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安哲瀚没有来过这里,这里不可能那么干净,所有的一切都维持着两年前的模样。
舅父舅母是断然不会来这里的,只有他,安哲瀚。
“我知道这里对你来说很重要,所以,我便叫人经常来这里打扫,我知道有一天,你一定会回这里来看看的。”
安哲瀚笑了笑,那笑容宛若天边的星辰。
“那你怎么进来的?”这里的钥匙大概只有甘千蕊自己有一把,安哲瀚怎么可能会有呢?
他微微垂眸,语声淡淡:“我见你一直那么小心翼翼地保管着钥匙,我就知道你对这里有着特殊的感情,所以趁你睡着去配了一把。”
原来如此,甘千蕊这才恍然大悟,安哲瀚说的没有错,这里的一切对于她来说,的确意义太过重大了。
如果不是安哲瀚今天特地带她来这里,她或许都不敢重新踏足这一片土地,她怕自己的心太过脆弱,承受不了那么多。
“想不想去楼上看看?”安哲瀚问道,他似乎比她还要熟悉这里。
甘千蕊点了点头,只因这宅子没有电梯,她坐着轮椅的确有些不太方便。
“我背你。”安哲瀚对她浅浅一笑,微微弯下身子,宽厚的肩膀面向甘千蕊。
甘千蕊迟疑了片刻,缓缓用双手环住他的脖子,他便轻而易举将她背了起来。
她太瘦了,以至于她压在安哲瀚的肩膀上,甚至让他感觉不到重量。
“安哲瀚,哪天我们结婚了,我可以回来住吗?”甘千蕊突然发现,原来这两年来她从来都不曾忘记过这里,她的心里也从来不曾放下。
“当然可以,不过……必须带上我!”他轻轻笑了一声,甘千蕊靠在他宽厚的肩膀上,能够闻到独属于安哲瀚的味道,这种味道闻久了会令人上瘾。
安哲瀚背着她到了二楼,这里是曾经是她的房间,轻轻推开门走进去,所有的一切依旧保持着原貌,桌上甚至还放着两年前车祸前一天晚上她没有做完的那张试卷。
“好怀念啊。”甘千蕊叹了一声,安哲瀚轻轻将她放在床上,推开窗户,微风缓缓吹了进来,依旧是那么熟悉和温暖,还是当年那种感觉。
只不过,她已经不再是两年前的那个她了。
安哲瀚缓缓转身,轻轻走到她身边,蹲下身子平视着她的眼睛:“有没有想好婚礼打算请哪些宾客来参加?”
甘千蕊沉吟了片刻,淡淡摇了摇头。
她身边哪里还有什么亲戚朋友呢,自从车祸过后她的双腿失去了知觉,她身边的亲戚朋友也都对她敬而远之,久而久之,也就不再来往了。
或许,她还是应该多谢自己的舅父舅母吧,如果不是他们为了那笔保险金而照顾了她那么久,她或许早就已经饿死街头了。
“不打算请你舅父舅母吗?”安哲瀚问道,约莫是猜到了她的心思。
甘千蕊也想过,只是,请来了又如何,不过也都是给安哲瀚面子,即使他们过来参加安哲瀚和她的婚礼,也全然不是真心的送来祝福,反而看到他们的笑脸总让甘千蕊觉得谄媚、恶心。
甘千蕊摇了摇头,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她宁可不见,只是,没有娘家人的婚礼,是不是很可笑呢?
“不用担心,按照你心里想的去做,你一定要相信,你在天上的父母,他们会替你高兴。”安哲瀚的话一字一句都在她心上,她仿佛能够看到他身上的光环,一个独属于安哲瀚的光环。
无论这场婚礼如何,她都一定会很努力去幸福,因为她相信爸爸妈妈一直在她身边守护着她,从来没有离开过。
如果不然,她不会遇上这样一个爱她的男人,不会遇上一段这样包容的爱情。
“安哲瀚,你确定要娶我吗?你如果娶了我,这辈子就逃脱不了责任了,你不会后悔?”
她看着安哲瀚的眼睛,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她渴望被爱、被呵护,可她的心里同时也很矛盾,矛盾让她忍不住去思考如果有一天安哲瀚不再爱她,那她应该怎么做呢?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安哲瀚的手掌轻轻放在她背后,缓缓将她捞进怀里:“我知道也许我做得再多也难以让你心中有十足的安全感,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我安哲瀚永远都不会做让自己做后悔的事情,永远都不会。”
他微微垂眸,坚定的目光看着甘千蕊的眼睛,这一刻她竟有种无怨无悔的冲动,她想,或许直到自己老了的那一天,满头青丝变成了白发,也一定还记得安哲瀚此时此刻口中的永远。
窗外不时传来一些敲敲打打的声音,放眼望去,恰好能够看到不远处正在施工的教堂。
“我没有想到你会专门为了婚礼而建造一座教堂。”她微微蹙眉,靠在安哲瀚的怀里紧紧抱着他。
“这不是一件难事,况且我知道,你心里希望婚礼能够在晋丰市办。”他的嘴角微微弯起成一个好看的弧度,为什么她心里在想什么,安哲瀚永远都知道?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已经到了江鹏越的婚礼,原本还有些犹豫不决的甘千蕊还是决定应邀出席,在安哲瀚的陪同下,出现在了婚礼的现场。
婚礼在晋丰市的一所大酒店中举行,来参加婚礼的除了被邀请的来宾之外,还有一部分新闻媒体的朋友。
毕竟是一场强强联合,家族婚姻,有媒体在场也是很正常的。
只是,一切似乎并不如甘千蕊想象的那么顺利。
“你们看啊,那不是紫凝之前的未婚夫安哲瀚吗?”
婚礼上有不少人对安哲瀚和甘千蕊指指点点,看他们的打扮和穿着,应该是紫凝的朋友或者闺蜜。
“是啊,你看他旁边那个坐轮椅的女人,就是狐狸精,如果不是她在背后捣鬼,紫凝怎么可能会和安哲瀚分开?”
“没想到一个瘸了腿的贱蹄子也能把我们的安大总裁迷倒。”
“你不懂,人家那是策略,这苦肉计装可怜的本事,反正咱们家紫凝是一辈子都学不会。”
……
你一言我一句,句句话都带着刺,甘千蕊却句句都左耳进右耳出,没有往心里去,倒是安哲瀚有些看不下去了。
“关芳芳,关氏长女;肖淑,关氏二少爷的女人,我看关氏明日只怕要关门大吉了。”安哲瀚淡淡说道,表情高傲而不可一世。
“安哲瀚,你抛弃紫凝这笔账我们都没有跟你算,你倒是报复到我们关家头上来了。”关芳芳上前,和安哲瀚针锋相对。
“报复?在我安哲瀚的字典里没有这个词,我只是警告你们,做人还是安守本分的好,不关你的事就不要揽上身,否则对自己对别人都没有好处。”安哲瀚的一句警告让两个女人哑口无言,的确,一个连紫凝都奈何不了的男人,他们又能做什么呢?
不过就是冷言冷语旁敲侧击几句,只怕他安哲瀚压根儿没有放在心上。
然而,让她们最为佩服的人却是甘千蕊,一个不费吹灰之力便将紫凝推入无底深渊的女人,一个虽然坐在轮椅上却心如明镜的女人。
“算了,芳芳,我们本就是局外人,况且紫凝的路也是她自己选的,没有人逼她。”肖淑紧紧拉着关芳芳的手,示意她不要那么冲动。
“我们走。”安哲瀚轻轻走到甘千蕊身后推着轮椅往婚礼的大殿中走去,只是,他们明明想要远离是非,却总是有些人不能让他们如愿。
“总裁来得可真早啊。”一个爽朗的笑声传来,甘千蕊回头,见到一个年轻的男人胸前佩戴着一朵鲜花,他眼角有颗痣,看上去格外打眼。
不过,看他这身打扮应该是江鹏越的伴郎,他看到甘千蕊又是一笑:“也难怪,您现在可是带轮子的人,怎么可能不快呢?”
这句话暗示的是什么,相信不言而喻,周围观礼的人都纷纷侧目,似是在观望一场好戏。
“付荣华,一直想跟你说声多谢,不过却没有机会,今天倒是碰上个机会,付老爷子最近身体可还好啊?你应该常劝劝他老人家,股市有风险,投资需谨慎,如果不是当初他轻而易举将整副身家都投资到一个空壳公司,如今也不至于落到中风半身不遂的下场。”
甘千蕊愣了愣,原来眼前这个叫做付荣华的男人,竟然也和安哲瀚有些过节,他口中的付老爷子,大概就是付荣华的父亲吧。
只觉得今天的安哲瀚和往日里有些不同,他平时总是那么温文尔雅,带着淡淡的贵公子气质,可是今天却像个刺头,毒舌毫不饶人。
心里不免一紧,或许都是因为她吧。
其实,她心里倒是没有觉得多受伤,那些冷嘲热讽在她心里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因为她心里根本不在乎,倒是安哲瀚,他似乎比谁都在意。
“你……”付荣华被安哲瀚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只能指着他的鼻子,却奈何不了他:“走着瞧,安哲瀚,你最好天天祈祷你这辈子不要有走下坡路的一天。”
付荣华说完,便甩袖离开。
甘千蕊微微抬眸,面向安哲瀚,她想,安哲瀚是太过于保护她了,以至于不希望她的自尊心受到一丁点的损害,他究竟是有多爱她呢?
“各位来宾,婚礼即将开始,请各位来宾就坐。”音响里传来司仪的声音,安哲瀚朝甘千蕊点了点头,轻轻推着轮椅走到一旁落座。
甘千蕊环顾四周,却是没有见到安哲瀚的父母亲,正觉奇怪之际,见到一个女人匆匆忙忙跑到司仪的身边,耳语了几句,司仪表情一滞,恐怕这场婚礼又生变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