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丝回来的很晚,凯勒在房间里已经睡着了,但是又被饿醒了,他听着楼下的动静,心想应该是老妈回来了,于是下楼去,希望老妈能煮一些夜宵。
奈丝和丝德坐在大厅里说话,应该是今天衣店的事,看见凯勒下楼,奈丝朝着凯勒问:“凯勒,这么晚了该去睡觉了。”
凯勒还带着睡意,双眼惺忪:“肚子饿,被饿醒了。”
斯德沉默着,不说话。
奈丝笑笑,对着斯德说:“你什么时候能学着做一点饭,哪怕只会一两样也行,你看把我们小凯勒饿的,要是以后我都不在家,那小凯勒不得瘦的只剩皮包骨了。”
“男人就不应该学做饭,做饭那是女人的事。”斯德起身走去门外抽烟。
“好了,小凯勒,你等一等,我给你去做一些东西吃,晚上不要吃的太多,对身体不好。”奈丝也离开了大厅,去厨房为凯勒煮夜宵。
深夜的风格外的清凉带着一股清香,夜晚的温度也逐渐转凉,凯勒打了一个喷嚏,外面一片漆黑,只有一些虫子还依稀的鸣叫着,凯勒也走到了门外,坐了下来,他觉得睡意渐渐消失,脑袋已经清醒了很多,父亲的烟味飘到凯勒的鼻端,和酒馆那群抽烟喝酒的烟味差不了多少。
微风静静的吹,带来田野的芳草和花香,凯勒抬头仰望星空,繁星密布,透黑的薄云静静的漂浮在星空下,月亮像一个大盘子,向暗夜的大地投射它的光芒。
凯勒觉得此刻心里空旷无比,仿佛要将自己融入这一刻的场景之中,永恒的存在下去。但是下一刻,母亲在厨房里发出的声响却立马将他从无比美好的意境中拉了出来,他想起了还有生活在等待着他。
母亲很快的煮好了东西,凯勒吃完就去睡了,劳累了一天的母亲还要再整理东西。
夜越来越深,连虫鸣都消失了,凯勒家的灯火才被黑暗吞没。
清早,凯勒起来,母亲又早早的走了,不过母亲在餐桌上留了早餐,凯勒又惆怅又庆幸。凯勒决定今天去一趟镇上,表面跟父亲讲是去母亲店里看看,实际是去找克里斯,他得掐准时间。
吃完早饭,凯勒得去喂那些家畜。喂养家畜的活基本上是凯勒和母亲的事,父亲是不会去管的,就像他说的“做饭是女人的事。”
凯勒觉得时间还早,至少也得到了下午才能去小镇。凯勒就在熟悉的庄园里走走,他看见那八只鸭在庄园里零散的走着,六只母鸡也是零散的分开,好像在地面寻找着什么,不时的对地面发起啄击。
凯勒最后坐在了小溪边上,将脚探入溪水中。两只白鹅就在不远处,静静的漂浮在水面上,全身洁白无瑕。
凯勒晃着双脚,手握着大地,他的眼神飘向了远方,远处的地平线上有几个小身影,他们打打闹闹,跑跑停停,最后消失在了凯勒的视野中,凯勒似乎能听到他们的嬉笑声。凯勒从小就习惯了一个人,因为自己家住在人烟稀少的地方,所以他时常都是一个人坐在一个地方看着远处发呆。凯勒不是不羡慕那些三五成群的小伙伴,他只是习惯了一个人独处,而在这独处的时光里,他找到了他的寄托,也可以说是他的梦想——去外面的世界。
因为这个梦想,凯勒喜欢上了听故事。于是在某一天夜里,凯勒听到有人说酒馆是这个世界上故事最多的地方,他去了,结果并没有让他失望,他也因此认识了克里斯,那个糟老头。
太阳的光越来越热,凯勒汗流不止,赶紧逃离这火炉一般的地方。
父亲又在门口抽烟了,凯勒问过父亲为什么要抽烟,凯勒很清晰的记得当时的场景,父亲坐在门口,背靠门框,他的右手搭在弯曲的膝盖上,左手拿着烟,酒放在身侧,凯勒站在父亲的面前,父亲吸了一口烟:“你知道男人必须具备的两样东西是什么吗?”
凯勒摇摇头回答:“不知道。”
“很明显了啊,那就是烟和酒啊,这两样东西是作为一个男人必不可少的东西。”父亲当时的神情似乎是充满了无奈和悲伤。
凯勒越过父亲,屋里弥漫的都是父亲的烟味,凯勒脱了上衣,天气实在是热的不行,他灌了一大碗凉水,才觉得烦闷的燥热感少了很多。
母亲中午竟然回来了,并且还带了大半个西瓜回来,凯勒总算不用为午餐发愁了。母亲在吃饭的时候把衣店里的情况说了,似乎衣店的情况还挺好的,总之父亲和母亲的脸上都带着愉悦的笑容。
凯勒喂养了家畜就跟着母亲去了镇上,家里的事就交给了父亲。娜塔莉的衣店不大,但摆设什么的都很精致,母亲现在暂时在店里生产衣服,娜塔莉则是在招呼客人,为他们量身定制衣服款式,按照母亲的意思说,就是娜塔莉觉得她的手艺不如母亲的手艺所以把做衣服的事交给了母亲,母亲头一次被人这样说也是开心的不得了,欣然接受。
西方的天边逐渐转变为了夕阳红,天空的云彩被渲染成了红色,凯勒觉得这时候克里斯一定在酒馆里了,他就随便找了个理由离开衣店,母亲因为没空就让凯勒走了。
酒馆近在眼前,那熟悉的喧闹声和气味扑面而来,凯勒走进酒馆里,克里斯还是坐在他平时坐的地方。
“嘿!男孩。”克里斯大笑。
“糟老头!”凯勒也回了一句。
“听布莱那老头说昨天你一大早就跑来这里找我了,真的吗?”克里斯又带着那种邪恶的笑容盯着凯勒。
凯勒在克里斯身边坐下:“嗯……算是吧。”
“哈哈哈……”克里斯灌了一口酒,大笑起来。
等克里斯笑停了,凯勒才讲起那个令他遗憾的故事。
“糟老头,为什么公主的结局会是那样的,不是所有的公主最后都会和骑士或则王子在一起吗?”凯勒表情幽怨,内心多么希望他们最后会在一起。
克里斯皱着眉头,突然一笑:“哦!你说的是那本书啊!”他又喝了一口酒。
“凯勒,你要记住,世界上总会有令人遗憾的事,就算是王子和公主的故事,结局也不一定会令人满意。”
“哦……”凯勒低下头。
“好了,凯勒,不要因此而伤心,它只是一个故事而已。”
“但它却还在继续影响着我。”凯勒抬起头看着糟老头。
斯德又哈哈大笑了起来:“那我就给你讲一个新的故事。”
凯勒听到糟老头的话两眼放出光来,像个嚎啕大哭的小孩得到他想要的糖果,露出令人心疼的笑容。
“这个故事很长,需要讲很久。”
“嗯。”凯勒用力的点点头。
这是一个关于黑夜的故事:
故事的开头有一个人讲:“当大地上不存在任何影子了,那就是黑夜降临了。”
那一天,白昼的最后一缕光在西边降落,夜幕像往常一样来到大地上,所有人都双手握在胸前祈祷,然后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
那个夜晚,大地上只有一个婴儿降落在这个大地上,那家人中充满了欢声笑语,灯火彻夜通明。夜越来越深邃,大地上所有的人都进入了睡梦中,那家人也一样进入了梦中,可在第二天,当所有的人都醒来了,可大地上依然一片漆黑,没有任何光线,所有人都以为自己看错了,他们双手合掌抵在额头前进行祈祷,可当眼睛再次睁开时,那黑暗依旧清晰的像面镜子一样,他们慌张了。
“黑夜真的来临了,永恒的没有任何光明的黑夜在这一天终于来临了。”
大地上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恐惧中,他们的脸上都是恐慌的灰色,没有了往日绚烂多彩的笑容,只有那个婴儿还在天真的笑着,像一道光一样笑着。
时间一转眼就过去了九年,这九年里大地上的人们没有一天能够见到太阳,所有植物都消失了,只有月光草还能够生存下来,他们依靠月光草来辨别时间,并且当他们因为长时间因为没有进食蔬菜而引起病疾时,就可以通过月光草来救治。
树木消失了,他们只能组建起围墙来抵御风沙,海水上涨了,他们只能迁往高处,四季也因为没有了太阳而陷入永恒的阴冷,大地上某些动物也因为太阳的消失而灭绝了,而那些喜欢阴冷、潮湿和黑暗的蛇蝎毒物,因为太阳的消失而变的越来越多,越来越猖獗了。大地上的人们因为太阳的消失,食物变的匮乏越来越难获取。
人们现在只剩下一种求生的本能,食物变成了大地上最珍贵的财富,人们似乎倒退回以前原始的生活,只有生存才是唯一,那些欢歌笑语已经不复存在。
大地上年龄最小的那个人只有九岁,他是这片大地上唯一的孩子,唯一除了还有生存之外的东西的孩子,他就是出生在黑夜前夕,最后一缕夕阳夜晚的孩子——黎。
天空突然响起一道惊雷,酒馆外的天空已是乌云密布,并且刮起了大风,这是暴风雨的前兆,很多人都离开了酒馆,凯勒虽然很想继续听糟老头的故事,但是天气的原因令他不得不离开酒馆。
“糟老头,我得走了,趁现在还没下雨,赶紧回家。”
克里斯似乎讲的很入神,完全没注意到外面的天气,他往外瞧了瞧:“是快下雨了,小家伙,赶快回家吧!”
“糟老头,你也快走吧,雨会下的很大,等雨下了,就回不到家了。”
克里斯微笑着,丝毫不因为大雨而感到担心:“酒馆是我另一个家,小家伙,别担心。”
“好吧,那糟老头,我先走了。”
克里斯点点头,仰头灌了一口酒。
凯勒刚出酒馆,一阵大风就迎面而来,带着厚重的雨水味扑打在他的脸上,天空厚重的乌云掩盖了一切。压抑的景象,让凯勒联想到自己的渺小,这景象既让他感到心悸又令他兴奋,不过现在可不是兴奋的时候,凯勒加快步伐,朝家的方向快步走去。
当小镇消失在凯勒的身后,周围只剩下树木和花草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新的草木花香和夹杂着一股依然厚重的雨水味。这些气味令凯勒心中萌生出一股很奇妙很美好的感觉,这感觉就像是身处一处阳光明媚,百花盛开,青山远影的无围栏的园子里。
凯勒还未摸清那种感觉,突然脸庞被一滴冰凉的东西触碰到,接着越来越多的凉意从凯勒的身体各处传来,天空下起“漱漱拉拉”的雨点,雨点在几秒中之内变的如水珠一样大小然后是密密麻麻的,厚重的云层闪过一道隐隐约约的闪电,雷鸣声低沉的响了起来,然后是爆炸一般的扩散到凯勒的耳膜里。
凯勒开始跑了起来,但雨势大如水灌,他的衣服很快就全湿了,他的头发重重的粘在皮肤的表层,雨水顺着皮肤,流到他的眼睛他的嘴唇他的整个面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