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伯,您一定要坚持住,二叔公正在熬药,喝了药您就会好了。”
陆卿尘带着哭腔,泪眼模糊的看着床上的老者说道。
老人双颊深陷,面容灰败,只是双眼还算有神。此时估摸着想笑一下,示意陆卿尘不用担心,但最终只是嘴角咧了一下,沙哑着声音说道:“我向来身子都不太好,本想着多熬一些时日,看着你再长大些,没想到终究是无能为力了。”
陆卿尘听了这句话,更是悲从中来,忍不住放声大哭,随即似乎怕吵到躺在床上的黄伯,便咬住拳头,尽量不发出声音,只是一个劲的抽泣。
黄伯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有些事,本想让它随风而散,但临死之际,总有那么一点不甘,我虽无法告诉你你的身世。”
休息了一会儿,恢复一丝力气后,黄伯接着说道:“但是有一样东西现在必须给你了。”说完,从枯槁的手指上摘下一个戒指,递给陆卿尘道:“戴上试试。”
陆卿尘依言照做,轻轻将那戒指戴在手上。
正在这时,原本比陆卿尘手指大一圈的戒指,竟光芒一闪,微微收缩,和陆卿尘的手指变得严丝合缝。
黄伯又扯了扯嘴角道:“这是储物戒指,算不得什么好东西,只是里面的东西,是你爷爷留下来的,当年他说待你成年之后,视情况再给你,可你今年才十二岁.....我呀,是熬不到那一天了,提前给你,也不知是对是错。”
陆卿尘再也忍不住,问道:“黄伯,您难道真的不能告诉我吗?”
陆卿尘此话,当然是指自己身世。因为从小到大,自己不知道问了黄伯多少次了,可是每次黄伯都是缄默不言。
自打记事以来,陆卿尘就是和黄伯一起生活,虽然寨上的叔伯婶婶对自己极好,但看着其他同龄人可以在父母膝下承欢,有时候难免有些羡慕。
黄伯微微摇头道:“该知道的时候你会知道的,过早知道,对你不是什么好事。”说到这里,黄伯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陆卿尘连忙为其抚背。
好半晌,黄伯才停下咳嗽,喘着粗气道:“以后你一定要努力修行,这些年来,我一直压制着你的修为,是怕...是怕...唉...”
怪不得陆卿尘这么多年一直停留在合气九段,无法突破至更高一层的养神境,原来是黄伯一直压制的缘故。
正在这时,黄伯喘息的声音越发粗重,只听他断断续续的道:
“以后...就要自己...靠自己了,遇事...你要..多看多想,万事量力而行。”说道这里,老人头一歪,再无气息。
“黄伯!!!”
听到屋里传来的悲呼,早就在屋外等候的众人急忙进去。不多时已是哭声遍起。
二叔公摸着陆卿尘的头道:“孩子别哭,你还有我们。老黄在天之灵也不希望你这么伤心。”许多叔伯婶婶也是哭着好言安慰。待众人哭声渐小,二叔公组织大家,开始为黄伯操办身后之事。
只是在众人忙碌的时候,谁也没发现,一缕及其微弱的金光从黄伯身上飘出,越飘越远,越飘越高,直至云海当中。到达云海后,这缕金光盘旋少倾,变作黄伯的样子。
只见他满脸慈爱的看了看云海下方,喃喃道:“孩子,我还可以为你做一件事。”
说完,黄伯抬头直视苍穹,气势徒升,双眼无比凌厉。只见他双手掐诀,全身出现密密麻麻的金色符文,将下方的云海荡散大半,大喝一声
“身死,道消”
说完,身上的金色符文突然光芒大作,“砰”的一声,全部炸开,连同黄伯金色的身影,消散在了天地之间。除了慢慢
恢复如初的云海,仿佛从未在天地间出现过一样。
遥远的中州,有一间农舍悬于九天之上,一个老农坐在院子里,拿着鱼竿垂钓,那鱼线不知有多长,竟是伸到了下方芸芸众生之中。
可此时,鱼线却突然崩断。老农原本愁眉不展的脸色,更加忧愁起来。“狠人,是个狠人,连转世投胎的机会都不要了,直接化道,唉,这回真的无法交代了。”说完,老农鱼竿一甩,又有一根鱼线凭空出现,伸到下方芸芸众生之中,继续垂钓。
在鱼线崩断的同时,陆卿尘身上徒然一松,被黄伯压制的修为徒然间活跃起来,好似随时都可以突破。只是这时悲于黄伯之死,又在灵堂中穿梭准备,竟是没有发现。
正在黄家寨众人为黄伯后事忙碌的时候,寨门口出现了几个汉子。为首之人身材矮小,生有两撇鼠须,黄豆眼,酒糟鼻,看起来猥琐无比。偏偏还做一副文士打扮,寒冬腊月的,手上拿着一把折扇轻摇,在无人注意的时候不免打上两个冷战。
此人在远远看到黄家寨众人后,尖声说道:“在下乃黑牛寨金钱鼠,听闻黄病虎身体抱恙,特来看望,劳请通报一声。”
黄病虎是黄伯的称号。黄家寨地处的北州,向来尚武成风,各个大小势力相互倾轧,大势力剥削小势力是地方常事。
通常小势力需要给大势力交上一笔不菲的平安钱,以求安稳度日。
而大势力则靠着这些平安钱不断壮大自身,然后向更多不如自己的小势力收取平安钱,循环往复。
以前黄家寨就是在黑牛寨的势力范围,每年都需要向黑牛寨“进贡”一笔不菲的平安钱。自打黄伯来到黄家寨后,黑牛寨再也没有从黄家寨收到一笔平安钱。因为那个病恹恹的老人,其实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黑牛寨八位首领,包括养神巅峰的大当家,都差点被这个老人活劈了。
从此以后,这个老人就有了个称号:黄病虎。
这次听说这只病虎马上就要升天了。黑牛寨大当家牛豹,才派遣自己手下的军师金钱鼠过来打探情况。
金钱鼠其实早就到了黄家寨,只是摄于黄伯的威名,迟迟不敢入内。直到听见寨内众人哭声大作,灵堂架起,才笃定那头病虎确然已死。方才大摇大摆的来到黄家寨。
黄家寨众人一见金钱鼠,立马知道事情不妙。
二叔公站出来说道:“老黄身体不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就不劳二当家的费心了。”
金钱鼠听二叔公此言,心里更加笃定。用力摇了摇手中的折扇,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但脸上还是保持高深莫测的笑容,道:“那我便不打扰病虎了,这次前来,是通知尔等,这十多年间,你们黄家寨欠了不少平安钱。我们大当家的说了,大家相邻而居,还是要讲点香火情的,所以呀,限各位三天之内补齐,数量嘛,就是二十颗灵晶,一年两颗,不算坑你们吧,哈哈哈。”
“二十颗灵晶,你怎么不去抢”
“无耻小人”
“不交,大不了和他们拼了”
金钱鼠啪的把扇子收了,满脸阴沉的道:“交不交随便你们,七天之后我们黑牛寨八位首领一起过来,这些年受你们黄家寨多少鸟气?黄病虎一死,我看你们怎么蹦跶。”
说完,带着身后几个喽啰,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