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熙熙攘攘,到处都是拥挤的人群。
云铮挤在人群看了一会杂耍就开始闲逛起来。
还是如记忆里一样,到处都是富丽堂皇的红楼碧瓦。最吸引人注意的还是东市尽头最高的一处建筑,盛都有名的销金窟—执翠楼。楼里的歌姬舞姬乃盛都一绝,不仅才艺精湛,还颇有才情。举手抬足总是优雅得体。
执翠楼前架着一座装饰华丽的圆台,每月十五月圆都有名角登台献艺。晚上整幢楼灯火辉煌,此处一直是盛都男子心驰神往之地。
云铮边走边瞧,来到一处卖首饰的商铺,逛了一圈挑了一支碧玉簪和一支白玉簪,两个簪子雕刻一样。碧玉的送给青阳,白玉给自己平时赏玩。
云铮:“老板,这两个簪子多少钱?”
老板回头看了一眼簪子,又看云铮个头不高,穿着朴素,随意打发道:“八两。”
云铮心中不悦,这价格高得离谱,即便是在尽出珍宝藏物的东市,这价格也没几个店敢这么卖。就是看人下菜碟,故意轻慢糊弄。
她大声质问:“掌柜,漫天要价也要看东西。这两个簪子水头尚好,但通透不佳,里面还能看到糯种颗粒,况且雕刻简单,碧色分布不均。”她眉头一挑:“八两,你也真敢要!”
店里的的客人听到纷纷转过头看向云铮和她手里价值八两的玉簪。
掌柜没想到这个少年还懂点门道,一看势头不好赶紧满脸堆笑走过来:“哎呦,我一时眼拙,看差了”他伸出四个手头:“这两根玉簪子四两就够了。”
还想蒙我,云铮心里依旧不爽。
“一两!”她冷眼压价。
“这,这,这不行,哪有这样的,小客人你这压的也太离谱了。”掌柜一副吃了大亏的样子,紧皱眉头,连连摆手:“不行不行!”
云铮懒得与他讲理。直接将簪子聚到头顶,边走边吆喝道:“诸位看看,这便是掌柜口中价值四两玉簪。我虽年纪小,见识少,但家中父母亲长也常买些珍玩古董,给我讲过如何鉴赏。”
还真有人凑过来帮云铮讲理。一个年级不大,看起来也就十五六白净少年拿过云铮手里的簪子,仔细观看,有冲日光下比了比,笑道:“这两个簪子确实不是佳品,四两着实贵了不少。掌柜的,这个价可不公道啊。”
掌柜原本是看云铮一身穷样,掏不出几个铜板只想赶紧打发走。谁知道还是个刺头,周围客人非富即贵,为了几两银子坏了自己招牌实在得不偿失。
这位少年穿着打扮一看就是有钱人,身后还跟着两个仆人。掌柜的知道得罪不起,云铮也知道。她开始后悔刚才自己这么高调。如果知道这人在这家店,宁可不逛这个街,也要躲得远远的。
要说为什么这么怕,实在是这人城府极深,善于抓把柄,最喜欢面上笑眯眯,背后给一刀。嘴皮子还特别厉害。云铮被他坑了好几次,每次想起来找他算账,都被他绕过去了。讲理讲不过,拼背景更拼不过。
董思贤,梁国公府董家唯一的嫡长子,祖父是三朝元老,曽任职太子太傅,父亲身居要职,他自己也是太子伴读。简直含着金汤勺出生,喝着琼脂玉露长大。和云铮相比较,有云泥之分。
真不想这么早就跟他遇上,如果因为这事进入此人重点观察名单,那怕是要悔到吐血。
前世两人虽然熟识,但云铮一直看不透他。就连最后她被捕,都怀疑是不是他暗中捣鬼。毕竟最后她身体已经不行了。按照董思贤性格,物尽其用,那她换情报也说得过去。
玉器老板看着面前笑眯眯的董公子,内心已经悔到吐血。他既拉不下这张脸,又没胆子反驳这位公子。苦笑道:“公子,这个玉簪,雕的还是不错的,通体光滑。这价格也不算太离谱,这,这小人也是要吃饭啊。”
他看向云铮,低声下气道:“小客人,一两实在是太少了,二两吧,再送你一个玉坠。”
云铮已经没心情在压下去了,二两就二两吧。她恩了一声,又开口:“拿锦盒包上。”
老板心里松了一口气,赶紧招呼伙计包好。
云铮转过身,按照礼节拱手答谢道:“多谢公子仗义执言。”
董思贤客气道:“举手之劳,不必客气。只是小公子不是真心要谢我吧。”
云铮噎了一下,心虚道:“公子何出此言?”
董思贤打开手中折扇,微微弯腰,继续笑道:“若真要谢我,为何不敢抬头看我一眼?”
这狗东西,云铮内心怒骂。事实上自云铮看到他,就焉了。不仅不敢抬头看,连话都不敢多说。
两人身高差了一个头,云铮慢慢抬头,强迫自己表情自然一点,开口奉承道:“公子说笑了,小人见公子如此英姿飒爽,自惭形秽,不所以才敢抬头。”
“哦~”话音转了几转,董思贤笑的更灿烂了:“小公子不必太过自卑。你还小,即便不如我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盛都里多的是不如我的人,你在其中也算中等。”
云铮听着他的语调就暴躁起来。拱手道:“再会。”从荷包里拿出二两银子扔给老板,拿起包好玉簪,转身就走。
董思贤站在店门口看着云铮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微风吹动他青色的玉坠穗子,象牙色的衣衫随风飘飘。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用一支玉簪束在头上。董思贤面容俊美,平日笑眯眯的,一双桃花眼总是弯弯,格外惹女孩们喜欢。
云铮走远了,才长出一口气,哀叹今天真是晦气。她一回头,就看到董思贤玉树临风,风华绝代的样子,顿觉眼疼。一阵小跑赶紧逃离董思贤的视线。
董思贤奇怪问身后仆人:“怎么感觉他好像挺嫌弃我的。”
“公子您说笑了。”仆人想也不想答道:“一定是您英明神武的样子太耀眼,让他不敢抬头看您。”
董思贤满意点点头。带着仆人换家店继续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