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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金山国王

格林

有一个商人,膝下一儿一女,都还小,只能摇摇晃晃地迈几步。一个不幸的消息传来,他的两只船在航行时,都触礁沉没了,一下子变成了穷人,只剩下一处房子和一块田。

为了排解心中的郁闷,他来到田里散步,遇到一个小矮人。小矮人问:“喂,什么事使你这样忧愁?”

“唉,如果你能帮助我,我就告诉你。”

小矮人笑道:“谁知道呢,也许我能助你一臂之力。”

于是商人就把商船沉没的消息告诉了他。

小矮人说:“这不值得伤心。如果你答应把你回家时最先碰到你腿的东西,在十二年后带到这个地方送给我,那么你想要多少钱都会有的。”商人想:“最先碰到我腿的除了猫狗一类,还会是什么呢?”他没有想到他的孩子,就爽快地答应了,按着小矮人的要求立了字据。

他到家时,他的小男孩非常高兴,扶着板凳,摇摇晃晃地走过来,紧紧抱住了他的腿。他想到了他的诺言,立刻吓出了一身冷汗。但是他翻遍了箱箱柜柜,也没找到多余的一文钱,他想,也许小矮人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心情稍微安稳下来。

一个月后,当他到阁楼上要找些旧锡货去变卖时,发现那里有一大笔钱。他很高兴,重操旧业,买卖越做越大,生活比以前更加富有。孩子也在一天天长大,长得聪明伶俐,分外讨人喜欢。但是越接近十二年的期限,商人越忧愁。他的不安从脸上明显地显露出来。有一回,儿子问他有什么心事,父亲不肯说,却架不住儿子老是问,就对儿子说,他当时不知道自己回家时首先遇到什么,所以实质上等于答应把儿子送给了小矮人,得了很多钱。而这件事他是立下字据的,所以到了十二年,他就要把儿子交出去。

儿子安慰说:“爸爸,你不要担心。这件事一定能有转机。”他还请了教士,为自己念伏魔咒。

期限到了,父子俩一同来到田里。儿子画了一个圆圈,和父亲一起站到里面。小矮人来了,对父亲说:“你答应我的东西带来了吗?”父亲没做声,儿子问:“你要什么东西?”小矮人说:“我同你父亲说话,不是同你说话。”儿子激愤地说:“你欺骗了我爸爸,应该把字据无条件交出来。”小矮人摇头说:“不,我不会放弃我的权利。”

他们争持了很久,最后双方达成协议:儿子既不属于小矮人,也不属于他的父亲,让他坐在一条河上的小船里,由父亲一脚蹬开,让小船顺流而下,把孩子交给河水安排。

父子道别之后,儿子坐进小船,父亲只得把船蹬离河岸。不料小船一下翻了,船底朝天。父亲以为儿子必死无疑,悲伤地离开了。

其实这少年并没死,他顺流而下,在一个陌生的岸边搁浅了,他爬上岸来。岸边不远处有一座宏伟的宫殿,这宫殿已被人施了巫术。他走遍所有的房间,没遇到一个人,在最后一个房间看见有条蛇盘踞着。这蛇是被施了巫术的姑娘,她见一个英俊的少年走来,甚是欣喜,对他说:“唔,我的救星,你来了吗?我等了你十二年。这个宫殿被施了巫术,你应该挽救它。”

少年问:“我该怎么办呢?”

“今天夜里有十二个带铁链的人要来,他们会盘问你到这里来干什么,甚至还威胁你,打你,你千万不要做声,十二点钟他们就走了。第二天还会有另外十二个人来,第三天有二十四个人来,他们会砍下你的头,你让他们砍吧,到了十二点他们就没有力量了,如果你始终忍住不说话,我就得救了。我得救后会带着一瓶活命水来救你。我发誓,那时你会同现在一样健康。”

少年坚定地说:“我愿意救你。”一切都照她所说的发生了,黑人们从少年嘴里逼不出一句话。第三夜十二点过后,蛇变成一个美丽的公主。她带着一瓶活命水,淋洒在少年的脖项上,他立刻站了起来。她扑上来抱着他的脖子吻他。这时,整个王宫欢腾起来,他们在那里举行婚礼,少年成了金山国国王。

在他们的孩子八岁的时候,金山国王提出要回家探望他的父亲,王后不同意他回去,她说:“我知道,我的不幸要到来了。”金山国王不知道内中的原因,仍坚持要回去一趟。分别时,王后给他一只如意戒指,说:“有了这个戒指,你想到哪儿,马上就能到哪儿。不过,你要答应我,不要利用这个戒指,让我到你父亲家里去。”

他答应了,戴上戒指,心中发愿,立刻就来到了他父亲住的城外。可是城门的卫兵不让他进城,因为他的衣服虽然华贵,但很怪异,当地人没见过。他没有办法,只好向一个牧羊人换了一身破旧衣服,这才顺利地进了城。

他向父亲说出了自己的姓名,父亲却不相认,父亲说:“我虽然有这样一个男孩,但是八年前他就死了。”父亲见他是个贫穷的牧羊人,愿意施舍他一盘东西吃,儿子着急了,说:“我实在是你的儿子!你还记得我身上有一块记吗?”说着,他把他右膀下的一块红记给他看,他这才相信了。

但是,当儿子讲他现在是金山国国王,他的妻子原是位公主时,父亲又不相信了,甚至怀疑他是不是精神上出了问题。儿子生气了,忘记了他对妻子许下的话。他拿出了戒指,把妻子和儿子叫到了跟前,给他做证。金山国王后来时已泪流满面,抱怨金山国王违背诺言,她将陷于不幸。金山国王解释说,“对不起,我这样做是出于无心,并没有恶意。”王后表面上宽容了他,心底里却动了离开他的念头。

金山国王带着王后出外散步,把当初自己坐船漂走那条河指给她看。后来金山国王累了,便枕着王后的腿睡在草地上。王后见他确实睡着了,就退下他手上的如意戒指,又把脚抽出来,然后发个愿,抱着孩子回到金山国去了。

金山国王醒来,明白妻子和儿子走了,也决定起程回金山国。但是没了如意戒指,谈何容易!他走呀走呀,在一座山上看见了三个巨人,原来他们正在为分一份遗产而争论。遗产共三件:第一件是一把剑,任何人得到这把剑,说一声:“除了保住我的头以外,把身边任何人的头都砍下来。”那些人就真的人头落地了;第二件是一件隐身衣;第三件是一双长靴,它有和如意戒指一样的功力。巨人们请金山国王帮助分配,金山国王提出要试试这些宝物,他们犹豫一下,还是交给他了。

他穿上长靴,发出心愿,立时到了金山王宫,听到宫内鼓乐齐鸣,一打听,原来是妻子正要和别人举行婚礼。他很生气,穿上隐身衣进了王宫,妻子正坐在宝座之上大吃大喝。他走到桌边,侍从们端上什么,他就吃什么;妻子什么也吃不到,她感到奇怪,就退到自己的房间,自言自语说:“难道有鬼要害我吗?难道救我的人还不来吗?”

一直跟在她身后的金山国王伸手打了她一个耳光,说:“你在等救你的人?我看他在害你!你竟然欺骗我,你这样做对吗?”说完他现出原形,到大厅叫道:“婚礼不举行了,真国王回来了!”但是聚在那里的贵宾都嘲笑他,他高声问道:“你们出去不出去?”那些人走到他跟前,毫无顾忌地戏谑他,他怒不可遏,抽出宝剑道:“除了保住我的头以外,把身边任何人的头都砍下来。”于是大厅里的人都被砍了头,他成了惟一的主人,又做了金山国国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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