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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地火教

郝东跪在侯王府空旷的议事厅里,面向高台上的阮小翠。他浑身疼痛,困顿疲乏,两条腿又酸又胀,无法撑起他肥胖的身躯和沉重的盔甲,他几乎是坐在自己的小腿上。胖子被五花大绑,臃肿的链甲上满是血污,金光闪闪的钢盔不见了,头发披散在肩,沾满干结的泥垢。他的身后站着钱大同以及长子钱雪,数名亲兵随从,他们身边有副担架,躺在里面的是华楚恒。华楚恒右腿的护腿甲支离破碎,碎裂的甲片挂在残余的铁丝上,垂在周围,露出的伤口用绷带牢牢包扎。

“我们在距离青泽不到两百里的地方逮住了他。”钱大同用脚踹了一下郝东,“想不到平时看上去连路都走不动的郝掌柜作战相当勇猛,和华老将军足足缠斗了半柱香时间才被击败。他落马的时候,还差点砍断了老将军的腿。”“郝掌柜”是钱大同私下里对郝东的戏谑称呼。

“钱将军过奖了,华老将军只是没把我放在眼里,一时大意而已。”郝东在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活动了下身体,盔甲上数根断开的金链发出清脆的“叮当”声响。

“我没轻敌。他深藏不露,力量之大让我想起了商明。”华楚恒对于郝东在他腿上留下伤口的那一剑依然心有余悸,自己的腿还连在身上实属侥幸。

阮小翠心中惊讶,华楚恒的善战在星伴城乃至整个眠月封地人尽皆知,但是郝东竟然能重伤他,实在是出乎意料。“钱将军,能让你的部下先退下吗?”她高声说道。

“遵命,夫人。”钱大同冲儿子和部下挥手,往外走去。

“不,钱将军,你们父子留下。”

钱大同的亲兵离去后,阮小翠从高台上缓缓而下,走到落雁泽将军身边,居高临下看着他说:“郝东,还有什么要说的?”

“我一直告诉其他人,夫人是人中之凤。”郝东惨然一笑,“夫人好计谋,让我误以为身后只有数百追兵,却暗中让钱大同带人在我前方埋伏,两面夹击。只不过,在这紧要关头,损失这么多人来对付我,值得吗?”

“你带人去青泽是为了与柳放会师,然后一起前来攻打星伴城。既然你已向他称臣,当然得先铲除你。”

郝东叹息着说:“嗯,是我失策,本来我以为夫人会把所有兵士都布置在眠月之泽等候柳放的大军,顾不上我这种小卒子。”

“胡显怎么死的?”阮小翠紧紧盯着胖子问。

“我们俩一对一,我杀了他。没有用阴谋诡计,也没有倚多为胜。”

“我相信。”阮小翠看了眼华楚恒的伤口,“你确实有这个本事,逃回来报信的兵士也是这么说的。另外我再问你,胡显的部下你们捕获了多少?”

“很少,大部分都力战而死,还有十几个跑了。”

“死的人里有发现一个小女孩吗?”

“小女孩?”郝东疑惑地抬起头,“没有,有的话我的手下一定会提起。我们不是畜生,不会杀一个小女孩,如果碰见也一定会活着带回来,更何况我嘱咐过尽量留下活口。为什么胡显的随从里会有小女孩?难道……”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阵苦水从胃里泛上来,仿佛嚼碎一嘴黄莲,他终于明白阮小翠为什么会如此大动干戈。

阮小翠闭上眼睛长出一口气。倩儿,飞儿,但愿你们脱险了。她背转身,用手指轻压眼角,抚干那里的湿润,这样,当她转回来,所有人看到的是一个有着无畏眼神的首领,而不是一个柔肠寸断的母亲。

“夫人,我事先并不知道…….”胖子将军为自己辩白。

“闭嘴。”阮小翠禁止他说下去,“华将军,按照百泽律法,应该怎么处置他?”

“长生城任命了新封侯,郝东选择效忠,按理无可厚非。不过,他屠戮同阶封臣,那就另当别论。”华楚恒谨慎地回答,“按律法,应当打入黑牢,让他烂死在里面。”

阮小翠刚想开口,一名兵士昂首阔步走进议事厅,来到阮小翠身边低声禀报。他是孙标离开前亲自为阮小翠指定接替自己的亲兵队长,名叫谢勇。阮小翠一边听一边注视郝东,眼中的阴沉让郝东不寒而栗。

“谢队长,请告诉几位将军你刚才对我说的话。”阮小翠颤着嗓音说道。

“各位大人,郝东的一名将军招供,他们按照郝东的命令,参与了正阳岭伏击侯爷的行动。”谢勇大声说道。郝东绝望地闭上眼睛,华楚恒,钱大同则又惊又怒。

“谁指使你的?”阮小翠脸色煞白。

“高丘侯,垂枫侯。”郝东浑身无力,膝盖疼痛无比,瘫坐在地上。钱大同拔出长剑,用剑身侧面敲他的后脑勺。“跪好!”

“还有谁参与了?”阮小翠摇手制止钱大同。

“刘远山。”

“郝东,侯爷对你们这些封臣始终以诚相待,他甚至前所未有地向你开放眠月之泽的湖岸,你就这么回报他?”阮小翠的吐字清晰而冰冷,仿佛一枚枚细小的冰锥扎进郝东的耳朵,使他如坠冰窟。郝东咬牙大声说道:“事情已经做下了,我无话可说,杀了我吧。”

阮小翠从钱大同手里接过长剑,抵在他喉头,一字一顿地说:“不光是你,我们攻陷了落雁泽,你的儿女此刻都关在这里,他们一个都别想活,你们郝家将从眠月封地彻底消失。我要你亲眼看着他们一个个死在你面前。”

“不!”郝东簌簌发抖,厉声大喊,“我做的事跟他们无关,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孩子是无辜的!”

“那我的孩子呢?他们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他们不是无辜的?”

郝东大吼一声,臃肿的身躯突然前倾,喉头的剑尖无声地进入他的血肉。他充满憎恨的双眼死死盯着阮小翠,泪水划过满是血污和泥渍的脸庞,留下两道长长的白印。阮小翠松开手,长剑随着郝东一起重重摔在地上,发出“叮”的一声。她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双手捂住脸啜泣。钱大同走上前,从尸体上抽回长剑,插入剑鞘。

“谢队长,找人来把尸体抬走。”华楚恒命令谢勇。

“夫人,我们得赶紧商量下,时间不多了。”钱大同蹲在阮小翠身边轻声说。他想伸手去搀扶阮小翠,犹豫了下,还是忍住了。好一会儿,阮小翠用手胡乱抹了把脸,从地上站起,没有走回高台,而是坐到了阶下的椅子上。“钱将军,请说。”

“我们擒获郝东的时候距离青泽两百里,那时候柳放的大军已经快到青泽了。我们的探子报告,他兵分两路,一部分从陆路赶往青泽,一部分则坐着刘远山提供的战船从姐妹泽沿水路进发,据说刘远山给了他十艘船。”

“姐妹泽哪来这么多战船?”阮小翠低声问。

“必定是早有预谋,偷偷建造的。”华楚恒接口,“刘远山的人马也加入了柳放的大军,此刻他们已经拿下了青泽。青泽因为胡显的死,不战而降,即使他们的人不参战,至少他们的船归入了柳放麾下。这样的话,柳放可以将他全部人马在青泽装船,然后顺着西道川直抵眠月之泽。我们之前商议的在河口迎击他们的计划泡汤了,兵力相差太过悬殊。”

“这次围剿郝东我们损失了多少人?”

“我从恶水泽带了三百五十人来,现在只剩下两百出头,华将军那边情况好些,伤亡不足一百。”钱大同回答。

“两位将军有什么建议?”

钱大同和华楚恒对视一眼,华楚恒点点头,开口说道:“夫人,我们建议,凿沉所有战船,一艘都不留给柳放。水战已经不可能了,我们收束所有兵力,齐集星伴城,凭借城墙阻挡敌军。方淑敏提供的粮草已经全部运到,星伴城可以坚持两年之久,我们就在眠月岛和他们耗着。”

“能把战船藏起来吗?没有船,我们就完全是被动挨打。”对于华楚恒的提议阮小翠有些吃惊。

“不行,柳放的第一步就是控制水面,一艘船都藏不住,肯定会被他找出来加以利用。我们将船凿沉在适合登陆的码头和浅滩,这样他们的战船无法舒服地靠岸,能拖延他们一下。我们首先布置兵力在可能的登陆点,实施阻击,力求消耗他们兵力。等他们的主力上岸后,我们撤退回星伴城,和他们打持久战。”

“好吧。”阮小翠沉思半晌表示同意,不得不承认,对于排兵布阵,将军们比她擅长得多。

“此外我们还有个建议。”华楚恒继续说道,“我和老钱商量过了,请夫人带些护卫立即离开眠月岛,守卫星伴城的事就交给我们两个。”

“什么?”阮小翠从椅子上猛然站起,“你们想让我独自逃命?”

“夫人别激动,听我说。孙标的五十名亲兵大多被郝东歼灭,只有两个侥幸逃脱跑回来报信。现在两位少主身边完全没有护卫,想要横穿林石之海几乎是不可能的。夫人,您带上护卫迅速追上去,这样至少还有一线希望。如果你们能找到少主们,安然到达沙泉,夫人一定能说动您的哥哥发兵来救星伴城,那样的话我和老钱才有生机。一旦开战,夫人您留在这里没有多大作用,但是少主们需要您。没有您,他们活不下去。这里是我们的战场,您的战场在少主们身边。守住星伴城不是胜利,为侯爷保存血脉才是胜利。”华楚恒的声音逐渐响亮。

阮小翠怔怔站在原地,注视着老将军须发皆白,布满沟壑的坚毅脸庞。说得多好啊,她心想,凭这番话,自己可以毫无愧疚地苟且逃生,留下两个老人维护侯爷最后的尊严。她慢慢坐回到椅子中,优雅地捋平自己的黑色素裙,挺直胸膛抬起头颅,如同女神般高贵。“不,我不走。”她说道,“围城的时候,我要站在城头,让所有星伴城的子民看见我,也让所有敌人看见我,我们的臣民和敌人都需要知道我们的决心。孩子们很坚强,他们是柳长兴和我的儿女,体内流淌着柳氏,阮氏两个王族的血液,神灵会护佑他们。”

华楚恒长叹一声,不再说话。

“夫人,柳放到这里还得有几天,我们可以再适当加固一下城墙,同时在星伴城内作最后动员,让每一个能战斗的人都加入。”钱大同说,“华将军有伤,让他暂时安心休养,之后的战斗会很艰苦,离不开他。这几天军中事务就请交给我和我的儿子。”

“你儿子也留下?他可是你的长子,恶水泽怎么办?”

“我老钱什么都缺,唯独不缺儿子。钱雪随我来了,傍沼可还剩四个哪。”钱大同笑了,“再说也不是我逼他来的,是他自己非要来向夫人尽忠。”

阮小翠望向钱雪,庄重地点头。“感谢你们父子的支持。”

“夫人言重了。”钱雪往前踏了一步行礼,他长得和父亲颇为相像,天生一张苦脸,“我不光是来尽忠,也是来尽孝。父亲育有五子,如果他战死在星伴城,身边却连一个儿子没有,我们钱家岂不成了笑话?另外夫人,我有个不情之请。”

“请说。”

“我钱家这几代人阳盛阴衰,小辈大多为男丁,女孩很少。我有个独生女,非常疼爱。如果我们侥幸在这场大战中生还,我想请夫人准许小女嫁入柳家,至于究竟嫁给哪位少主,到时候由夫人决定。”

阮小翠错愕不已,没想到钱雪会在这种时候提亲。这是在安慰我吗?自己的两个儿子生死不明,再相见也不知猴年马月。夫君柳长兴已死,可以说柳氏这支分支已然失势,即使守得住星伴城,眠月侯也另有其人,自己和孩子们没有任何头衔。钱雪的提亲不是冲着攀附封侯来的,仅仅是出于对柳长兴和自己的敬重。她心中感动,朗声说道:“我答应你。六大封臣,最后留在我身边的只有你们钱家,我还能让儿子娶谁家的女儿呢?不过现在不知道我儿子们的下落,我甚至不确定他们是否还活着。这门亲事说定了,具体得等我见到儿子再说。”说完她心中忍不住一酸,眼眶又红了。

钱大同看在眼里,赶紧岔开话题。“夫人,郝东的孩子怎么办?您真的要杀他们?”

“不必了。郝东已经偿命,留他孩子的性命吧。长兴如果活着,也不会允许我杀他们。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把他三个儿子编入你麾下,让他们参加战斗,我们正需要人不是么?至于他的女儿,扣押起来,好生照顾。星伴城如果失守,也不用她陪葬,到时候放了她,让她回去继承落雁泽吧。”

“遵命。”钱大同大声回答。

“如果没事了,各位将军去休息吧。追捕郝东辛苦大家了,华将军请好好养伤。”阮小翠最后说道。

将军们离去后,议事厅里只剩下她孤身一人。阮小翠看着空无一人的大厅,曾经,这里挤满人,丈夫,儿子,封臣以及他们的家眷,他们的吵闹声至今仍在耳边。而现在,只有烛火照耀下的倒影与自己相伴。她觉得自己的心悬在体内,周围一片荒芜,比这大厅更为空洞。她双手合十抵住嘴唇,闭上眼睛默祷。大战在即,光有高墙,兵士,粮食远远不够,她需要神灵的帮助,不论是水神,山神或者其他什么神。还有你,长兴,想必你正陪在某位神灵身边,请说服他帮助我们。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来到她身边。阮小翠睁开眼,亲兵队长谢勇向她走来,既没有行礼,也没有称呼,而是在她身边最近的椅子上坐下。阮小翠突然心生警惕,这不是一个亲兵队长该有的举止。她仔细打量谢勇,眼前是一张极为相近的脸,但是她可以肯定,这是另一个人。

冒牌货手按在剑柄上,手腕一抖。阮小翠看得分明,剑以极快的速度出鞘,然后又被他推回去,悄然无声,快得难以想象,在一般人眼里,根本看不清发生了什么。阮小翠本身是使剑的行家,自然心中雪亮,这个人是她这辈子所见过的最厉害的剑客。

“请不要声张,夫人,这个距离内没人救得了你。我没有恶意,只是想和你谈谈。”假冒者淡定地说道。

“你是谁?怎么混进来的?你把谢勇怎么了?”阮小翠口中不自觉地蹦出一连串问题,她太过紧张以至于有点失控。侯王府内足足有一百名卫士,此刻议事厅门口就有四人把守,却不能阻止对方来到自己身边,并且丝毫无人察觉。什么人能做到这样的事?

“谢勇?哦,你是说我假扮的亲兵队长?他被塞在庭院假山的山洞里。不不,别误会,他没死,只是昏过去了。我叫唐洪,是地火神教的祭司。”那人回答。

阮小翠的心沉了下去,本来她以为地火神教的事已经过去了,想不到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我已经告诉过你们的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又来找我?”

“那个女孩儿,崔铃儿,还有你丈夫,从极热之地活着回来,这里面关系重大。现在你丈夫死了,那个女孩不知所踪,我们必须找到她。”

“我不知道她在哪。”这是真话。

“告诉我她手臂上的纹身究竟是什么,也许能帮助我们找到她。”唐红目不转睛注视着阮小翠,那张假脸后隐藏的眼睛犹如他未出鞘的剑。

“我没见过什么纹身。哪怕有,被衣服遮住,谁又看得见?”阮小翠断然否认。

“听说崔铃儿到府上的第一天,夫人就亲自为她沐浴,怎会看不见?”唐洪不置可否地一笑。阮小翠心头大动,对方竟然连这事都知道。“夫人,这件事事关重大,千万不要儿戏。你杀了吴士春,照理说你早该死了,请问几时听见过杀了地火神教的人而能安然无恙的?按照我们以往的做法,这里会被烧成灰,不留一个活口。这里虽然是侯王府,地火神教可没放在眼里。是我,我拦了下来,让他们不要动你,并且亲自来跟你谈。”他继续说道。

“我确实不知道什么纹身,有本事你们去找铃儿不就行了?找到她自然就清楚了。”阮小翠毫不松口。

“我们会找到她的。”唐洪拔出佩剑,“夫人,请伸出你的手,掌心朝上。”

阮小翠满脸戒惧,纹丝不动。

唐洪摇摇头说:“夫人,我只是要立誓,不会伤害你。如果想杀你,外面兵士再多也拦不住我。”

阮小翠缓缓伸出右手。唐洪用剑割破自己的手掌,紧握成拳,放在阮小翠的右手上方。鲜血顺着他的手留下,滴落在阮小翠的掌心。阮小翠神情变得庄重,这是最古老的血誓,现在几乎没有人这么做了。

“地火神教向你许下誓言,我们绝不伤害崔铃儿,并且将尽可能地保护她。同时,我们将尽最大能力帮助柳长兴的所有子女,条件是夫人告诉我们所知道的真相。”唐洪收回剑,取出绷带包扎伤口,“夫人,你的长子和崔铃儿在一起,找到崔铃儿也就找到了你儿子,在我们的庇护下他们会很安全。至于你送走的另两个儿女,如果你愿意告诉我他们去了哪,我会派人赶上他们,加以护卫。长生城的大军马上要到了,你无力分身,地火神教将替你照顾你的孩子,只要你愿意说真话。”

话说到这份上,阮小翠再无犹豫,对方特殊的身份,惊人的手段以及立下的血誓不容置疑。原谅我,长兴,我曾答应你不对任何人泄露。“铃儿手上有个沙漏的纹身,我丈夫说那个叫生命沙漏。”她轻声说道,“倩儿和飞儿应该是逃进了林石之海,快派人去追他们,他们身边只有一个随从,处境很危险。”

“会的,请放心,夫人。”唐洪隐藏在假脸后的真实表情无法得见,但是他异常沉稳的声音此刻微微发颤,“除了那个沙漏外,请说下其他纹身,越具体越好。”

“我没有仔细看过,铃儿不太愿意让我看。不过我丈夫大约提起,纹身表明了四个地方,第一个是高丘之泽,第二个似乎是云台的溶洞,第三个是冻凛的雪原,最后一个是沙泉的鹰落泉,铃儿要去这些地方寻找一块什么石头。”

“生命沙漏的携带者……石头…….天坠星石,一定是天坠星石。”唐洪的眼睛熠熠发光。

“长者管那个石头叫五芒石。”

“长者?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即便知道,隐瞒还来不及,又哪里肯说实话?”唐洪语气沉重,“夫人,山精林怪正在不断壮大,不久就会卷土重来,大邦国覆灭的历史将重演,这块石头是我们唯一的希望。感谢你告诉我这些,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唐洪从椅子上站起,大步走向门口。他突然停下脚步,回头说道:“知道为什么让你活着吗?因为你很快就会死。星伴城支撑不了多久,我们没有必要对一个将死之人下手。你不得离开星伴城,出了这座城,我们的人会取你性命,这是地火神教的决定。就我个人而言,我希望你能活下去,至少活到与你孩子相会的那一天。如果你从围城中幸存下来,那么杀害吴士春的罪就一笔勾销。向你的神灵祈祷吧,夫人。”

“我已经祈祷过了。我能不能活下来不重要,我的孩子活着才重要。履行你的诺言,誓血者。”阮小翠回答。

(邦国历993年六月初九)

郝东(卒),眠月封地封臣,属地落雁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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