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为人知的是，他的心其实早就已经腐烂了，他自己也要开始发臭了，从上到下，由里到外，无一幸免，挥之不去。
偌大的房间里，只有秦恒一个人，听不见任何声音，安静得出奇。
连窗外的虫鸣，风吹过树叶沙沙的声音，都被阻挡在冰冷的窗户上。
星光，月光，路灯的光，也同样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被隔绝的坟墓。
秦恒静静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与灯光对视着，那光却像是无法承受他炙热的目光般骤然熄灭。
黑暗里，他的眼神逐渐变得涣散，四周灰白的墙上流淌出鲜艳的血，生锈的栏杆变成了干枯的手指，窗外的声音也终于成为刺耳的哭泣声传入了他的耳里。
秦恒浑身颤抖着却无法迈出一步，双手紧紧抓住沙发，张大了嘴却什么也说不出口，恐惧的眼泪打湿了他的胸口，他却一无所知。
无比熟悉的场景，这一次，终于不是梦了。
静下心来，你一定会发现，其实一切并不是完全虚幻的，因为空气中分明传来刺鼻的血腥味。
用不了多久了吧，等待那第一场雪的来临，赶走生机，让世界归于宁静与单调。
回家的每一步都格外的沉重，萧雪深知父亲一定不会手下留情，她对自己说，不要流泪，不要顶嘴。
“爸，我回来了。”萧雪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父亲似乎已经等了她好久。
一只拖鞋毫无征兆地砸在了萧雪肩上，她忘了父亲一眼，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
“过来！”父亲怒吼道。
“怎么了？”萧雪停了下来，却并没有走向父亲。
“怎么了？你还敢问怎么了！”他说着，快步走向萧雪，扯着萧雪的手臂回到了刚才的地方，“你是不是想死啊？不好好读书就早点给我滚出去！”
萧雪一声不吭的看着父亲，但这似乎惹脑了父亲，他举起手挥向萧雪，将她扇倒在地，紧接着，又一脚踹在了她的小腹上，“能耐了是吧，你在学校做了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老师都打电话叫我去学校好多次了……”
“那你来过吗？你打算来过吗？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也什么都不问，只会对老师说，让她好好教育我，我在学校做了什么？你告诉我我做了什么让你总是这么操心！”萧雪打断了他，即便告诉过自己不要顶嘴，可是这样没有用，她就是这样一个人，不死心。
“你有什么资格让我大老远跑去你们学校处理你的破事儿？”父亲怒红了脸看着萧雪，“好啊，我告诉你你做了什么让我操心，你，来到了世上。”
他一字一顿的说着，没有丝毫犹豫，就像是早已在心里唾弃了无数遍，“你就跟你妈一样犯贱，不打就觉得皮痒，迟早变成和你妈一样的贱货。”
门前苍老的大树终于落完了最后一片枯黄的叶子，从此变得孤立无援，不过，也不需要了，谁也伤害不了它了，不再温暖的阳光无法再照得它睁不开眼，也没有鸟儿的高歌让它无法入睡，露水也不再能够打湿它的衣襟，它孤独了，也自由了。
“那你打死我啊。”萧雪把脸转到一边，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
“你以为我不敢吗？”父亲吐了一口唾沫，在房间里转悠起来，最后拿出了一支衣架，“你妈还打电话说想见你，看到你这副模样怕是也要后悔生了你吧。”
刚才还在眼眶打转的眼泪神奇般消失，她就这样闭着眼蜷缩在地上，才发现，记忆中那张亲切的脸原来早已模糊在脑海中，告别吧？告别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