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元历入元九十六载冬末七十六日午后。
一名墨袍男子来到流花会营寨前,点名要见木子语,木会主。
一名守卫便进寨通报,李言吾出寨相见,对方便拿出一块令牌——正是天机令,并迎面道来一句:“天局划黑白。”
李言吾知晓对方是天局客成员回道:“执子济苍生。”
确定身份后,男子开口道:“魔众将要派军攻打流花会以报‘秋火之役’之仇,最好早做准备。”
“带头的是谁?”李言吾问道
“智奇营天魔——奸兀力,与大多数魔人的莽撞不同,此魔头行事谨慎多疑,望周知。”
“还有多久到达?”
“约莫两天后。”
“我已知晓,多谢。”李言吾答谢道。
“我的任务完成了,执子人,告辞。”墨袍男子转身离去。
李言吾回营后召来素昭云与两名男子。
其中一男子样貌颇为年轻,约莫二十岁,眉目清秀,名作周元,乃流花斥候营统领,数十斥候掌握军机情报。另一男子五官刚毅,相貌生猛,名作刘刚,为流花会甲士团统领,麾下有八百铁甲猛士,精于陷阵杀敌。
李言吾与三人商议后谋定了策略。
二日午后,冬日的阳光懒洋洋地铺在地面上,柔和而又温暖,风中流花的香气在肆意地舞蹈,数千魔军翻山越岭来到流花大营前,迎接他们的竟似乎是偃旗安寂的空营一座。空气中还夹杂着流花酿的酒味,让人不禁想饮上几口来个“醉卧沙场”。
魔军此次出动三千人,除却智奇营全营外,兼有飞羽营数十飞天羽魔——飞羽营古族物为螣蛇,能飞天遁地,族内成员皆生有两翼,可飞上云天。
更有数百饕餮营饕餮魔士、数百穷奇营虎魔骑出战,饕餮营魔士凶狠异常,战功赫赫,崇尚武力,皆有以一挡百之猛力。穷奇营战士胯下皆是被魔众驯服的猛虎,战斗之时,无所畏惧,乃是魔军军中士气担当。
众魔之首,身形微微佝偻的奸兀力位于魔众之前,双眉不展,眯起一双鹰眼,勾鼻子翘得老高,薄嘴唇啧啧数声,盘算着此营空空荡荡,暗想此中必定有诈,遂即令军队缓缓后撤。
见此情形,李言吾立刻下令擂鼓冲锋,营内顿时号角激鸣,鼓点如雨,喊杀冲天。
魔众原本的缓缓撤退由于身后追杀演变为溃败逃散。
奸兀力这才明白自己中了“空营计”。于是转而下令叫喊“后退者斩!”但军伍却越来越混乱。
流花会战士冲锋而来,魔众长途跋涉又军伍不整,很多部队是一触即溃。战争的天平向流花会一边倾斜。
然而飞羽营与饕餮营、穷奇营战士却稳住了阵脚,饕餮魔士回身与流花会众斗杀在一起,短兵相接。
刘刚率领流花会甲士团冲入魔军阵中,与饕餮众魔陷入苦战,空中飞天羽魔射下一柄柄箭矢。
流花会营中的射手瞄准了空中的数十羽魔,还未及放箭,数十羽魔便降落隐遁在了树林中。
穷奇营猛虎魔骑开始迂回至流花会甲士军伍之后,准备给流花会众甲士来一波致命的背袭冲锋,正在此际,从一旁树林中冲出的流花会骑兵拦住了猛虎魔骑的去路。为首的正是红袍巾帼——素昭云。
营中射手精准地射击着与流花会众混战中的魔军,饕餮营、穷奇营死伤惨重,流花会甲士与骑兵亦有损失。
这样耗下去,魔众人数不多且长途奔袭,讨不了好处。奸兀力遂再度下令撤军。
李言吾料想之前败退的魔军,此时应该已整理好队伍,于是命令不要追击,让军队徐徐撤回营中。
两边各自撤退,只留下一地阵亡将士与魔人的尸山血海,直等到魔军在十数里外扎营后,李言吾才命人将死去战士的身体收回安葬。
日沉西山,夜色开始如潮水一般开始从天际漫卷而来,古老的星辰开始显现于天穹之上,与此同时人境北地,流花会营附近烈烈西风急鸣,像是在为死去的将士呜咽。
流花会营中,李言吾与素昭云商议着。
“今夜西风急,而魔众沿东西方向扎营,宜于劫营。”李言吾道。
“请准带三百骑兵,定携捷报而归。”素昭云坚定地说道。
“好,我随你和弟兄们一同前去。”
素昭云身着红甲至骑兵营点兵,人满三百,李言吾、素昭云与众人齐上烈马,手持火把长枪,马上跨着装满油的袋子,驰骋向东而去。
至魔众营前,西风骤急,而魔营绵延向东,众人冲锋斩杀门口巡逻魔人,杀入寨中,用袋子里的油浇于四野,随后用火把点燃营帐、油水等易燃物,魔营遂乱做一锅粥,互相践踏而死者、烈火烧死者不计其数。
奸兀力从大帐中跑出,眼见营中一片火海,魔众四处逃窜,慌乱不堪。见大事不妙,准备溜走,被素昭云远远望见。
素昭云纵马疾驰,来到奸兀力面前。提抢欲刺。
奸兀力急忙借周围的火焰运转起“火灵·炎墙术”,周围火焰聚集于其掌中,随后手掌一推,一面火墙拔地而起,挡在素昭云与自己身前。奸兀力趁机逃向营中马厩处。
正在此时,天地间的风灵气忽然剧增。李言吾心想不好,急忙令众人撤退。
很快,奸兀力察觉到这空气中涌动的风灵气。李言吾处于五灵巅峰,只能施展身怀的五灵技艺——金、木、水、火、土。而风、雷、阴、阳都无法操控。奸兀力虽也为五灵巅峰,但其五灵技艺是——风、雷、木、火、金,便可操纵风灵气。
奸兀力骑上马驹,摊开双手开始聚集周遭的风灵气,只见其衣袂翻飞,黑发狂舞,空中的西风立马改转了风向,转变为东风,火势开始反向蔓延,李言吾高声呼道:“撤出营寨!”
众人立马调转马头,冲出营寨却独独未见素昭云身影。
李言吾顾不得其他,命众人待在原地,自己再入魔营,寻素昭云而去。
李言吾操弄地上的油水“水灵·分水诀”,其手一画圆。地上的油水便空出一个圆圈,将火势隔绝。
李言吾手指由后向前拨两次,两边的油水便空出两道直线,隔绝了两边的火焰。李言吾就这样在一片火海中,寻找着素昭云的去处。
终于在马厩处,李言吾找到被火焰包围的素昭云,在其面前是持刀立马的奸兀力。
李言吾操动炎灵“火灵·分炎诀”,手指一划,烈焰便被分割成两片,留出一片空地供人通过,李言吾冲进火海,赶至素昭云身旁。
奸兀力见李言吾驭灵之能不在自己之下,骑马转身扬长而去。
李言吾对素昭云道:“魔众已败退,穷寇莫追,咱们回营罢。”
“遵命。”
“昭云,可有受伤?”李言吾关切道。
“没有,让会主操心了。”素昭云摇头道。
李言吾再度引转“分炎诀”,于火海之中开出一条道路,两人策马出营而去。
魔众溃散,李言吾、素昭云与三百猛士得胜归营而去。
此役为人境诸国称为“伏营之役。”——“有奸兀力智奇狞,携众数千虎豹行。谁道北人无勇将,三百猛士劫魔营。”
此役后,流花会又进入一段修生养息的日子。直至第六载夏,奸兀力卷土重来。
入元九十七年夏初十五日,拒北北地流花会营中大帐内,李言吾正与两流花会众交谈。
“周元,你去拒北停云关请求援军,三日后魔军抵达时来驰援我军。”
“属下遵命。”周元道。
“刘刚,你率弟兄们明日在应阳谷两边山脉设伏,魔军明日必经此地,挫其锐气即可,切勿恋战。”李言吾说道。
“遵命。”刘刚答道。
翌日,刘刚率部隐匿于应阳谷两边山上,这里危木林立,灌木丛生,极易隐蔽。
日至中天,魔军前锋果然路经此地,奸兀力行军稳重,每至险要地形时,必先让先头部队通过试试虚实,并让飞天羽魔在空中查探,而后再率主力部队通过。
刘刚众人先放过其先头部队,耐心等至大部队进入谷内,众人隐蔽于林间,连羽魔也发现不了他们的踪迹。
过了良久,奸兀力率领的主力部队总算开进谷内。刘刚下令放火箭并抛下事先准备好的岩石、油桶、火把。
谷内魔军顿时乱做一锅粥,一片火海之中,惨叫不绝,哀嚎回响于谷内。等箭矢、油桶等耗尽,刘刚下令撤军。
算上一年前,奸兀力两度遭火攻出师不利,这次更是未见敌营,便先中伏,很是恼火。
另一边的李言吾,则以逸待劳,等待两日后魔军到来,与拒北援军一起成前后夹击之势。
二日后清晨,魔军出现在流花会众视线当中,但这一次,奸兀力却不急于进攻,在距流花会营十数里的地方扎营。
李言吾决定用诱敌之计,率众前去佯攻装作不敌,引出敌军。奸兀力见李言吾撤走,心中想一雪前耻之念甚重,于是率军追击。
等追出数里,奸兀力方才发现流花会撤退军容整齐,根本不是败逃,便急忙下令全军停止追击,但为时已晚,素昭云率骑军从一旁森林中策马杀出,断其后路。
李言吾率军回身再战,流花会众与魔军短兵相接,缠斗在一起。从清晨杀至正午,魔众在士气低落的情况下依然勇猛凶悍,双方皆死伤惨重。直至拒北援军赶至,与流花会众前后夹击魔军,战机出现决定性的转机。
奸兀力还想殊死一搏,斩杀数名流花会众后,一一抓起他们的尸身,吸食其上的血肉,随之怪戾之气陡增,施展“金灵·千刃舞”将周围士兵的无数兵刃引旋至自身周围,冲杀至李言吾身前。
李言吾将神机盒转换为方盾,抵挡着奸兀力的进攻,无数兵刃的暴雨与奸兀力猛烈的攻击冲击着神机盒的防御,就在这紧要关头,一杆长枪从奸兀力身后洞穿了他的左臂。
来者正是素昭云。
——奸兀力在乱军中被素昭云与李言吾合力斩断一只手臂,狼狈逃走,魔军大败,仅数十人逃生。
自此后数载,魔境不敢再打流花会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