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周末前的晚餐愉快地结束。
老吴和哈伦就由谁送崔瑜回去产生了争执,两人都极有绅士风度地表示可以把崔瑜送回去,崔瑜却吓得连忙摆手。倒不是担心别的,因为她亲眼看着一瓶RAKI酒被他俩利落地干掉。这安可拉的交警也是心大,交规不允许开车喝酒,却从来不设卡查酒驾。老吴和哈伦都自信满满地表示开车掌舵毫无障碍,但是崔瑜不敢啊,心想还是小命要紧。她叫了一辆路边的出租车,哈伦对出租车司机千叮咛万嘱咐,老吴又用手机拍了车牌,二人才放心地让崔瑜回去。
出租车才出发,崔瑜就怀疑开车的大叔是不是也酒驾,窗外的凉风蹭蹭往里面灌,冷得崔瑜一个接一个喷嚏。她看看时间,才9点多,心想这哪里有夏夜的影子,简直像在国内过完平安夜坐车回家的感觉。下了出租车,一阵冷风吹过来,崔瑜感觉头更晕了,她付了车费,歪歪倒到地往公寓门口走去。今天这几层楼梯感觉好难爬,才走到一半,崔瑜就感觉快累瘫了。她不知道是那些果酒,还是因为被凉风吹感冒了,总之踉踉跄跄地爬到楼上后,打开门后顺势往沙发上一躺,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崔瑜记得小时候看过一部电影叫《画中仙》,古装美女王祖贤缓缓从画中走出来,真真切切地站在男主面前,微笑着看着他的眼睛。当然以观众的视角,就是看着崔瑜的眼睛。她那时的记忆不太分明,后来又将“田螺姑娘”的故事混淆在其中。总之是在崔瑜混沌的状态下,一位美丽的仙子从家里的某个地方钻出来,或者是一幅画,亦或是水缸,反正不是从门或者窗户爬进来,那就有点毛骨悚然了。她出现以后,带来春风拂面般的温暖。仙子不言不语,水舞长袖轻轻一挥,或房间内焕然一新,或迷人的饭香腾腾而起。一切就绪,崔瑜含着笑,幸福地晕死在自己的梦里。
所以当天亮了崔瑜醒来,发现她窝在软绵绵的沙发上,枕着两个毛茸茸的靠枕,身上搭着一床温暖的毛巾被,旁边的小桌上还放着一杯白水,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昨晚上田螺姑娘来过了?或者画中的仙女走出来了?中国传统文学中的那种温柔贤淑的女性,就是让人有天然的亲近感。突然又发现不对,崔瑜猛地坐起来,田螺姑娘坐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过来,就是为了给她搭一床被子?而且还得办护照签证,麻烦着呐。她晃晃头,还是隐隐作痛,重得跟铁坨似的,全身像被抽干净了一样软绵无力。下午还要赶去哈伦他们办公室,她看看时间,已经上午十点多,还好来得及。她又倒下去躺在靠枕上,看来崔劳模今天要带病坚持工作了。
忽然灵光一现,不对!今天是周末啊,完全不用去工作啊!
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啊啊啊~”崔瑜欢欣地吊着嗓子,“西湖美景……”
“怎么了?”只见秦晋慌张地从他房间跑了出来,一副睡眼朦胧的样子,头发乱糟糟的,身穿一件阿迪达斯的白色宽大T恤,搭一条深色的大短裤。
崔瑜瞪着铃铛般的两个大眼睛,对着突然冒出来的秦晋,硬着头皮把这句歌唱完,“三月天呐……”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崔瑜有点反应不过来,秦晋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原来这间屋还有他这个室友。这是田螺姑娘还是画中仙子?很少见不穿正装的秦晋,要不是那张骚气的脸晃来晃去,崔瑜还差点没对上号。
秦晋放下心来,看着沙发上满血复活的崔瑜,果然年轻就是好,身体壮如牛,昨晚上还发烧喊着胡话,清早就开始引吭高歌了。他不容崔瑜说话,先把事情的经过叙述一遍,“我昨晚比你早到家,你回来二话不说就倒在沙发上睡着了,我怎么也叫不醒你,就去你的屋里拿了毛巾被和抱枕。”秦晋双手抱臂,看着崔瑜继续说,“发现你在发烧,满身酒味估计也喝了不少,所以不敢拿感冒药给你吃。没想到你一夜竟好了,嗯,身体素质不错。”
崔瑜看着一脸平静的秦晋,努力不去还原昨晚的尴尬画面,她脸颊红红地点点头,“哦,谢谢你。”
“我发现你酒品真的差,喝了一点酒,就开始胡言乱语。”秦晋直言不讳。
崔瑜发现他说话真是从来不绕弯子,他对着客户的那套你侬我侬的软话通通消失不见,剩下全是直言直语。崔瑜能得到秦晋的字字珠玑,也不知是她的幸还是不幸。她嗫嚅地辩解道,“我只喝了两杯调制酒,都没什么酒味儿……”看来是室外的冷风太强劲,吹感冒了。
“两杯调制酒都能把你干翻倒,酒量也真是差。”话里有浓浓的嘲笑意味。
“……”
“我会叫哈伦和老吴以后别带你去喝酒了。夜里吹风容易感冒。”秦晋索性坐在崔瑜对面的餐椅上,看着蒙着毛巾被的崔瑜,一脸严肃地说道。
崔瑜心想,自己一定被他想象成了趁他不在,偷偷去和两个老男人喝酒的女人了。转念一想,又有点奇怪的感觉,“你怎么知道的?”她记得明明没有和秦晋汇报这事,她只有在跳出每天的既定路线后,才会给秦晋打报告,而且前几天因为心情不爽,信息都是发给江浩的。难道他还有眼线不成?
秦晋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放心,我没派人监督你,老吴提前发信息给我说的。”
“哦,他还真是尊重你。”崔瑜悻悻道,还真把她看成了秦晋的附属品。
“他知会我一声是应该的。”秦晋很理所当然。
“我和两个老男人出去吃饭喝酒,看来你也没什么不放心的。”这话怎么听都像是在撒娇,崔瑜也不管了,她嘟着嘴直哼哼。她现在全身裹着毛巾被,只露出两只眼睛,再也不用掩饰自己的表情,这样特别有安全感,就像在神父的忏悔室里,突然想一股脑都吐露出来。
秦晋的表情却是看得真真的,他笑容可掬,勾起了嘴角的曲线特别好看,“我很放心,他们不会乱来的。”
崔瑜正要真的放下心来,听到对面的秦晋补上没说完的一句,“毕竟,兔子不吃窝边草。”
崔瑜笑道,“看来你们这行都挺有职业操守的。那你也是这样咯?”最后一句她说得很慢,心想豁出去了,就不要脸一回吧,反正脸是蒙着的,他也看不见。
秦晋认真思索了一会儿,眯起眼睛笑道,“崔瑜,你不会是……对我有意思吧……”
秦晋的话还没说完,崔瑜大声叫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约法三章!”说完把被子蒙住头,不再理会。自我感觉过于良好,还真以为她崔瑜看上他了不成。
“我下午要去参加一场慈善音乐会,你要不要一起去?”被子外面传来秦晋的声音,“在安可拉郊外的公园,关爱儿童的慈善演出。”
被子里发出一声闷响,“嗯,听起来……有点想去……”
秦晋站起来,满意地笑着去煮咖啡,身后又传来一声,“可是我没有晚礼服……”
“穿休闲装就行了,那里是草坪,不适合你的高跟鞋。”
“哦哦,我知道了。”崔瑜已经在脑海里酝酿各种搭配,虽然她带的衣服不多,但是大脑的这个服装数据库还是建得很齐备。她没注意,被子包裹着的她已经激动得双脚开始蹦跶了。
秦晋看着激动不已又努力保持平静的崔瑜,不禁好笑,以后还是多带她参加一些正能量的活动吧,免得半夜和老吴他们喝酒了回来胡说八道。他忘不了崔瑜接过他递过去的水杯后,盯着他的眼睛发出妩媚的笑声,“小王爷,他们说你在我面前装得特别君子!嗝……难道你不喜欢本王妃吗?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