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门看到管家陈伯,暮云初交待了点事后,又说晚饭没打算回来吃就和唐洛洛两个人开着车出了碧云庄。
车子一路开经过了庆城南郊的小教堂。
"云初,他……。"愈是离墓园的山脚愈远了,唐洛洛愈是紧张。
"你是想问我他是不是把你忘了?"
"嗯。"
正在开车的暮云初看了看坐在副驾座位上的唐洛洛浅浅一笑:
"人类的记忆和潜意识有时候是很奇怪的,一个人不管他曾经经历过什么,就算最后他傻了,痴了,巅了还是失忆了,心底的那个人,那个他曾经最爱过的那个人总会是牢牢的锁在他的潜意识里,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也很难忘记的。"
"如果是这样,为什么这么多年了他都不来找我?明明就住在同一个城市里。"唐洛洛不懂也无法接受暮云初的解释。
"二洛,你忽略了很重要的一件事。"暮云初叹了口气,她真不知道带着唐洛洛去找萧天耀到底是对还是错。即使那件事都过去了那么久了。
就这几句话的当儿,暮云初那辆张扬的红色轿车开入小村子里时引来不少人的侧目。
车子一路的开到路底,就在那棵要三、四个大人一起环抱才抱的起来的老榕树下,正围坐着一群孩子在愉快的唱着歌。
暮云初把车停妥后,唐洛洛并没有马上下车。
"云初,你陪我吗?"唐洛洛轻声的问道。
"不了,我在车上等你。"这一次来,她只能在车上等,唐洛洛和萧天耀隔了这么久才见到彼此,她一个外人插不上什么话,车里等着好些。
唐洛洛想必也是明白了暮云初的用心,她推开车门朝着孩子们围着的那一圈中心点走去。
[萧天耀,你不能死,我不准你死,你听到了没有。]
[洛洛,对不起,我…陪不了你到宝宝出生了。]
[你可以,你一定可以,我准你说不行,不准。]
唐洛洛走的很慢很慢,每走一步彷佛都听得到自己小心脏那噗通,噗通的跳动。
望着愈来愈近那坐在轮椅上的他,脸脥明显的比六年前还要削瘦,原本一头及肩的墨发早已剪短,唯一不变的应该是他那标致性的烙腮胡吧。
从前,她总是嫌他那一脸的烙腮胡在亲她的时候札的她一脸的讨厌,可她从来没有想到过现在看到他还是留着那足以遮住那半张脸的胡子时她是多么的高兴。
萧天耀一眼就看到了慢慢走近的唐洛洛,先是一脸的错愕,一股莫明的兴奋在他睁大的双眼眸里一闪即逝。
终于,还是让她给找到了自己。
六年来,他不是不知道他两就住在同一个城市,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当年,是他让自己的死讯传出去的,那个时候她因为小产,被家人接了回去,根本没法参力他的葬礼,她怎么也不可能想到其实他还活着。
只是他没想到他躲在这墓园山脚下这么久了,居然还是被她给找着了。
见她吗?认她吗?
萧天耀在心里挣扎着。
还不等萧天耀想清楚,唐洛洛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好久不见。"
唐洛洛走到萧天耀坐着的轮椅面前,她站着,他坐着。她没想过要蹲下来和他说话,她知道他一向自尊的骄傲,在他心里不会认为她站着说话就是不够尊重他,反到是如果她和他在关系还不如从前那个样的状况下,她蹲下来和他说话的姿态对他反倒是一种侮辱。
午后的阳光虽然札眼,可他们现在就站在那高耸参天的大榕树下,阳光透过那树叶的缝隙,点点金光撒落在唐洛洛的肩头煞是好看。
一如既往,唐洛洛的出现总是可以一扫他心里那黑暗不堪的一面。
从前,对于唐洛洛以这样的姿态出现时,他总爱从她背后搂上她的腰并把下巴抵在她的肩窝上在她耳畔说着我们家洛洛如何如何的。可现在的他,还有资格称她”我们家洛洛”嘛?
他不想连累她。
为了他,她背叛了家里对她的期望,一个人在庆城这里生活着,他怎么能再成为她的累赘?
"我们认识吗?"他抬头,瞇着眼,和煦的微笑着。
她并不意外他会给她这样的回答。
"那你认识萧天耀吗?"即使知道他会给她什么样的答案,唐洛洛不想就这么放弃,她想知道,现在的他到底是会冷情到什么程度。
"我该认识他吗?"依旧是那和煦的笑。
"我听人说,他搬到这附近住有一段时间了,如果你有机会看到他,麻烦你转告她,我是唐洛洛,她的妻子,我正在找他。"这句话,唐洛洛是含着泪带着笑对他说的,一点也没脑,一点也没气,说的很是平静,就好像只是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人,而两人又刚好错过了,所以请人带点话的家常。
这一次,他再也没有正面的回答唐洛洛什么,而是朝着坐在旁边的一个小男孩儿说:
"狗子,我们回家吧。"男孩不过刚上小学的年龄,一听萧天耀说要回家后,连忙站了起来推着轮椅吃力的在碎石和黄土参半的小路上跑了起来。
一直到自己被眼泪模糊了视线再也看不到那个小男孩和那张轮椅,唐洛洛才敢手摀着嘴快步的冲向暮云初的车子。
"云初~他…他…他不记得我了。"说完,唐洛洛再也忍不住自己原来的那股坚持,如果萧天耀没有走的太远,一定会听到现在的唐洛洛哭的是多么的撕心裂肺。
暮云初并没有马上发动车子走人,只是关上了车窗,开上车里的空调,就这么静静的让唐洛洛哭着。
在等待着唐洛洛慢慢归于平静的同时,暮云初想着,当那最后的时刻来临时,司夜祁会为了她而哭泣吗?当然不会,他应该会是笑都来不及吧。
三年前他差那么一点点就要娶了苏嫣然,如果不是她,也许他和苏嫣然的小孩都可以打酱油了,现在苏嫣然既然回来了,而她也刚好又要死了,对司夜祁来说,应该是再美不过的事。
终于,唐洛洛从豪淘大哭变成了抽?。
"我说二洛,你真觉得是他忘了你了吗?"
"你想说啥?"坐在副驾驶座的唐洛洛狐疑的看着暮云初,然后突然眼底晶光一亮。
"你是不是还查到了什么我不知道的?"
"没!就是直觉。"听到暮云初这么一说,唐洛洛心里原本被激起的火花马上给灭了,她紧抿着唇。
这傻姑娘,难道她真是看不出来萧天耀是因为自卑而不想认她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