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莞和零露怔怔的立在廊檐下看着天井中这番奇景。
白钰挨罚白莞早已见怪不怪,她奇的是花如暮怎的也受了牵连。季酒听见脚步声回头,瞧见来的是白莞,一张皱巴巴的老脸瞬间乐开了花。
“白家姑娘你来的正好,老朽一人吃菜喝酒,可要寂寞的死掉喽。来来来,陪老朽喝上几杯。”
季酒因是背对着白钰和花如暮,所以没瞧见这扎着马步的二位爷正冲他翻白眼。
白莞醒过神来,忙向季老夫子福了福身:“夫子,您怎的在这?”
“钰儿方才下学说要给老朽送两坛仙云春,可老朽在梦书斋左等右等,酒虫都不晓得死了几百只了也不见他人影,便想上这来讨酒喝。哪知他这混小子近日竟从老朽房中顺了一摞书,不想被提前回庄的小九爷发现,正跪在思过房里挨训哩。小九爷同老朽说庄中还有杂事处理,便要老朽替他管管这不学好的臭小子。”
说罢抽出身后的鸡毛掸子,抬手往白钰小腿上就是一下。
白钰疼的“嗷”一嗓子差点跪地,左手上托着的那盘菜抖了两抖,几滴汤汁顺着盘沿滴落下来,在他一尘不染的鞋面上晕开了花。
白莞心疼白钰,急急上前将自己横在白钰和季酒之间:“那如暮又是为何?”
白莞不提花如暮倒好,一提季酒的脸瞬间就成了猪肝色。
“他毁了老朽珍藏多年的宝书,真是气煞我也!”
“季老夫子您消消气,莫气坏了身子。是何宝书,莞儿托人帮您问问,兴许还能找到——”
“上哪找去?!那秘戏图谱可是世间绝无仅有的孤本!!!”
花如暮大呼冤枉:“实在是您那书残破不堪,我哪晓得它不堪一翻,突然就成了一堆碎纸……”
“喊鬼的冤,老子何时冤了你!该打!”
季酒气的胡子乱翘,话语间斯文顿时不在,提起鸡毛掸子把花如暮一顿胖揍。白莞本还想替他求情,一听竟是那种不堪入目的图本,红着脸背过身去再不理花如暮。
花如暮自知理亏不敢闪避,只得杵在那生生挨着。但他自幼不曾习武,这还没挨上几下便疼的龇牙咧嘴,吱哇乱叫。一旁的白钰原还在心中暗骂季酒,这会儿见季酒像收拾孙子似得收拾花如暮,心中顿时美滋滋的如同浸在蜜中一般。
揍,使劲揍!看这小子还能否在自己面前得意!
“你偷笑甚!若不是你偷了老子的书,这花家小子能毁了它?你也是个该打的!”
白莞一听这话登时柳眉倒竖,怒意极盛的退开几步瞪着白钰。白钰还来不及开口,屁股就结结实实挨了数十下,火辣辣酸麻麻,钻心窝子的疼。他再也挨不住了,把菜盘子往地上一摔就想逃跑。
哪知季酒平日里看着瘦脸瘪肚像只饿坏了的老山猴,这会儿动作却矫健异常。只见他把手中酒葫芦一抛,不偏不倚正中白钰后脑勺。那酒葫芦不知是什么质地打造的,坚硬非常,就听一声极为清脆的撞击声,白钰给砸的当场面朝地趴下了。
季酒抄起鸡毛掸子正要收拾白钰,不成想花如暮也起了逃心,他那两盘子菜早在刚才挨打时一滴不剩的浇了满头满身都是,这会他正狼狈不堪的将盘子分别捂在胸口和屁股上准备偷偷开溜。
“哪里跑!”
季酒背后仿佛生了第三只眼,扭身一个箭步拽住花如暮的腰带大力一扯。伴随着盘子碎裂声,只听花如暮一声哀嚎,重重摔在白钰脚边。
“老子早就看你俩小子不爽,今个定要好好教训你们一顿!”
零露双手蒙眼,心疼的从指缝间偷看这俩舞象之年的英俊儿郎被季酒揍的呼天抢地大喊救命。她怎么也想不到季酒收拾两位小少爷的动作竟如此潇洒利落,丝毫没有平日里歪歪倒倒,像是随时要嗝屁的病弱模样。
此起彼伏的惨叫声终于随着西沉的落日消失了。
季酒打够了,气也撒光了,屁股一抬从花如暮身上站起来,把白钰二人撵进思过房继续反省。
“白家姑娘,可有好酒能招待老朽一二?”
白莞点点头,替季酒捡起酒葫芦后引他往前院的方向走:“零露,去取几坛仙云春,再做些好菜送来小厅。”
白钰支愣着耳朵,听见外头动静散了,这才和花如暮身子各歪一侧坐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