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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云图

唐霁拿着课本坐到我旁边来,问我:“你怎么不去看老师做实验呢?”

我不好意思告诉他,化学是我最差的科目,每次都考倒数,老师今天做的实验,除了变色冒气,我啥都看不懂,方程式都写不全。

我还没想好编个什么理由给他,他又接着说:“我是想说,好巧啊,我也不爱凑热闹。”

我的小小的不知所措就这样被打消了,我看着唐霁,他理所当然地回看我,目光里没有一丝一毫追问的意思,温柔一定也是一种天赋,那一刻,唐霁是我见过最温柔的人。

唐霁坐在我旁边,开始写化学练习册,我发现他已经写到了我们还没学过的单元,我问他,怎么提前写这么多,唐霁说,这样如果哪天不想写作业,想做点别的,就可以不写作业了。

唐霁问我:“你的作业写了吗?”

我当然没有了,化学作业对我来说可是大魔头一样的存在,非得写上一个晚上,花上别人好几倍的时间才能写完。我只好说,还没。

“我本来想晚上可以一起去看个电影,云图,你看了吗?”

“没有,我很少出去看电影。”

“那要不,你快写,一起去看?”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本来我研究化学作业,就要花一晚上了,再加上明天要数学考试,我还没怎么复习,我开始纠结了,虽然平时懒得学习,但面临考试,要出分数的时候,还是紧张的。

可是面对他,我不知道为什么,居然不自觉地说,好啊。

“那下午放学我们最后走吧。”说完后,他还坐在我同桌的位子上,我看着他,他看着我,他说,你怎么还不快写作业啊,不是都还没写吗?

我不想当着他的面写化学作业,连方程式都配不平,太丢脸了。我开始假装找书,他终于说,快下课了,那我走了。

“唐霁跟你说了什么呀?”毛兔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我后面,探过头来问我。

我不敢跟毛兔说,我怕她会跟同学起哄,唐霁是喜欢低调的人,最好谁都没发现他。

“没说什么,他借我化学书来着。”

那一天我好紧张,我是喜欢电影的,但我很少出门去看电影,我喜欢在家里看老电影,我不喜欢看美国电影,不喜欢看大片,我怕唐霁喜欢,也怕他会察觉到我不喜欢,觉得我们没有共同话题。

我们在等着开场的时候,唐霁说:“你不是喜欢周迅吗,这个电影里有她,可惜只是个配角。”我开始在心里打鼓了,他居然记得,他会不会也喜欢我呢。

因为这个念头,我看电影的时候满心的柔情蜜意,被打动到频频落泪,很多年后再看,其实并没有初见时觉得的那么好,只是一起看的人太特别了。

唐霁说,他也喜欢这个电影,唐霁说喜欢这种感觉的电影。

感觉是他很爱用的一种描述,他常常说:“喜欢这种感觉的歌,喜欢拉小提琴的感觉,喜欢走路回家走着走着天就黑了的感觉,喜欢冬天的早上在公交车上路灯忽然熄灭的感觉。而我,在认真感受着他说的每一种感觉。

我们先一起走回学校,那天他和我说了很多他初中时候的事,先是聊了一些搞笑的傻事,然后他跟我介绍了他初中时的那些好朋友,接下来,我们聊到了最重要的事,也是聊的最久的话题,他告诉我他从小学开始喜欢一个女生,那个女生留着短发,长得很可爱,他大致形容了一下,他打听到那个女生要去二中,就为了那个女生报了二中,没想到那个女生去了二中的分校,中考的时候,唐霁以为终于又能和喜欢的女生同校,可是他落榜了,那个女生去了最好的高中。

他给了我那个女生的QQ号,原来,他不是喜欢我,只是需要一个新朋友。我住的小区就在学校旁边,走的时候,我说先陪他走到车站,因为我顺路,路过我住的小区,我还跟他指了一下,唐霁说:“你住的这么近,还每天迟到,你每天要睡到几点呀?”我心里有点苦涩,如果不知道他有喜欢的女生的事,他这么问,显然每天都注意到我进班很晚,我会觉得多开心呀。

我有一点后悔没有告诉毛兔了,如果一开始就跟她说,现在至少可以打电话去找她吐吐苦水,可是我瞒了她,现在又没了瞒她的理由,只能自己消化了。

我花了很久,绕了好几段路,才走回家,因为不想回家做化学题,可是最后还是站在楼下了,却发现我家没开灯,这个房子是爸妈为了我上学租的,这几天我妈住在这边陪我,这会儿她应该在家呀,我停下来整理了情绪,快快上了楼。

开了门,家里果然没人,给我妈打电话,才知道,圆圈生病了,他们带圆圈去医院。

圆圈是我的小狗,从小开始养的,早上我爸牵出去遛,没牵住,我爸也没着急,圆圈有时候会自己跑一圈,小区里它很熟,它会再回来的,可是今天圆圈回来的时候,一直在呜呜叫,我爸急着出门,也没多想,下班回去发现圆圈已经抬不起眼睛了,他跑出去误食了不知道谁家在小区里放的老鼠药。我着急了,出门也打不到车,我坐在路边,忽然发现自己已经习惯了,遇到什么事,都会发短信给唐霁,可是他并不喜欢我,一想到这里,我哭了起来。

那天晚上,我有一搭没一搭的哭了很久,直到我妈回来,要我快点睡觉,我才平复了情绪,开始写化学作业,数学考试也来不及复习了,第二天,我带着一双肿眼来到学校,唐霁发短信问我:“你怎么了,住这么近,还睡不够啊。”我不知道回什么,又趴着哭了起来。

他明明不喜欢我,干嘛还这样问我呢,大概是我一开始就会错了意,才会觉得这么委屈吧。我趴了一会儿,又想到,或许是我太小心眼儿了,为什么不能就做好朋友呢,况且唐霁什么都不知道呀。

课间操的时候,我拉毛兔去厕所,哭着跟她说了这些,毛兔靠着厕所墙,刷着手机淡定的跟我说:“你就是偶像剧和言情小说都看的太少了,你喜欢他,我看你也只是喜欢他的脸而已,才哪儿到哪儿呀,就哭,你要确定真的喜欢,就应该继续跟他发短信聊天啊,你不确定真喜欢,就哭哭算了,不过我劝你还是闪避吧,这个男生,不喜欢你,还约你去看电影,又不是爱和女生玩的类型,据我判断,是个渣男,哎,周末骑车去水库,你去吗,我给你借辆车。”

我哭着说:“什么呀,我在哭呢,你就跟我说这些,不去。”

毛兔的男朋友是个体育生,又高又帅,还有个言情小说里才有的名字,山松,不知道是真名还是假名,就是人有点傻,平时最爱玩自行车,带的毛兔也入坑。毛兔说:“反正我要去。哎呀,你呀,别哭了,操做完了,马上来人了”

我摸出手机,给唐霁回了短信:“昨天圆圈差点没命了,我哭了一晚上。”

这会儿他应该不会看到短信吧,我想着,一边跟着毛兔走出女厕所,没想到唐霁就在前面不远处站着,他看着刚哭过的我,有点错愕,说:“化学卷子,我看你还没交,你要抄我的吗?”

我看着他,在那一刻,我知道了,这不是短暂的失落,我是真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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