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坐在跟斗云身上,我吟唱着这首诗,“哎?我干嘛要吟唱这首诗?我想想,得换一首: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去你的,不好好读书,连装个范都难……”
绿帽子在前面带路,跟斗云紧跟其后,我坐在跟斗云身上,观察这个世界——我发现,自己什么也没发现。但是这一幕,回想起来却挺有韵味:我像唐僧弱不禁风,绿帽子像孙大圣身怀神通,跟斗云就像白龙马,我的专属坐骑,除了颜色腿力智力能力跟不上以外,都还能接受。贫穷的人有个代步工具就应该心满意足。
绿帽子一路沉默不语,经过两天终于跨过草原,越过山丘。期间生活起居自然不必担忧,饿了有绿帽子,渴了有跟斗云,冷了有木剑,无聊了可观林中野兽。正好,有只倒霉老虎碰上了我们。和《西游记》的情景一样,被一棒闷死。不同的是,食之肉弃之皮骨。
炊烟升起,迎着阳光,到了这个村庄。没有什么特别,青山绿水,除了昆虫特别多,和古装电视剧里演的小村庄差不多——“穷”字体现得淋漓尽致,除了一个包子铺一个破茶馆,没有其它任何餐饮店。走在路上,我实在忍不住问:“咱们能买个包子吗?”
我真心想问的是,“这就是你要灭的族?也忒小了吧。”不过我是个谨慎的人。
绿帽子心事重重不说话,跟斗云听说要买包子高兴得飘了起来,不过这次我一直拽着它的黑色短尾巴。
“这就是你要灭的族?”我驻足。绿帽子反应过来,对我微微一笑。
“我要买个包子,保镖!”
我带他走到包子铺前。老板热情洋溢,看来是太久没有人光顾:“蝴蝶蜻蜓蚱蜢馅,馅馅爽口。软皮硬皮中和皮,皮皮独道。请问客人要什么馅什么皮?”
“每样三个!”好不好吃,我不知道,吃不吃得下,我不知道。反正有跟斗云在。
“老板,多少钱?”绿帽子终于说话了。
“好吃包子百年招牌,店小不欺价格公道!一共三十铜魂币,尊敬的客人!”老板谄媚的挑着眉头。
“你这几个包子也要三十铜魂币?”我提着沉甸甸的二十七个包子,根本不知道这边到底是个什么物价,但我就是大胆自信的问了。原来这边的交易货币是叫做魂币。
“客人您别急。是这样的,包子一铜魂币一个,包装费二铜魂币,服务费一铜魂币。刚好三十铜魂币,不差!嘿嘿嘿……客人谅解客人谅解……”老板搓着双手。才发现这人肥头大耳,像我印象中的杀猪匠。
“行!给钱!”我对绿帽子讲道。
绿帽子不说话,将木棍一横。老板忙忙摆手:“大侠,使不得使不得。店小不欺,价格公道啊!你往前走,那个赵镇的包子卖得更贵!”
“我知道!”绿帽子冷冷说道,将棍子轻轻一敲,冒出一块银色魂币。“一银魂币,不用找。”
绿帽子付完钱就往前走。我偷偷问老板,“一银魂币等于多少铜魂币?”
“一百。”老板伸出两个巴掌,解释到位。
“哦。那我问你,你这里有青草馅的包子吗?”
“没有!”老板疑惑的回答。
“没有还不找钱,信不信我小弟一棒子敲死你?他说不找钱你还真不找钱?江湖懂吗?险恶懂吗?我是大哥我说了算。快快,找钱。”钱这东西,到哪儿都不能少,老头子分文没给我留,我得自己存点。和绿帽子不过才相处两天多,还不能全信。
“哗啦——”老板扔出两个铜板,一大一小。两个铜板都有一面刻着“魂”字,另外一面是两个不同的数字:大的是“50”,小的是“20”。
我算明白了,这就是两枚不同面值的硬币。这样想来,应该还有纸币和支票咯?
我迅速将钱收好,朝绿帽子走的方向赶去,心里正为这点小发现沾沾自喜。老板独自一人在后面不满的嘟囔:“还一棒子敲死我,你以为你保镖是姓赵啊?”过一会儿,又传出一句细小的声音:“别说,那人还真像三年前路过这里的赵家小子。不过一个小孩被那么多人追杀,听说早就已经死在外面了。嘿,还真像……”声音虽小,我却听得真切。接着响起老板的吆喝声:“好吃包子百年招牌,店小无欺价格公道。蝴蝶蜻蜓蚱蜢馅……”
递给绿帽子一个包子,远远回头望了一眼,包子店一个客人也没有。见绿帽子慢吞吞咬下一口,我才放心的拿起包子尝试。早上胃才舒展开,我优选了一个软的,一口下去,我的天,酸的!这不是变质食品特有的味道吗?我看看绿帽子吃得毫无表情变化,一口一口往肚里吞。
“你那个包子是酸的吗?”
他点点头。
“好吃吗?”
他点点头。
“来,再给你一个。”我双手奉上包子。
他愣了一下,摆摆手。
“那我全给跟斗云吃了?”
他点点头。
这个小孩,现在搞得跟个小老头似的,沉默寡言,鼻涕也不流一滴。我把剩下的二十五个包子全喂了跟斗云,它吃完之后直流口水,我想大概是酸的。我把剩下的大半个包子也扔给它,他模仿我将剩下的半个包子也给了跟斗云。
扔完包子,他无意间露出和我一样的轻松感。这种轻松感我很熟悉——终于不用吃剩下的难吃的包子!
前方不远处,隐隐约约一个佝偻的人影。心想莫不是遇到打劫的了?走近一看,原来是包子铺老板。他肥头大耳,手持一把锈迹斑斑的杀猪刀,正弯腰喘着粗气。见我们走近,立即抬头挺胸,强行克制自己不喘粗气,任胸口高低起伏的打鼓。
又见他额头汗珠滴进眼里,也不眨一下,做出扭曲的表情进行抵抗。
我乐了:“老板,你这是打劫呢?”
他终于擦去额头上的汗:“是又怎样?”
“嘿嘿,没事没事,就觉得您挺专业的!跑累了吧?”
“不累,我抄的近路……呸,老子是来打劫的,少给我套近乎。把身上值钱的都交出来!”他把杀猪刀指向我,看也不看绿帽子一眼。
“老板,您看我身上除了这七十铜魂币,也没啥值钱的。犯不着为这个做傻事。您还年轻,好好卖包子,大好前途。”看着眼前这位来抢劫的大叔,我没有丝毫畏惧,反而想忽悠他玩玩。
“哼,你没值钱的,可他有,”他还是没看绿帽子一眼,杀猪刀在他操控下不断向我点头,“你你你把他的爆猴棒给我拿过来!”
“你咋不自己拿呢?就算抢劫也得脚踏实地自力更生啊!”他居然知道那棒子叫爆猴棒。
“废话,当然是因为打不过……”他匆匆闭嘴,说漏嘴了得及时补救,“我是来打劫你的,他是你保镖,他身上的东西自然归你,也就自然归我!”
“他只负责保护我,东西不归我。”我无奈的摊摊手。和这打劫的大叔扯了这么久,绿帽子也不说一句话,只是一直盯着前方,也不知道在看啥。
老板突然像泄了气一样,说不过竟耍起了小孩脾气,“我不管,反正你必须得把爆猴棒给我!”
我说,“绿帽子,他想要你的木棍子。给还是不给?”
绿帽子狠狠瞪了一眼老板,老板被吓得瘫软下去。
绿帽子只说出一个简单的字:“走!”
我们超过瘫软在地上的老板。身后传来他的声音:“赵绿,你不能往前去。”
哦,原来这个人认识绿帽子。我们继续往前走。
“你会死的!”
头也不回,继续往前走。
“要去,带上我!”
绿帽子突然驻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