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顾矜颜第一次进牢房呢,以前只在电视里见过,还真没想过自己也能来一回。
寻了块稻草比较多,还算是干净的地儿坐下,顾矜颜心气儿不顺。
公堂上她无论怎么解释自己有多无辜,知县都当听不懂。
摁着衙差的死穴举例自己完全可以不费力气一针扎死人,根本不需那么费劲砸死人,还说明了自己的不在场证明,以及各种佐证例举了一二三。
知县手上的惊堂木拍的啪啪响,最后竟然还给她加了个咆哮公堂的罪名。
还拿了个不知道是哪来的饰品说是她遗留在现场的罪证,让她差点就当场发飙了。
料想到他们会来这一出,但也没想到这无中生有,栽赃陷害这一手玩的这么溜!转眼就送到牢房押后再审了。
顾矜颜觉得打脸打得真疼,刚还和明珏说不会让别人把罪名往她头上扣呢,结果转眼就就扣上了,还扣的死死的。
现在屁股都还没坐热,就听见牢房外头传来响动,料想是有人要来耀武扬威了。
顾矜颜马上拔下头上的木簪,用手挡住。
果然,来人就是王治,还跟着俩随从。
看着蹲坐在牢房里的顾矜颜,王治得意的笑了,总算是出了口恶气。
“顾矜颜,啧啧啧,你说你这是何苦。名声也没了,还多了个杀人的名头,想想还真为你惋惜呢。早知今日,当初你何必对我出言不逊呢!”王治摇摇头,那副嘴脸让顾矜颜差点吐出来。
“哎,你说说,现如今你在牢里头,你爹在外头还不知道该怎么急呢。不如你说几句软话求求我,我还能帮你捎个口信。或者松松口,我还能看得上你,娶妻是挨不上了,纳个妾我也勉强能接受呢,哈哈哈.......”
“啧啧啧,真是狗在吠啊,”顾矜颜恍然大悟的看着他,“我说奇怪呢,怎么这么吵。”
“顾矜颜!你!”王治脸色立马变了。
慢慢站起身,顾矜颜冷笑一声:“我可真后悔啊,当时在留香阁怎么没把屎糊你脸上封上你的臭嘴。纳妾?呵,你吃猪脑吃上头了吧,醉的不轻啊,看着你这张隔夜饭的脸就想吐,还真以为自己长得人模狗样呢!”
看着顾矜颜判若两人的样子王治一下子反应不过来,被她的话刺激的不轻。气急的猛地踹了一脚牢房的锁头,可惜没踹开。
王治气的脸涨红,朝随从大喊:“钥匙呢!把门给老子打开!”
“这,少爷,知县不让啊,眼下事情刚出,不能闹大,可咱以后有的是机会!”随从连忙说道。
说到这一层,王治的情绪也稍微稳定了一点。
“呵,没错,来日方长,顾矜颜,你等着,我有的是时间陪你玩!走!”王治狠狠的盯着顾矜颜,想着顾矜颜落在他手里,他就能为所欲为,看她还怎么傲!这么想着心情也舒畅了许多。
冷眼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顾矜颜拿出那根木簪,轻轻一拔,木簪里面竟藏着细长的小剑。
“哼,算你命大!把老娘惹急了,送你上天!”顾矜颜恶狠狠地说道,一边想着如今的情况她该如何脱身。
王家有靠山,她没有,公堂上也根本没有公平可言,求己不用说,肯定是行不通了。最后的结果无非就是受制于人,最后落在王家手里。若真是这样,她就能有一百种方法让王治死的很带感!只是......
想到顾苏秉,顾矜颜有些犹豫,眼下这种情况,想必他肯定很着急吧。他有多在意自己,她不是不知道。她若真出了事,只怕......
求己不如求人!脑子里突然出现一张脸,顾矜颜一愣,“哼,那个死小子,需要帮忙的时候人不在,还说什么有麻烦找他!”
顾矜颜又想到明珏,不禁细细思忖起来。他也算是有求于她,应该不至于见死不救吧。不过真是这般的话,就免不了要解决他的麻烦了,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他有能力帮吗?
虽说对于明珏她还是高看一等的,不过现下这种局势,她还是得周全些,毕竟这可是府衙呢,没什么权利哪有资格说三道四!
正想着,就瞟见有人影在闪动。顾矜颜下意识把木簪重新藏好,凝神看向来人。
看见来人正是明珏和卫齐,这才放松了紧绷的神经。
“是你们啊,来的挺快啊。”顾矜颜靠近牢房的门。
明珏浅笑看着她:“没你进的快。”
顾矜颜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无语看向他:“你也挺能气人的!”
明珏轻笑了一声,顾矜颜瞟了他一眼,清了清嗓子:“咳咳......咱们老规矩,明人不说暗话......”
话一出,就看见明珏似笑非笑的表情。
顾矜颜当做没看见继续道:“原本说好六天,不过眼下这情况来的突然,也非我所愿,这剩下的两天你看该如何安排?”
明珏煞有介事的点点头,看了眼牢房的木头柱子:“我让卫齐把针带来,这缝隙也足够你切脉行针了。”
顾矜颜眼睛一瞪:“隔着一排柱子摸着穴位怎能作准!”
“是啊,如此说来,为了在下的安危,还得先让顾姑娘你脱了这牢狱之灾才行。”明珏忍着笑意顺着她的话说道。
“这,不好解决吧,毕竟是官府呢。”顾矜颜试探的问,目光则期待的看着明珏。
“这倒是不妨事....”
顾矜颜眼睛一亮。
“只是在下的身子,姑娘也是清楚的,这最后两天行针完,半年之后,在下也不知道是何情形,想想还真是无望.......今日若在下替姑娘解了这危难,在下这一心待之的事.......”
话到这里,也已经算是说开了,顾矜颜眯着眼盯着他:“趁火打劫呢?”
这不肯服输的小丫头!明珏笑了笑:“不,这是互相帮助。”
突然想起了顾苏秉:“其实我也是应了顾掌柜的请求,看你被带走,他......很着急.....”其实更应该说是崩溃和害怕吧......
突然提到顾苏秉,顾矜颜一怔,情绪刹那间涌上来,鼻尖一阵泛酸,眼睛立马就红了,马上把头撇向一边。
她知道的,知道她在顾苏秉心里有多重要,她是他唯一的亲人了,这次事出突然,她虽心中有底气,但顾苏秉当时定然是慌的,一想到这,顾矜颜觉得更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她的情绪来的很突然,但明珏和卫齐都看得分明,明珏想了想:“你......”
顾矜颜转头看向他,美目泛红,里头噙着泪将落未落:“他....他现在如何?”声音很轻,还有些发颤。
明珏微怔,微蹙着眉看她:“你别哭.......”
眼睛一眨,眼泪已经落下来了,顾矜颜有些难堪转过身抹眼泪。
看着她的背影,明珏安慰道:“他现在好很多,我让他休息了,知道我来了他很放心。”
顾矜颜吸了吸鼻子,微微侧头看着他:“谢谢。”
眼睛还是泛红,却也没再继续流泪。
明珏朝她笑了笑:“你在这安心待着,很快。”
说罢便转身走了,而卫齐还有些发愣,连忙跟上。
“这......主子,就,这就走了?”卫齐跟着走了一段路,忍不住问道。
可不嘛,这生意都还没谈拢就走了,这最后该怎么算呐?
卫齐又收到一记眼神杀,立刻低头。暗想,如果这会儿是卫杨在,肯定会比他有眼色。
“立刻把陈知秋叫过来。”正想着,就听见明珏不冷不淡的吩咐了一句,连忙应声。
立刻?
“那主子您现在......”“去府衙。”
原本明珏是打算着,拖到最后,顾矜颜自然会让他帮忙,不为自己,也为了顾苏秉。
届时事情也闹大了,百姓间风言风语也多了,留香阁到最后也可能关门大吉,顾矜颜的名誉也会受到影响。可这与他又何干?他能得到最后的结果就好,涪州的事情都结束,也正好了了顾矜颜的牵挂。
但现在却突然发现,自己并不是很想这么做。
比起她哭,还是她有精神的样子看着让他心情比较好。
知县是被下人从书房里头叫出来的,去见明珏的路上满腹怀疑,又有一丝惶恐。
等他真的颤巍巍的跪在明珏面前时才意识到,事情真的大条了!
陈知秋不到两个时辰就赶到了县衙门口,由此可见一路风尘仆仆而来时的心情一定不甚美妙。
而彼时府衙大厅里,王治一家子及犯事的一干仆从,连带知县一家子已经把府衙大厅跪的满满当当。官商之间来往信件和贿赂的各项珍宝也被卫齐特地放在最前头摆的整整齐齐,赏心悦目。
陈知秋哪里还用问,只消一眼便全明白了。
明珏免了他的跪礼,斜睨了他一眼淡淡道:“前几日的信可到你手了?”
“是,是!下官收到已然快马加鞭通知涪州各县衙,自查自省!”拭去额头的汗,陈知秋连忙回答。
“如此说来,这些物什都是自省前的了?”明珏看向知县,却让人听不出他话中意味。
“既然都责令自查自省,这栽赃陷害的事却也没停,看来你这州府的威严也不过如此。”明珏这话也不知是对谁说,却让两人都冷汗津津。
陈知秋更是气这知县没脑子,他这些年不敢说清正廉明,却也兢兢业业。孰料这回竟然被一个小知县给牵连,还招来了定王这一尊大佛!
定王,燕珩。这封号看似简单,可这满朝上下谁人不知这背后的含义。
当年扶助圣上登上皇位,一场兵变血雨腥风,他的手段震慑朝野上下,如今七年过去仍无人敢忘。
别看他现在翩翩如玉,无波无澜,当年便也是这般的病弱少年,却亲手浴血斩杀数十至亲!血洗朝中异己的手段更令人胆寒!朝中上下无人再敢置喙。
如今,这尊煞神就这么盯着自己,陈知秋强打起精神,厉声斥责:“林知县!定王在此,还不从实招来!”
在听见明珏说到栽赃陷害时,知县还是一愣,有些反应不过来,可陈知秋这么一质问,立马就反应过来了,慌忙解释,想为自己开罪:“不不,王爷明察!那女子杀了人,还留了物证!下官,下官也是......”
只听得一声嗤笑,知县像是被扼住咽喉一般,立刻不敢出声,脸色随之变得煞白。
“哼,不知死活。”出声打断的正是卫齐。
卫齐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像变了个人似的,完全不像在顾矜颜面前那样愣头愣脑的样子。
“你是觉得,主子像这么好哄的人?只要主子想,你祖孙三代吃过几粒米都能知道!”卫齐一说完,明珏便皱眉看了他一眼,倒也没说什么。
可知县跪在下头听得却是两股战战,额间的汗止不住的往外冒。
是了,眼前的人是定王!只怕早已经将他和王家查了个底透!而他更不止只和王家有利益往来......
想到这,林知县连忙磕头求饶,磕的地砖砰砰直响,连带着知县的家人也在一旁磕起头来。很快,知县的额头便见了血。
明珏见了更是心生不悦,卫齐立刻拔刀指着他们,一群人吓得不敢再动。
卫齐阴恻恻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趁早把该吐的给吐干净了,别浪费主子的时间!”
知县紧张的咽了口口水,哪里还管得了头上的伤,哆嗦着求饶:“不敢!不敢!下官不敢欺瞒!”
只见得明珏意味不明的嗤笑了一声,扫了众人一眼,淡淡道:“原本你们若够识趣,本王也不想管。但你们千不该万不该,碰了本王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