:“也许这才是真实的记忆。”
文苑没有说话，这便等于是默认了。
果然，他们碰到了文轩。
文轩手持洺诃剑而来，眼神警惕。
文苑示意他们躲起来。
文轩走到一处后停下，蹙眉喃喃自语:“怎么回事？不是说有妖物作祟吗？为何会这么安静？”
文轩正想着，突然感觉一阵眩晕。
再次醒来时，文轩发现自己是在一处寨子里，文轩想要起身，突然发现自己被人绑着。
“醒了？”一句懒洋洋却不失惊喜的声音传来，文轩抬头便看到一个俊秀少年翘着二郎腿坐在最上面，下面甚至自己周围都是小妖。
文轩知道，这便是他要找的妖。
少年笑嘻嘻的跳下来，蹲到文轩面前说出了一句要文轩终身难忘的话:“你长得这般好看，不如当我的压寨夫人如何？”
文轩和其他小妖一副被雷劈中的表情，尤其是文轩，脸色立刻涨红，不过是被气的。
他堂堂艮卦主，居然被男妖说做他夫人？
文轩气急反笑问道:“你知道什么是夫人吗？”
少年歪头仔细想了想，道:“听阿叶讲的人界的故事，寨主看到好看的人都是直接抢回去做压寨夫人的。”
文轩冷笑。
笨蛋！
连“夫人”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
文轩冷哼，手腕随意翻转草绳直接断裂。
“寨主！”
一群小妖大惊，只见文轩一跃而起袭向少年。
少年不以为然，做了一个鬼脸后侧身闪开，轻松躲过文轩。
文轩大惊，他没了配剑，根本不是千年狐妖的对手。
两人一来一往，文轩没占上风，少年也没讨到好处，胸口结结实实挨了一掌。
“夫人，你这太暴力了。”
“你再喊我夫人？！”文轩提拳准备再次攻上，少年后退几步，犹豫道，“……娘子？”
文轩被气的不轻，胸口一起一伏，知道自己出不去，干脆撇头不理。
少年嘻嘻一笑，扑过去抱着文轩:“好夫人，你别气，我肯定会好好对你。”
“哼。”少年冷哼重重推开他，“别碰我，我嫌脏。”
少年委屈嘟嘴，“哦”了一声。
文轩被迫留了下来，少年每天都缠着他，哪怕他从来没有给过少年好脸色。
“夫人，夫人你在吗？”
文轩彻底受不了，对进来的少年大吼:“你给我闭嘴！不准再叫我夫人。”
少年被吓住了，支支吾吾道:“可我们是夫妻啊。”
“夫妻夫妻，自然是一男一女，男为夫，女为妻。”
文轩觉得，他再不说，迟早有一天他会疯的，他甚至恶劣的想，不如把风婉介绍给狐妖？
一瞬之后他又直接否认，不说风吟齐旻方钰会把他往死里打，单是风门主就不会放过他。更何况别说这么好的风婉，随便一个姑娘，那狐妖都配不上。
可他的确快疯了！
文轩走到少年旁边，认真道:“你听的那些话本子故事都是男女之间的，你我皆是男子，如何结为夫妻？”
少年听的懵懵懂懂，不解道:“那我不叫你夫人了，我要叫最好看的姑娘‘夫人’。”
随后少年挠头又问:“那我该叫你什么？”
“文轩。”
“哦，好，我叫你文轩，我叫……叫……”少年声音越来越低，头也垂的越来越低，“我没名字。”
“玉珂。”文轩淡淡开口。
“嗯？”少年不明白，文轩解释道，“文轩树羽盖，乘马鸣玉珂，你叫玉珂。”
“好好好！”玉珂拍手笑道，“我叫玉珂。”
玉珂突然想到了什么，兴奋道:“咱们拜不了堂，那就结义吧！”
文轩皱眉，不知道他又想玩哪一出。
是以当他和玉珂结义结束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寨子里的人都发现，自从和那姓文的小子结义后，他们寨主比以前都快乐了。
就连走路都是蹦蹦跳跳的，嘴里哼着不知在哪听的曲子。
玉珂发现，文轩爱写字，虽然他不认，但就是知道文轩写的字很好看。
“这是什么？”
玉珂来了兴致，指着文轩写的字问道。
他还发现，文轩写的一直都是一个字。
文轩敛眸，放下手中毛笔，声音低落:“文。”
玉珂注意到文轩不开心，不解道:“你为何不开心？”
“我想家了。”
家？
“这就是你的家啊。”玉珂回的理所当然。他和文轩结义了，那就是兄弟，这里是他和几十号兄弟的家，自然也是文轩的家。
“这里不是。”文轩声音骤然拔高，随后耐心对玉珂解释，“每个人都有他的家，我的家在会稽文氏，你的家在这儿，被你抓的那些村民也有家。”
玉珂难得聪明，听出了文轩话里有话，笑道:“说来说去，你其实是想要我放过那些村民对不对？”
文轩没有否认。
玉珂笑的天真无邪，随意开口:“可我是妖，妖吃人就是天经地义啊。”
文轩皱眉，想了想认真道:“那你把我吃了吧，吃了我放过他们。”
玉珂先是一愣，旋即鼓了顾嘴道:“才不要。”
玉珂说罢转身离开，文轩看着玉珂背影，心里陡然多了一丝想法。
深夜无人，整个寨子都一片安静，一句惨叫惊醒了栖息树枝的飞禽，整片寨子一片混乱。
“寨主，是他，是这小子杀了老胡！”
一个小妖惊恐的指着身上染血的文轩，又看了看倒下的一只小妖。
文轩波澜不惊的看着对面的玉珂，他身后，护着的是那些被玉珂抓来的村民。
玉珂皱眉，上前拉住文轩。
这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拉他。
玉珂想说，跟我走，我可以原谅你，可以既往不咎。只是他文轩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
文轩甩开玉珂，藏在袖中的匕首泛着寒光，玉珂长发被划断一缕。
文轩就是用它杀了老胡。
“放了他们。”文轩淡淡开口。
玉珂回应的只有冷笑。
“杀了他！杀了这小子！”
“对，把他和那些人一起吃了。”
“替老胡报仇！”
文轩依旧傲然屹立，他怀中紧紧抱着一个孩子。
“阿叶。”玉珂唤了一声，一只小妖递上来一把剑。
正是文轩的洺诃剑。
玉珂接过剑，扔给文轩。
文轩扔掉架在玉珂手中的匕首，稳稳接过洺诃剑。
“滚。”
玉珂冷冷开口，文轩深深看了玉珂一眼，带着那些村民没有丝毫留恋的转身。
那一夜下了很大的一场雨，玉珂望着文轩离开的方向在雨中站了一夜，阿叶他们陪着玉珂在雨中站着，没人说话，那一夜只有越来越大的雨声。
文轩将村民安置好后，一言不发的回到了文家。
之后他又听说岷山附近有更多的人离奇失踪，每次都是全村，文轩知道，那是玉珂做的。
文轩再一次回到了寨子。
所有妖围着文轩，当玉珂赶来时，看到的只有倒下的兄弟和不断滴血的剑。
“你……”
玉珂双眼赤红，恨恨的盯着文轩。
文轩抚剑，冷冷道:“善恶轮回。”
玉珂冷笑，文轩说罢持剑朝玉珂袭去。
两道白色身影不断交缠，从地上到空中，最后到一处山洞所在方向。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白色身影飞了回来，不是玉珂。
返回的文轩毫不犹豫的斩杀了其他妖怪，余下的人慌乱道:“寨主出事了，快去找寨主。”
一部分小妖留下拖住文轩，其他妖则去了山洞。
“寨主——”
在洞外，阿叶看到一只白狐不断撞击着山洞的一处屏障，蓝色的屏障被染的血红，白狐洁白的狐毛也多了红色。
“呃——”
当利剑从后背穿过阿叶胸膛时，他想到了玉珂昨天的话。
“阿叶，你说家是什么？”
家？
他的家被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