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蓦然的一声惨叫划破夜空。
紧接着,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响起,沉重的机关连轴滚动。
正在打坐调息的方小七飞身而起,向着声音响起的方向狂奔过去。
入目之处是一座小木楼,百尺见方,高高立于后院正中。此刻乌云散去,月色明朗,依稀可见小木楼上烛火一闪即逝。
方小七破窗而入想抓住那一缕明火,但还是慢了一步,阁中人影不再,只有一个两尺见方的方形深井,里面伸手不见五指,黑黢黢的看不见任何东西。
屋子中央放了一个巨大的环形木架,木架侧面轴心位置大开,从中可以看到密密麻麻的机括组件,显然是一个可以灵活启用的机关闸。此时随着移动,机关闸内的开关连轴旋转,似乎机关的主人走得匆忙忘了把它关掉。
方小七检查完整个屋子,发现除了那口黑黢黢的深井,看不到任何可供人出入的通道。而明火却明显是在阁楼中消失的,当即心下一横,纵身跃入深井之中。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传来,温热之中带着浓重的汗臭。
方小七随手点燃方才被天蚕老叟弄坏的衣物,将之往空中一抛,借着火光,只见井中深不见底,井壁四周被打磨得光滑如练,只在人可着力处呈蛇形设置了无数可供人攀爬的楼梯。除此之外,楼梯每隔一段便有壁龛,壁龛上有油灯悬挂,这倒很好的解决了光源问题。
随手弹出几点火光将壁上油灯点亮,方小七一边控制下滑的速度,一边防备深井中可能出现的险情,约摸下降了四五丈后,血腥味大盛,墙壁上的油灯也因为缺氧的缘故,光线越来越暗,想来这枯井也快到底了。
果不其然,滑行几尺之后眼前豁然开朗,原本以为会阴暗潮湿的井底却极其干燥舒适,借着明灭不定的灯光,甚至还可以看到地上铺了一层细细的白沙。
方小七循着白沙铺成的小路往前直走,左拐右拐后又是另一个空间,循着火光,只见此处空间长宽约莫两丈,空间四壁装满铁篱,微弱的油灯照耀之下,层层铁篱相互咬死,锋利的刀刃交叉抱紧,看得人头皮发麻。
浓重的血腥味从铁篱中传出,里边似乎还有活动的猎物尚未完全消化,方小七蹲下身从铁篱的底部看去,只见铁篱之下堆着一滩粘稠的褐色液体,随着机关沉重的闭合声,粘稠的液体还在不断滴落。
“唉!”
方小七内心沉重下来,这是第二条人命了,自己却连王道林的毛都没找到,难道自己还真要被困死在此处不成?
虽然知道里面的人可能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但本着救人一尸胜造七级浮屠的精神,方小七还是顺着原路回到小楼,凭记忆中对机关的了解,摸索一番将机关闭上。这浪费了不少时间,等再回到井底的时候,方小七惊奇的发现,闭合的铁篱已经打开,原本血迹斑斑的地面竟然在这顷刻间光洁如新。
“这速度?”
方小七愕然,若非之前血淋淋的地面给人的记忆太过深刻,方小七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花眼了,但铁篱明明是她刚刚上去关掉的,记忆中的场景也完全不是这样,尸体呢?铁篱里边的尸体去哪儿了?
方小七一步一步向布满铁篱的墙壁走去,边走边看,不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
地上的鲜血容易弄干,铁篱里边的却不那么简单了,由于可供毁尸灭迹的时间太短且手法粗糙,不少地方还是留下了大量痕迹。方小七一路追寻着血迹向前移动,约莫半刻钟后,狭长的山洞到了尽头,眼前豁然开朗,一个百尺见方的天然溶洞,出现在眼前,大小刚好与上面的阁楼相合。
溶洞中空空如也,除了顶上悬挂的木质宫灯,没有任何人工雕琢的痕迹,若是周围没有其他暗门,这一览无余的空间根本不算一个藏人的好地方。
“滴答!”
寂静的空间蓦然响起极其微弱的滴水声,一滴液体从空中落下。
方小七随手扔出锦帕,在液体落地之前将之接住。
溶洞之中灯光微弱,借着光线,锦帕与液体交接的地方呈暗黑色。
这分明是一滴血迹。
鲜血?
方小七下意识抬头,高高的天花板上插着一把染血钢刀。钢刀刀柄向下,刀尖上向,刀柄两寸处挂一锦绣香囊,上面五彩流苏血迹斑斑,随着暗流涌动轻轻摇晃。
方小七手中劲气一吐将钢刀从空中震落下来,蹲在地上以掌为尺丈量钢刀的尺寸。完了结合记忆中的相关线索分析一番,发现一件有意思的事情:这把刀竟是外面杀了王道林羌獒的凶器。
此刻凶器以如此模样出现在这里,说明他的主人多半已死的不能再死,那么,王道林还活着?
杀手——羌獒——丁夫人——机关……灯影摇曳中,一串连贯的情节渐渐从模糊到清晰:
杀手——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单就被王道林坑杀的经历来说比较倒霉,姑且便称他为倒霉蛋吧!
倒霉蛋受邀前来刺杀王道林,却遇灵獒护主,于是残杀灵獒继续追杀王道林于丁夫人处,不料王道林虚晃一枪,明着告诉属下自己去找丁夫人,暗中却跑到阁楼启动机关等待时机。
倒霉蛋发现被骗再次杀回来,王道林故意出现将其引诱到此处,然后开机关——绞杀,一套专属定制综合服务下来,倒霉蛋由此和世界愉快拜拜!
好心机,好手段,好一个王道林!
方小七浅笑,随手握住锦帕,气沉丹田冷冷一哼:“王道林,出来吧,别躲了!”
平静的声音以磅礴内力送达四面八方,如此手段,足够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王道林喝一壶了,只要他还在这个空间里边就别想抗过去!
果然,方小七声音刚落便见角落中响起微弱的闷哼声,一个身影抱头鼠窜,哀哀叫着从溶洞的一端跑到另一端,然后以一个头下脚上的姿势重重的栽在方小七身前!
“啧!”方小七目瞪口呆,忍不住笑眯眯的调侃,“王大人,您这个出场方式还真特别,可是丧家之犬当久了,都不知道怎么做人啦?”
要说巧舌如刀,杀人不见血,方小七可算是尽得他爹真传,这句话一说出去,王道林立马喷出一口血,也不知是气的还是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