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2606400000025

第25章

“朱总顺道带我一程。”丛天舒自己走出窘境,这是她的聪明。

“回家吧,天舒。”张景云平静地说。

裸骨受伤后,他们的话更少了,床到沙发距离多远?咫尺天涯,近在咫尺却远如天涯。

白天伤者大部分时间在他们共有的卧室里,望着双人床上的她叠得整齐的行李,凝神呆想。耳畔响起几个声音:丛天飞的一我大姐心里……丛天舒的朱总顺道带我一程。母亲的……他长长叹口气,他想到埙,他吹埙。

电话铃声响,这是一个不同寻常的电话,张建国接听:“喂,对,张家……我不是,我是他父亲。”

张景云推房门的手停住。他身穿劳动时的旧衣服,准备出去。母亲挡都没挡住他,瞅你走路还一瘸一拐的,腿没好利索,养几天再出去找活。他说下周景锁开学,学费还差几百元,我出去找点轻体力的活儿做。二多学画的钱我借给老贾了,天舒提了两回,老贾为给妻子治病,把他最喜欢的信鸽都卖了,眼下咋好意思向他创伦理小说-要钱。我寻思出去挣些,堵上这个窟窿。母亲叮咛:千万别干重活,给多少钱也不干。

儿子说,妈,我会量力而行的。

“景云!有人找你。”张建国喊住他。

“找我?”张景云重新进屋,问父亲。

“细声的。”张建国幽默道,他不总幽默,儿子处在这种时候,觉得自己应该幽默。

父亲将男女分为粗声、细声,细声谁找自己?他接电话:“您好!哪一位?金丹?!”

“今天上午有时间吗,景云?”

“你有事?”

“我请你喝茶,有事和你谈,见面谈。”金丹邀请他。

金丹约自己肯定不只是喝茶,说不定她那儿有什么活儿,找到活儿干对张景云来说是头等大事,他爽然赴约,问:“到哪儿?”

“水利宾馆你知道吧,在水利宾馆的右侧,苦楝树茶吧。”

张景云缓慢地放下听筒,边想着什么走进卧室,父亲注视儿子,揣摩他的心理。

“谁来电话?”张母问。

“细声的。”张建国说。

“女的?谁找景云?”

“我哪儿知道?”

走出卧室的张景云脱掉劳动服装换成一身休闲装,整洁的打扮吸引了父母的目光。他间:“妈,见我那双亨达皮鞋没?”

张母想起儿子离开家的第二年,天舒打扫卫生要扔掉,她看还挺新的,扔了可惜,送人啦。母亲问:

“景云,你找它干啥?”

“我去见一位朋友,没鞋穿。”

“那咋办?”

“随便找一双吧。”张景云在鞋架上翻了翻,找到昔日自己穿的皮鞋,说,“穿这双,还是名牌呢。”

“三年前你扔的,啥名牌。”母亲说。

张景云用抹布擦,打鞋油,说:“真是名牌,卡帝罗玛。”

父亲始终一言不发,默默地看着儿子。

擦完鞋,张景云穿上,在室内走几步:“啊,满新的,锃亮!妈、爸我出去了。”他走出门去。

“寒酸,寒酸啊!”张建国揉一下眉棱说,“怎么见人?唉!”

“天舒只顾往自个(己)的身上武装……”婆婆道。

“人家自己挣的吗,咋穿咋有理。”公公说。

“那也得顾一点景云呀,两口子还各算各的账,各花各的钱?”

“说你脑筋旧你不服气,”张建国奚落道,“那天我见晚报刊登的,叫尖尖(触制。”

“你打扑克呀?那叫八八制。”

“景云他们两口子现在是仏制?”

“我看像,反正也没登记。”张母说。

“你又扯到没用的上面来,跟登不登记有啥关系?一张纸嘛!”

“咋没关系,关系大啦。有那张纸拴着,她想不关心景云说得出?没这张纸,他们的关系算什么,连打伙都够不上。”张母心存不满,说,“出门连一双像样的鞋都没有,会朋友只能往旧皮鞋上打些油,景云该有双档次高一点儿的鞋,鞋最抬举人。”

“让他买他买吗?攒钱给景锁做学费,还有二多人托,一多今天学钢琴,明天学武术,这个费那个费的,交起来没完没了。”张建国说。

“咱家的经济状况,上得起贵族幼儿园?天舒不顾实际情况,最终景云受罪。”

“景云能怎样,天舒坚持,谁能改变她?”

“天舒虚荣心太强,上贵族幼儿园又能说明什么?死要面子活受罪。”

“总归脸上有光嘛。”

两位老人抱怨儿媳妇,这样于事无补,她该怎么样还怎么样,对儿子的好赖公婆的话不起作用,说得不当恐怕惹出家庭矛盾,因此他们只在背后叨咕,放出一些怨气,心平静了,可怜儿子的生存状态,他们心里长满苦菜。

苦楝树茶吧没人觉得苦,环境幽雅,充满茶文化的氛围。金丹和张景云分坐在茶桌两侧,喝茶。他注意到她悬吊在胸前的牙齿坠儿项链。

“你在注视它,通常项链坠儿有金银,有钻石、翡翠、玛瑙……”金丹手托项链,说,“可它却是颗牙齿,觉得它奇怪吧?”

“我问过你父亲,他说我要想知道它的秘密,就去问你。”

“这是一颗人的牙齿,一个女孩的牙齿。”金丹的声音沉重起来,项链的故事带着某个雨季的潮湿,蝴蝶一样飞来。

“女孩的牙齿?说得怪吓人的。”

金丹收起项链,把它藏进衣服里,说:“这儿不是讲它的地方,谈它破坏了茶吧的气氛。”

茶吧迂回缴绕一首舒缓的轻音乐。

“也许你要问,今天我为什么要请你喝茶?我想请你说说我父亲狱中的一些事情。”她说。

“你想听什么?”

“只要是我父亲的,什么都行,我什么都想听。”金丹说,“我父亲谈起过你们的友谊,那次不是你冒生命危险,直接用嘴吸蛇毒……他不能活到今天。”

“我也是情急之下,怕蛇毒扩散到他周身。”

“你为友情不顾性命,假如你口腔溃疡或是有伤口,蛇毒很快在你身上扩散,后果不堪设想。”她比他知识面宽,对蛇了解。

“我没想那么多。”

“我们以茶代酒……我很感谢你,干!”金丹给他斟茶,也算突发奇想。

他举茶杯与她轻碰了一下,喝了一口,说:“你父亲经常说的一句话是:世上最毒的东西有三样,女人、毒蛇和嫉妒。我怎么也没想明白,他为什么这样说?”

“与我父亲受到的伤害有关,一个恶毒的女人毁了他,送他进了监狱。”她的声音听来有些怪,推开一扇往事尘封的铁门……金丹父亲原本开家治疗骨质增生的诊所,用祖传的秘方治病,年轻漂亮的女护士黎娜闯入他的生活,一切悄然改变。诊所是栋民国时期的老房子,爬满顽强生命的植物,绵绵落雨成为一种隔绝,那个下午没人来就诊。金时光在一具人体骨骼标本前,潜心研究,他在用想象复原那个死于骨病女人生活场景,骨骼的某一部位覆上血肉,让想象者缠绵悱恻。

护士黎娜收拾完器具,望一眼窗外,再望一眼金时光,悄悄地闩上诊所的门,撂下遮挡门玻璃的布帘,解开白大褂上边的扣子,裸露出大块胸部,然后走到他的身旁。

一道闪电,一声炸雷,黎娜“啊呀”一声惊叫扑进金时光怀里,他被她的放荡行为惊呆,不知所措。

“我怕雷,我怕打雷。”她抱得他更紧,一条金环蛇缠勒猎物与其惊人的相似。

他不难明白黎娜的意图,那个雨夜,父亲成了护士黎娜的俘虏……可悲的是,父亲不知自己一开始就成为一场阴谋的牺牲品。

“阴谋?”张景云迷惑。

黎娜与其男友一起设计的圈套,用美人计使金丹的父亲金时光往里钻,他们最终目的是窃取他的全部财产后,再夺去他治疗骨质增生的祖传秘方。黎娜先是气死金丹母亲,而后使坏金时光赶走女儿,一个家庭就这样地破碎了……金时光明白过来后,自配一种致人嘴斜眼歪的药给黎娜服下,他犯罪被判十三年有期徒刑。

“原来是这样。”

金丹用一种迷情的目光望着他,张景云似乎感觉到她目光的含意,有意回避,望自己手中的茶杯。

“你的腿伤好了吗?”

张景云惊奇道:“你怎么知道?”

“不说这个了,你好像会烧电焊?”

张景云点点头。

“我们公司维修队缺一名电焊工,假如你……”

“能到你们公司来,我求之不得。”他急忙道。

“我这个物流公司办公室主任权力有限,招聘人员由总公司定夺。你先把你的自然情况写给我……”

“罗薇告诉我,明天早晨三点二十分到,让我去机场接她。”朱刚说。

丛天舒仰靠在沙发上,直视前方,内心凄惘。

“天舒,想什么呢?”朱刚坐近她一些。

“我会想什么,什么都没想。”丛天舒凄苦地笑。

“天舒,你一定在想什么。”

“是啊,有时我觉得自己茫然在一只船上,漫无目的地向前漂流,寻找什么等待什么,正如一句歌词唱的:我的心在等待,永远在等待!可我不知自己究竟等待什么。”

“幸福!你正在波涛上航行,只要锲而不舍,终会到达彼岸。”他说。

“这岸太遥远啦。”她的声音沧桑。

“坚持,一定坚持。”

“罗薇回来,你还能这样陪我吗?所以我觉得黑暗来临。”

同类推荐
  • 发现星球的故事(世界科幻故事精选丛书)

    发现星球的故事(世界科幻故事精选丛书)

    科幻故事,主要是描写想象中的科学或技术对社会或个人的影响的虚构性文学作品。科幻故事是西方近代文学的一种新体裁,诞生于19世纪,是欧洲工业文明崛起后特殊的文化现象之一。人类在19世纪,全面进入以科学发明和技术革命为主导的时代后,一切关注人类未来命运的文艺题材,都不可避免地要表现未来的科学技术。
  • 滴血的麻将战

    滴血的麻将战

    本书的故事是一位老刑警队长讲给作者的,一个二十多年前他经手调查的案子。几十年过去,这个案卷却经久弥香,后味悠长,陈年佳酿似的,真的是部《醒世恒言》呢……
  • 张艺谋《影》原著小说:荆州杀

    张艺谋《影》原著小说:荆州杀

    张艺谋电影《影》原著小说!邓超、孙俪、郑恺、王千源、胡军、王景春、关晓彤、吴磊主演,五大影帝,一大视后,激烈飙戏,暗潮汹涌。以《三国演义》为本,围绕荆州之争展开一段精彩绝伦的荆州杀!刀剑只是暂时入鞘,杀机引而不发,即存亡决于明日,胜机在于取势。而明眼人都能看出,大势之消长,要害在荆州!荆州!荆州!而盘踞在层层玄关之中的荆州,既如一座巍然屹立的泰山,睥睨着万古长江,又似一条绵延千里的玉碎,散裂在三国分界的最前线。
  • 梨花镇艺人轶事

    梨花镇艺人轶事

    十五年之后已是红旗遍地满天红星,尚玉明因给刘麻子唱过戏,被扣上了现行反革命的帽子。这时候的他已是六十多岁的老头了,但身体硬朗、气度尚在,放开喉咙一喊,震得房梁上扑簌簌直掉灰尘。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尚玉明当年再风光、再厉害,到了这个年头也成了秋后霜打的茄子。天大的本事咽到肚子里,各般滋味只有自己知道。好在尚玉明是乐观的,批斗回来,看着小仙草早已做好的寡淡的饭菜,看着两个懵懵懂懂的儿子,他竟咧开嘴笑了:这算球!当年老子唱戏的时候什么场面没见过!我唱了一辈子关老爷,有他老人家佑着,一定会雨过天晴重见天日的!尚玉明这番话算是自我解嘲,也算是劝慰小仙草母子莫要担心。
  • 手

    如果不涉及手的问题,我跟普通人基本没什么区别。我指的是生活,吃喝拉撒什么的,不比普通人少任何一样。别人怎么做,我也怎么做,凭我的头脑,不见得比别人做得差。我的问题,主要就是手的问题。二十岁那年,一次意外的车祸使我失去了双手。我原本有一双灵巧的手,我曾用手写字,用手折纸飞机,用手打玻璃弹珠,挠痒以及挖耳屎等等。我从未有过感激,是谁给了我一双灵巧的手呢?如今没有手了,我也未曾悔恨,得失都是上苍的造化。好在手并不是生活中必不可缺的工具,好多事情,有手能做,没手照样能做,只是换了处理问题的方式而已。
热门推荐
  • 凡骨冒险记

    凡骨冒险记

    普通人在日式rpg冒险故事中能成为怎样的角色?
  • 全世界成功者都在用的80个关键思维

    全世界成功者都在用的80个关键思维

    本书以流畅的文字讲述了成功者都在用的80个成功思维。通过阅读本书,读者会豁然开朗,获得全新的观察视角,懂得如何摆脱思维定势。本书让读者明白,成大事者要拥有理性思维,不能被情感所左右,要学会理性地分析自己,还要懂得用逆向思维来解决问题,更要懂得积极思维的力量,凡事不消极,不悲观,只要转换个思路,问题就能迎刃而解。此外,要想获得成功,还要学会创新思维以及合作思维。总之,学习成功者的思维并加以运用,就能更成功。
  • 沸腾的小镇

    沸腾的小镇

    云卷云舒,何其自在;潺潺流水,何其清澈,深谷幽兰,又何其高洁!放眼沃野苍穹,自然中自然相,分明是无垠的朗朗!但就偏有那阴霾狂飙之时,摧得落红满地,将美撕得粉碎!使得人们不得不去颤栗地去面对:心灵一次又一次痛苦地搏击和生命的惨烈,不信,请你走进这“沸腾的小镇”,随着女主人公田春媛艰辛的步履,去了解她那曾被任意肆虐的青春年华,那曾被人居心叵测算计的命运!
  • 人一生要知道的100件世界历史大事

    人一生要知道的100件世界历史大事

    本书选择世界历史上里程碑式的100件大事,以生动准确的语言讲述重大历史事件的来龙去脉及其对世界的深远影响,从而理清世界历史的发展脉络,把握世界历史的重点。
  • 情深无眠夜不眠

    情深无眠夜不眠

    我可不可以忘掉你,就像鱼儿的七秒记忆,晚会初遇,自此经年不忘,爱入骨髓,遗忘很难,爱琴海的风能否带走记忆?向天空倾诉不眠的执念。--情节虚构,请勿模仿
  • 保卫毛泽东

    保卫毛泽东

    曾亲身保卫过毛泽东安全的公安局长王化成,被诬陷为是给台湾的国民党特务传递情报,企图谋害毛泽东的特务,被关进他曾参加修建的秦城监狱长达6年之久——新千年,“开国领袖”仍是人们关注的焦点。目前,众多出版物都讲述了一九四九年末,毛泽东主席访苏,国民党特务机构策划的那一次暗杀行动。然而,笔者却意外发现了一位被诬陷为参与此次暗杀行动的哈尔滨市公安局局长的故事。他就是后来成为哈尔滨市市长的王化成。新千年的太阳已从地平面升起,然而上个世纪中国人民心中的“红太阳”却未陨落。
  • 追妻无门:女boss不好惹

    追妻无门:女boss不好惹

    青涩蜕变,如今她是能独当一面的女boss,爱了冷泽聿七年,也同样花了七年时间去忘记他。以为是陌路,他突然向他表白,扬言要娶她,她只当他是脑子抽风,他的殷勤她也全都无视。他帮她查她父母的死因,赶走身边情敌,解释当初拒绝她的告别,和故意对她冷漠都是无奈之举。突然爆出她父母的死居然和冷家有丝毫联系,还莫名跳出个公爵未婚夫,扬言要与她履行婚约。峰回路转,破镜还能重圆吗? PS:我又开新文了,每逢假期必书荒,新文《有你的世界遇到爱》,喜欢我的文的朋友可以来看看,这是重生类现言,对这个题材感兴趣的一定要收藏起来。
  • 扶桑馆

    扶桑馆

    狸被我踹了一脚,扁脸抵在地上,屁股撅得老高,嘴里发出呜呜的声响,那块顶着红玫瑰花的蛋糕被压在身底下,成了模糊的一团。我们哈哈地笑,苏惠抓了一把土撒在狸身上,使狸的面目更加不清爽。苏惠是个安静平和的孩子,不似我,属于“淘得没边儿的”(我妈的评价),苏惠对狸这样做,已经超出了她的行为规范。狸是杂种,他妈是日本人,带着他妹妹住在横滨。横滨离北京有多远,我们不关注,我们关注的是狸的奇怪长相和傻乎乎的性情,以及他手里常常变换的美食。
  • 阿弥陀经义述

    阿弥陀经义述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汇聚授权电子版权。
  • 麦收

    麦收

    全村群众大会一宣布结束,会场上马上就乱哄哄的。这是上世纪70年代,在全民参加劳动的热潮中,我们这些初中生,今年也全部放假回村参加夏收。我被分到一队的第二小组,组长是刘福禄。刘福禄是队长兼组长,所以一散会,我就赶紧去找刘福禄。刘福禄50多岁,个子不高,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找到他,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好在他嗓门奇大,还未见人,就听见他喊叫:“第二组的人,到枣树底下集合;第二组的人,到枣树底下集合。”几个人已经等在树下。刘福禄端然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手里捧着一份《人民日报》,不时把白眼珠一翻,看看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