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篱笙,你以为你肚子里的那点花花肠子我不清楚?你明明答应我说让你弟弟登基后你便一身轻的随我周游天下,结果却拖拖拉拉,老忘不了那个天道宗。那里面有什么好?难道你想变成第二个李虚子?”
没错,坐在这角落里遮面等人的,正是万仞山一役后极少在人前现面的方篱笙和花著雨。
对于花著雨的不满和质问,方篱笙更是苦笑连连,低声道:“我的雨祖宗,我现在什么也没做,整日价被你指着去这里到那里,一时去给楚霸和李纯华的新婚大喜道贺,一时又来这南门关给你出嫁的九妹送礼。我的人生里都只有你,你为何还不满意?”
“那你昨日为何要见那个徐老头?”
“是那徐老头说天道宗后继无人。”
“关你什么事?”
“他说我不能占了便宜不做事。”
花著雨盯着他,“他真这么说?”
方篱笙又要指天为誓,花著雨按住他,“少来。你怎么答应他?”
方篱笙想答又不能答,眼睛一转,忽然指着门口道:“你看那是谁?”
花著雨一喜,“难道是贺兰晴来了?”
只是她一转头,哪里有什么贺兰晴,只有一个神色落寞的少女呆呆坐在靠门的桌边,就连小二给端上点心,她也像没看到一样,一动不动。
花著雨一下子就认了她,“五姐?”
“看她好像有心事的样子,你还不快过去看看?”方篱笙赶紧支人。
花著雨不用他赶,已抬了屁股走过去。
“五姐,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听到她的声音,花碧桢才醒过神来,见是才分别不久的花著雨,竟是悄然抹下泪强笑道:“是七妹啊。我只是想出来散散心,没什么。”
花著雨看着她放在桌旁的包袱,顿时心里都明白了。过不了几日,黎司桐便会来南门关迎娶花碧英,花碧桢终因为无法亲眼目睹而选择了逃离。
她叹了口气,“你这般离开,心里更会伤感。你一个女孩子飘零在外,若是遇到坏人该如何是好?不若跟我一起,我们也好有个照应?”
花碧桢微摇头,“我真的只是想散散心,不会走远。待得走得有些累后,就会回转,毕竟爹娘都在,不能让他们太担心。”
情之一字,从来都伤人伤骨。花著雨若有慨叹,无法再劝。只是那黎司桐,当日她在她们绣楼见他时,就觉得变成常人的他心思深沉。那时候在顾家的时候,他明明待花碧英极为冷淡,后来两人怎么又会走在了一起?分明是他看出花胜南在南疆有得一些势力,他为了他那渐渐膨胀的野心,才勉力娶花碧英。
花碧英成了他势力壮大的桥梁,眼下花碧桢未嫁与他,谁又道不是好事?
他日花胜南不倒还好,若他倒,花碧英的境况绝对不会好到哪里去。
不过这是花碧英的选择,起码现在她是幸福,只要花胜南不倒,日后她照样是幸福的。这便够了。
“七妹,如今我们家你一个人是最出息的,能嫁了方篱笙那样的好男人,虽然世人也有暗骂你们是师徒……但是只要他待你是真心就好。不管当初花家待你怎么样,但是花家总归是你的根。现在大伯因为你娘得了失心疯,大伯母因为怨恨而自杀,可是大哥待我们都不错。如今他是一家之主,你有空的话,就常回来看看,说到底,花家还会是你的娘家。我们几姐妹,还是要做一辈子的姐妹,不能因而生份了。”花碧桢叹着气道。
花著雨笑道:“我若不是把这里识为娘家,九妹出嫁我也就不会回来了。只不过是我有事,只能提前来道贺。”
花碧桢看着她道:“相比大伯,大哥还真是一个有责任心的大哥。他知道若梦做下那等伤天害理的事之后,回去就将她关了起来,现在若梦真的被他送入庵堂削发出家……希望待睿郡主来后,你能帮大哥多说两句好话,别让她再对我们花家起芥蒂了。”
这位五姐担心的事还真多。不过也确实,自万仞山之后,贺兰晴因为乐乐的事,便不再见谢俊之。为了让谢老夫人知道下厉害,楚霸回朝后彻底罢免了谢俊之的官职。一下子就把那趾高气扬的谢老夫人吓了个屁滚尿流。锦衣玉食的日子不再,风光不再,本来也知道闯了大祸的谢老夫人赶紧每天支使谢俊之去求贺兰晴和好。
偏是贺兰晴闭门不见,那谢老夫人眼见富贵远离,最后耐不住,自己亲自上门痛哭流涕去求,却叫铁了心的贺兰晴给赶了出来。
不管他们恩怨如何,如果当初没有花若梦挑唆使坏,他们的关系定不至会成这样。所以不怪花碧桢担心贺兰晴会因此与花胜南交恶。
不过她曾暗探过贺兰晴的口风,问她是不是真的会一辈子不再理谢俊之?
贺兰晴呆了半天,最后终是叹气道:“楚明秋最后的愿望就是希望我和谢俊之能快快乐乐在一起,我岂能辜负了他……”
有她这句话便够,她总希望有情人能成眷属。
两姐妹在那边说着话,坐在这边的方篱笙自是暗松了口气。
高山悄然摸过来道:“公子爷,你这么一日日被夫人盯着,又怎么到天道宗本宗去?小心徐老又过来催。”
方篱笙悠悠看着他,“恐怕你不是担心徐老来催,而是担心她识破秦惑的事。”
高山直抹汗,“爷,您能不能不要这么轻松?若是被那姑奶奶发现秦惑的事,您准没好日子过。”
“切,发现就发现,她若真发现才好,我还有事一直憋在心里,我恨不得现在就向她问个清楚明白才好。”
“相公,您有什么事要向我问个清楚明白啊?”
不知何时,花碧桢已离去,花著雨竟笑盈盈地朝这边走来。
方篱笙大觉不妙,这丫头的耳力最近见长,这么远她都听到了?
他赶紧起身陪笑脸,眼看花著雨眼神凶恶,知道难以敷衍,笑脸也不赔了,抬步就急往酒楼外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