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有违天道？”众人都暗自后怕。
再看那神像，在雷劈之后不但没有任何损毁，还隐约流动出熠熠金光，煞是好看。
“孤生先生显圣了！恭请孤生先生入庙！”大伙发出一阵欢呼。
巨雷劈来时，我只感觉心中绞痛。但这种感觉只持续了一瞬间，我便感觉自己的灵台异常清明，仿佛突然间就明白了很多道理一般。
就在大伙欢呼之时，我也从方才惊天动地的雷声中缓过神来。
他只感觉自己身体里突然充满了能量，轻飘飘的便从河里升上空中，朝庙中飘去。路过自己神像之时，我也学河神的样子，分出一些神识附身在神像之上。我的动作非常熟练，便如同本能驱使一般，这是一种非常玄妙的感觉，不足为外人道哉。
飘过神像，步入庙中，迎来河神难以置信的神色：“你……”
我不解：“刚才雷击是什么情况？”
河神奇道：“据我所知，刚才那道巨雷，明明便是天罚的景象……可是，你的神像竟毫发无损……奇怪了！”
我当然不知道何奇之有，不解的看向河神。
河神不可思议的说：“按理说，你为溺死鬼，注定便必须永远禁锢于河流之中，除非你找到了‘替身’才能超脱，这是开天辟地时便制定下的‘天道’。但是现在，他们又给你立了神像，按理说，凡是有人信仰的鬼神便拥有了‘草头神位’，可以在庙里接受人们的香火供奉。但是一个还未超脱禁锢的溺死鬼怎么能成为‘草头神’呢！一个还未入轮回的溺死鬼又怎能逃脱河流的范围呢？”
河神接着说：“奇就奇在这里，‘溺死鬼’必须找到‘替身’才能摆脱禁锢，这是自盘古开天地以来就未曾改变的。这就是天道，是上天制定的法则。所以，他们给你立神像之时，引来了天雷进行‘天罚’，要毁灭你的神像。但是，为什么你的神像又能经受住那记天雷呢？”
河神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了。
此刻的我，还处于浑浑噩噩之中。
最终，河神叹了口气：“溺死鬼找替身本就是天道轮回之法则，谁能想到，一个溺死鬼竟能拼着日日受溺水之苦而救了一个溺水之人？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一线生机’？”
“一线生机？”我不解。
河神道：“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这个‘一’，便是一线生机。意思是，即便是天道都不会包含万事万物，不能十全十美，不然便不能正常运转，所以必须‘遁其一’，留下一个余数，这才叫‘天道无情，视众生为蝼蚁；天道亦有情，为众生留下一线生机’。”
好吧，越解释我越糊涂。
最终，河神又是道：“天道中，溺死鬼必须找寻替身步入轮回，但这个法则也不是绝对的，所以你正是利用‘一线生机’脱离了禁锢。”
好吧，我似乎有些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凡事无绝对，天道也不行？”
“额……”河神想了半天，抓了抓头：“好像是这么个意思。”
我们正说着，小镇居民们已经把我二人的神像搬入神台之上。之后，又是一番香火供奉，虔诚祭拜，这才缓缓散去。
小镇居民们走后，河神长舒了一口气，从神台下来，从贡品中选了一个苹果咬了一口，又扔给我一个道：“舒坦啊，终于可以不用天天泡水里了。”
我咬了一口苹果，只感觉和在世时候的滋味有很大不同，咬开果皮之后，才发现那种苹果特有的清香浓郁得让人几乎要跪下，苹果特有的汁液也从自己舌尖味蕾扩散到喉咙深处。
我发誓，自己从来没有吃到过如此好吃的食物，忍不住把苹果拿在手中端详，但仍然是一个普通苹果。
“呵呵，少见多怪。”河神笑道：“贡品是给神仙吃的东西，只要是凡人供奉的东西，上面就会附带特有的愿力，当然比你当凡人吃到的好多了。”
我为自己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而羞愧，讪笑道：“众人都道神仙好，果然如此！”
河神也是得意一笑：“那是自然。老夫不和你闲聊了，我得看看今日有哪些成果。”说着，河神又一次坐上神台，闭目养神起来。
我也学着河神的样子，坐上神台。
这一次，我很容易便集中精神，感知到了自己的灵台神海。
我的灵台神海依然是一片灰黄花白，浑浊不堪，波涛汹涌。
神海的‘天空’中，万里无云，不过与上次不同，此刻的‘天空’中却有十余道光团在不规则的飘动。
这些光团几乎都呈现一种月白之色，不过颜色有深有浅。唯一一注特别的却呈现一种赤炎之色。
赤炎那道颜色已深得看不通透，而其余的，却是一种透明之色。
我集中精神，从这些光团之中读到了众人对自己的信仰和感激，其中，那团赤炎色的正是赵海军的。
“原来这就是愿力！”我惊喜道。
接着，我稳定自己的神识，把这些愿力往自己神海之中牵引。
愿力倒也听话，没多费劲便汇入了我的神海之中。不过这些愿力的颜色却又和我原本灰黄花白颜色的神海有些格格不入。
我凝神聚力，想把这些愿力融入自己的神海，但苦苦思索也不得其法。
起先，我把自己的神识融入到那些愿力当中，可以读出大家对我的感谢和信仰，特别是赵海军那一注，更是对我无限的感激和信任，以及自己消灭老鼋的无限畅快之情。但同时，我自己的意识也会随着他们的愿力所感染，或是激动，或是欣慰，但是，到头来，这些愿力在我神海之中显得更是突兀。
最后，我自感觉自己的意识也要被那些愿力所融合，一念之间，只感觉灵台神海泛起万丈巨浪，我的身体如坠万丈高塔，呼吸几乎停滞，忍不住惊呼一声，这才返回现实。
“怎么了？”河神以异样的眼神望着我。
我连忙喘着粗气把方才凝练念力的情景给河神细说。
河神哈哈一笑，道：“你倒是修炼得勤快。”随即，叹道：“不要说你，就是我面对此种情况，也难保灵台清明。要知道，今天也是我当河神以来获得愿力最多的一天……”
河神解释道：“初次被人供奉，获得愿力，一般鬼神都会处于兴奋之中，在炼化念力过程中，难免去愿力中读取凡人的感激和信任，难免把自己的情绪融入到愿力中去。我们鬼神本就没有元神，唯剩一缕执念，再把自己的情绪融入别人的愿力当中，很容易迷失自己，最后魂飞魄散。愿力少时尚且如此，想那西天诸佛，掌中便有亿万佛国，一国又是亿万信徒，他如果每一注愿力都去代入自己情绪，早便疯了，哪里还谈得上修成正果！”
“所以？”我似乎明白了一些道理，但又不是很真切。
“所以，圣人之下，皆为蝼蚁！圣人何须体会蝼蚁所想所感？对我等鬼修之人而言，必须如同圣人那般，视信仰我们的人皆为蝼蚁，持一颗不喜不悲心，保自己灵台清明，才能谈修成神明！”
“原来如此！”我长叹了一口气：“难怪‘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既然这样，我便不喜、不悲、无欲、无念！”
“你倒是有悟性！”河神笑道：“八景宫圣人的话道是记得清楚！说实话，还是你太年轻，初次有了神位难免如此。你看我，今日已得了七八注纯洁的月白色愿力，还是云淡风轻，随灵台神海自然炼化而已，你今天得了几注？”
我不好意思道：“我今天也仅得了几注愿力而已，其他都还好，就是其中一注赤炎色的引得我差点魂飞魄散！”
“哈哈，还是太年轻，赤炎色的就……什么，赤炎色的愿力？噗……”河神吐了一口老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