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晋让崔瑜下楼时去叫上江浩。崔瑜今天穿着一件藏青色的网球连衣裙,配上黑色紧身运动裤,脚蹬一双美美的运动鞋,但是和江浩相比实在是太普通了。江浩的那身造型简直是准备去唱嘻哈的。无边框的近视眼镜被他换成了圆圆的大黑框,一身大了几个码子的衣服,花里胡哨的,看起来呆萌得厉害。
江浩打开门,似乎很意外看见崔瑜,“咿,你也去?”
“有什么不方便吗?”
江浩赶紧摆手,“怎么会,之前没听秦总说,有点意外。”他拿上双肩背包,关上门,“我们走吧。”
推开公寓大门,崔瑜顿时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之中,抬头所见是光滑如蓝宝石的天。空气一尘不染,秋高气爽,真是个郊游的好天气。秦晋的车已经停在公寓门口,崔瑜和江浩一起走到车边,各自拉开车门上车。直到崔瑜把安全带系好,才发现一个惊人的事实,她非常主动且熟练地拉开了副驾驶门,而江浩也很自觉地拉开后座的车门。两人就这样配合默契地坐上车,等待司机秦晋的启动。而秦晋,也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倒是崔瑜,窘迫得背后的汗水都快滴下来了。
她一共没坐过几次秦晋的车,怎么把副驾驶霸占得如此理所当然呢。江浩跟了秦晋这么久,他们两人单独一起时,肯定每次都是他坐在副驾驶,而且老板开车他胆敢大摇大摆坐在后面,那就太讨打了。平时看江浩是相当注意这方面的细节,这种事情断然不会发生。
那要不要和江浩解释一声?直接点破也太尴尬了吧。可是这样装作毫不在意,也显得很虚伪啊。崔瑜左右都不踏实,看着窗外快速驶过的城市建筑,心里忐忑不安。幸好她戴着一副大黑超墨镜,用余光瞟见秦晋的脸,似乎是没觉察到异样,一副平静的放松状态,她也放下心来。车内响起了一首首英文的流行歌曲,秦晋的手指轻轻打着节拍,“以后你们回头看,会发现2012年是一个伟大的年份。”
“为什么?”崔瑜和江浩同时发问。
“因为这一年有最优秀的流行歌曲。”秦晋得意地笑着,嘴唇微张,金黄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映出完美的侧颜,休闲的装扮衬得他的脸竟格外秀气。他接着说,“另一个年份就是1998,那时你们还是小朋友,都听不懂吧。”
“秦总,你这话就不对,1998年的时候我是有偶像的。”江浩把头伸到前面来,歪着脑袋看着秦晋。
“哦?小屁孩还有偶像。”秦晋挑起眉毛,“尊姓大名?”
“流行天后!麦当娜。”
“噗……”崔瑜没忍住,差点笑喷,“你是不是喜欢吃麦当劳,就顺便喜欢麦当娜?”
“你懂什么,你那时候怕什么是流行音乐都不知道吧?”江浩不屑崔瑜的嘲笑,回击道。江浩的嘴里开始哼唱起来,身体还自带节拍地扭动,果然是真爱粉。
汽车向郊外的方向驶去,初秋已经降临,高速公路两旁的树开始枯黄,一排排向后方闪去。行驶不过二十分钟,车从高速道路下来,开到一条土路上。路边有醒目的牌子,指引着活动会场的方向。开了几分钟的路程,路边的一大片区域就是停车场,已经有几十辆汽车整齐停在里面,三三两两的游人在往会场走去。秦晋分给他们每人一张入场券,崔瑜仔细看了一下,纳闷地问,“上面怎么没写演出是几点开始呢?”
江浩笑,“别急,他们会唱上一整天。”
秦晋走在前,三人成一个“品”字形走进会场。崔瑜往四周望去,这就是一个草坪公园,游人铺了地垫在草坪上躺着晒太阳,孩子们在草坪上窜来窜去。在公园中心有一块小小的圆形舞台,一个乐队在台上演奏,女主唱软绵绵地唱着爵士乐。看来这就是今天的慈善演出了,这慵懒的台风和暖暖的阳光还真搭配。
他们穿过人群,顺着台阶走到一片开阔的高地。原来旁边就是一个宽阔的湖泊,崔瑜一眼看过去竟望不到边。平静的湖面上波光粼粼,在太阳下泛着光。湖畔高大的芦苇和岸上的草地连成一片,像一幅淡棕色的油画。公园里的绿草坪是人工种植的,湖畔那枯黄的草才是真正的秋色。一阵轻风袭来,和煦的阳光和凉爽的秋意碰撞,结合得如此完美。
崔瑜的家乡也有个一望无际的湖泊,不过崔瑜从来没见过它纯粹的秋色,那个江南名城的湖泊,四季的界限并不明显,春天是翠绿的,而秋天是墨绿的。她不由得感叹,“安可拉的秋天好美!”
她正痴痴地看着湖面,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再美也要先填饱肚子,去拿点东西吃吧。”秦晋一秒钟就将崔瑜拉回现实。经这么一提醒,崔瑜突然觉得肚子好饿,从早上起来还颗粒未进的,能熬到现在已经不错了。她这才注意看这块开阔的高地,是一块小型的广场,稀稀拉拉摆满了桌椅,无一例外都没有遮阳伞。桌子几乎都坐满了游人,人们喝着饮料晒着太阳聊着天。秦晋坐了一张桌子,示意江浩和崔瑜先去旁边拿吃的。
“你以前来过这里吗?”崔瑜边走边问江浩。
“参加过几次类似的活动,和国内那种摇滚音乐节相比,简直没劲透了。”江浩吃过午饭,只拿了一些小零食和饮料,他给秦晋选了几块蛋糕和甜点充饥。
“我看挺好的啊,好多家庭带小朋友来玩,晒晒太阳吹吹风,亲朋好友也可以聚聚嘛。”崔瑜倒是觉得挺新鲜的,郊游又顺便支持慈善活动,一举两得。
“哈哈,我们三个大人坐在这里晒一下午太阳,无聊不无聊。”他朝崔瑜扮鬼脸,“当然,要是我没来的话,你们还是挺有意思的。”
崔瑜嘴巴一嘟,“就你们秦总那样,和他一起晒太阳,还不如让我去做一下午的清洁。”
“你就这么讨厌我们秦总?”江浩大笑,“我看他可不讨厌你。对了,你有男朋友吗?”
崔瑜奇怪,这些话经江浩的嘴问出来一点都不别扭,就像两个同班同学一路打趣,难道和某人沟通不畅快真是因为年龄的代沟?
“大学时有过,后来分了。”她老老实实地说,又装作不经意地一问,“那,你们都有女朋友吗?”她的心紧张得都要蹦出来了,问出了她一直想问的问题,但是不敢直接暴露目的,就问了这么奇怪的一句话。
然而江浩虽然装扮呆萌,人却一点都不蠢,“我有女朋友啊,在国内,不过她经常过来,上个月才回去。”他嘿嘿一笑,“你是想问秦总吧?我只告诉你一句话,单身贵族。”
崔瑜连忙掩饰着否认,“呵呵,我就随便问问。”她自知演技明显不过关,幸好大黑框墨镜下挡住了她得意的眼神。
正在发呆时,面前突然出现一张脸,一副黑超下看不清他的眼神,但能肯定的是很不友好,语气也十分不耐烦,“真是没良心,你们俩在这有吃有说的,我快饿死了。”说完抢过崔瑜手上的纸盘,又拿了江浩端着的蛋糕,一个人拿到桌边坐下,开始大快朵颐。
崔瑜和江浩无奈一笑,也坐到了桌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