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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父子兄弟

七八月里的南国异常的燥热,户外的促织仿佛是对这样的天气十分不满。“知了,知了......”地叫着。

李弘冀无奈的坐在床上,继续担当着病人的角色。

本来李弘冀的伤就并不严重,这些天由吴廷裕的治疗,还有青蕙紫萸几个的悉心照料,身体已经恢复了,额头上的淤青也消失了。不过,钟皇后爱子心切,仍不让他随意走动。

这一日,钟皇后处理完后宫琐事,便又来探望李弘冀,身后还跟着一位七八岁摸样的幼童。

“从嘉见过皇长兄!”

李弘冀心里知道这位幼童就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李后主李煜,因此对自己这位弟弟十分关注。

只见此时的李煜长得眉清目秀,圆脸丰颊,唇红齿白,就如同油画上的善财童子一般。尤其那浓浓的眉毛下闪着的大眼睛,乌黑的眼珠神气地转来转去,活灵活现。

看见李弘冀看着自己,他也不紧张,冲着李弘冀甜甜地一笑。

“六弟不必多礼!”李弘冀略一拂手,示意李从嘉起身。

钟皇后见着李弘冀身体一点事也没有,心情十分轻松,对两位嫡子笑道:“今个日头太过毒辣了些,幸好我早有吩咐,备下了冰镇莲子粥。”

一旁侍候的青蕙晓得钟皇后的意思,不待吩咐就麻利地将莲子粥盛好,拿到床前。

钟皇后顺手接过莲子粥,又向青蕙吩咐道:“给六皇子也少盛些,你们小心侍候着。”

六皇子说的就是李煜,此时李煜还未成年更未登基,名唤作从嘉,不过他毕竟身份尊贵,因此除却父母长辈私下里,并无人唤其名字,大都以六皇子称之。

这小李煜却甚是乖巧知礼十分谦让,并不急着自己吃粥,向钟皇后道:“请母后先用了吧!”

床上的李弘冀听了小李煜的话,只感觉自己脸上有些烧得慌。他知道钟皇后是要照顾他,自己才不用粥的,弟弟小李煜都懂得孝顺母亲,而自己却让母亲操心劳力,寝食难安,委实不孝。

“母后,您用粥去吧!不用在此照顾我,我已经全好了。”李弘冀满脸的歉疚不安,语气里透着浓浓殷切之意。

钟皇后摸了下小李煜的粉嫩脸颊,又看了看床上的李弘冀,心里说不出的愉悦。儿子如此孝心,做母亲的她感觉十分欣慰。

见李弘冀举止无差,钟皇后幸福的笑了笑,说道:“看来真不用我操心了,那感情可好。”说完将粥碗递给青蕙,带着小李煜就坐下了,品尝宫女盛上的莲子粥。

李弘冀看着慈爱的钟皇后,心中感觉无比的亲切。这几日他养病,钟皇后每日都来探看,悉心照料,那浓烈的母爱之情使得李弘冀倍感亲切,暗自接受了这位慈爱的母亲。

侍候在床边的紫萸服侍着李弘冀穿好了衣服,李弘冀也坐到钟皇后身边品用起莲子粥来。那旁的小李煜却是已经吃完了一碗莲子粥,只是静坐着,时而看看钟皇后时而看看李弘冀,一副欲言又止的摸样。

李弘冀猜想小李煜是有话要说,当下问道:“六弟可是有事?”

李弘冀这一问,连钟皇后也注意到了小李煜的表情,跟着问道:“皇儿可是有话要说!”

想了想,小李煜对李弘冀说道:“书上说“患生于所忽,祸起于细微。”这次皇兄受伤都是因为倾心勇力,平日里不小心造成的。”

鼓了股勇气,停顿了下,小李煜又说道:“皇兄日后切记要保重自己,不要让父皇母后担心!”

正吃着莲子粥的李弘冀不想小李煜说出这番富有哲理的劝诫,一时不知如何作答。与之对比,不免自惭形秽,暗道果然神慧早成。

“明者远见于未萌,而智者避危于未形。”钟皇后担心李弘冀听不进去小李煜的话,这时得了机会也正试的训诫起来。

“弘冀你平日就是太好强,总是喜武厌文。都说刀枪无眼,战阵无情,哪里有徜徉书海来的安然!”

钟皇后也是名门之后,说话引经据典。

李弘冀虽然也算粗通文史,但是这时也一时无言。

好在昨日穿越在此,李弘冀也做了些工夫,略一思索组织一番附和身份的话来。“孩儿习武不为其他,一则强身健体,二则护卫父母兄弟,三则愿沙场报国,重振大唐!”

如今的的唐朝早已不是李世民、李隆基的唐朝,更甚者偏安江南,但是还是自称大唐,以示正统。

“好!有志气!”

室内钟皇后正被李弘冀的言语说的动情,却被室外突兀的声音打破。能在李弘冀宫邸放浪如此的,也就只有一国之君李璟了。

果然,随着声音落地,从外面走进一人。年纪在三旬左右,头戴朝天冠,身着明黄衮龙袍。唇边两撇胡须微翘,一脸儒雅风度。

在这李璟身后,还跟着一人。模样与李璟有七八分相似,眼神清澈。让人一见,如沐春风。

钟皇后站起身来,带着小李煜一边迎接李璟一边说道。

“弘冀,你这一受伤,可把你父皇急坏了!昨日差人问了三次,我叫他不要来打搅。今天倒好,竟然亲自来了!”

李弘冀初见李璟,只觉沉稳慈爱,天然有一种让人近亲之感。

“儿臣给父皇请安!”

李弘冀如今有爵位在身,不同于小李煜,因而自称儿臣。

接着李弘冀向着李璟身后之人一礼,问候道:“侄儿见过二皇叔!”

李弘冀口中的二皇叔不是别人,正是李璟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在南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今贵为齐王的李景遂。

要知道南唐的上一位齐王,就是当今天子李璟。

小李煜这时也像小大人一样,向着李景遂一礼。“从嘉给二皇叔请安!”

“弘冀看着身体无恙,歇息些时日咱们再比试骑射功夫!”说完,李景遂看着小李煜道:“小六身子还是这么柔弱,要我说,就应该和我家从安一起,骑马射箭!天天窝在书房里吟诗赋词,有什么用?”

李景遂不比其他人,明知李弘冀骑马摔伤,当着钟皇后的面仍然敢让李弘冀和小李煜练习。

钟皇后不好反驳李景遂,李璟却对酷似自己的小李煜寄予厚望,当下笑吟吟道:“从嘉天资聪颖,读书天分还在我之上,你这做叔叔的可不要误人子弟!”

李璟和几个兄弟感情甚笃,李景遂也知道皇兄是玩笑之语。当下笑一笑,并不反驳。

李弘冀心虚,怕李璟责怪,当下在桌子上盛了一碗莲子粥放在李璟面前。

“孩儿病后初愈,忌讳暴饮暴食,请父皇享用!”

李璟看了看李弘冀,又看了看钟皇后,一笑道:“看来咱们的弘冀也长大了!”

说着,李璟却将粥碗推在一边。

“先其未然谓之防,发而止之谓之救,行而责之谓之戒。防为上,救次之,戒为下。经此一事,弘冀可要引以为戒。”

李璟这一开口训诫,倒让李景遂看着直笑。

李弘冀面对此时的三堂会审,硬着头皮听着,应声道:“孩儿谨记!”

在旁的李景遂,却想起刚进门时李弘冀关于练武的那段话,若无其事的道:“弘冀志在疆场,匡扶天下。皇兄或可为高祖,弘冀为太宗,相得益彰。”

将李弘冀比作唐太宗,钟皇后听了不由紧张。

李璟遵从父命,一直打算兄终弟及,甚至考虑册封李景遂为皇太弟。此时听了李景遂之言,李璟不由严肃起来。

“二弟慎言!”

说着,李璟站起身来,嘱咐李弘冀道:“将养两日身子,然后便继续读书吧!”

因为还与朝中的几位大人有约,李璟不再逗留,起身离去。

李景遂也跟着李璟出门,趁着李弘冀相送的空段,轻言道:“多休息几日,可不要忘了与你三叔的约定!”

和三叔的约定!李弘冀一时之间有些头疼。

钟皇后被李景遂的太宗之言勾动心事,温言劝解李弘冀道:“弘冀你不可多想,安心休息吧!”

在李弘冀这里也逗留了许久,钟皇后又叮嘱侍奉的宫女几句,便也带着小李煜离开了。

而独自的李弘冀,也不复早前的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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