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公车的玻璃窗，乔子枫冲外婆挥挥手，外婆也同她挥了挥手。车子驶离，直到看不见外婆，才有两滴热泪从她的眼眶滑落。
车上没什么人，乔子枫寻了个角落位置坐下。
沈琛南给她发消息：“回来了吗？”
乔子枫回复：“嗯。我在车上，你们可以先准备着。”
沈琛南：“好。”
中间要换乘地铁，赶上晚高峰，地铁站里全是人，并排下电梯，井然有序。
乔子枫坐的这个方向人不算太多，相反方向的车塞得满满当当，人都贴在门上，像炉壁上的烧饼。
地铁进站，伴随着提示音，门拉开。入眼的这一节车厢还有一个空座位，目标明确，乔子枫正走过去，从另外一扇门冲进来个老爷爷。
花白的头发，顶上略秃，他瞧起来年纪挺大，动作却是迅速，如一只敏捷的土拨鼠，咻一下，就窜到那仅剩的座位上，屁股稳稳当当占住地盘。
再一步就到那个座位，乔子枫愣了一下，随即调转方向，握着圆杆。
座位左边的人对她抱以同情眼神，又像是站队似的，扭了扭身子，与老爷爷拉开一两公分的距离。其实她并不在意，只是对老人家的移速感到诧异。
“坐这，坐这！”老爷爷对着他来的方向招手，十分兴奋。此刻的他宛如一个小学生，在春游的大巴上，为心爱的女生占座。
姗姗来迟的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奶奶，佝偻着身子，一步一步，嗯，这才是正常老年人的速度。
老奶奶快到跟前时，老爷爷伸手拉了她一下，起身后退着让开，让老奶奶去坐那个座位。
不看路地退，挤到左边的人，他还是毫无知觉，那人露出个嫌弃的表情，转瞬即逝，眨眼功夫变回了伸着脖子端坐的文明人。
老奶奶入了座，老爷爷就站在她腿前面，守着她。右边的年轻白领约莫是不好意思，虽迟了些，还是主动把座位让给老爷爷。
老爷爷毫无感激，干脆利落坐下去，甚至没看那白领一眼，反倒是老奶奶在一个劲地道谢：“谢谢，谢谢。”
年轻白领摇摇头：“没事，我也快下了。”说着，她走到门边，倚着扶手，望向门外。
车辆疾行在城市的地下，阴凉的风窜进来，窗户上广告牌和黑墙间隔而现。外头黑漆漆一片时，窗户便成了镜子。
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乔子枫肖想着几十年后，以此来打发时间。
地铁站到沈琛南家只有几分钟的路程，乔子枫一个人走路时多是快步走，没什么着急的事，只是不喜欢晃晃悠悠。
天色昏暗起来，街边的店铺亮起了灯。路上的人亦是行色匆匆，他们该是赶着回家吃饭，或是给家人做饭。
他们的生活会有痛苦吗？
他们在二十五岁的时候还会迷茫吗？
他们现在的生活，是他们从前所幻想的那样吗？
与那些素不相识的人比肩时，乔子枫多会思考一些得不到答案的问题，去琢磨别人的人生，很无聊，也很有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