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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左手《沉思录》卷五(3)

那些对于国家没有损害的事情,也不会损害到其中的公民。每当你觉得自己受了伤害的时候,应该这样去想:“如果这件事情不会损害到我的国家,那么也不会对我有什么损害。”但是如果国家确实是受到了损害,也不要对这个犯错的人表示愤怒,而是平静地向他展示他犯的错误。

经常想想这些:那些现在存在的一切和将来要发生的一切消失得多么迅速啊,一转眼就不见了踪影。一切实体就像是一条水流飞快的河,它们的一切活动都是处在不断的变化之中,其中的因果也是变幻莫测,没有什么是永恒静止的;对我们来说,过去的一切都是转瞬即逝,未来的一切也是一个不能探究深度的深渊,没有什么是能留存下来的。那么,那些自鸣得意、怨天尤人、伤心痛苦的人不是傻子又是什么呢?那些使他们困扰的事情只存在一段很短暂的时间里。

不要追求不可能的东西,那是一种发疯的行为,应该明确知道:人的能力是有限的,所能掌控的事情也是有限的。做自己能力范围之内的事情,对于自己能力不能到达的地方,要有选择地放弃,这不会让自己背负太多的包袱,也不会在那些不可能的事情上做无用功。

利用自己有限的力量,朝着行善的方向,追求自己的生活,把自己的利益同集体的利益联系起来,对集体有益的,即使自己会受到一些损失,也是应该坚持的。对于损害集体利益的人指出其错误,进行引导和帮助,而不是愤怒的指责。

在动态的生命中,做符合理性和社会动物本性的事情

想那宇宙中包括的万物,你仅仅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想那宇宙的时间,你所得到的只是其中一个瞬间;再想那命运的造化,你拥有的不过是其中很微小的一部分。

有人对我做了错事吗?那只是他的事情;他有自己的气质、自己的行为。宇宙的本性要我有的,我都拥有了,而我的本性要求我做的,也是我现在正在做的。

让主宰你灵魂的那一部分保持自己的自由和宁静,不受到任何肉体活动的干扰,无论是快乐的还是痛苦的;什么时候都不要将肉体和灵魂混在一起,要限制它的活动,让那些感情只作用在肉体的范围之内。不过,你毕竟是一个灵魂和肉体统一的生物,如果这些感情不知不觉中进入了你的心灵,那么不需要抗拒它,因为它是自然的,但是要注意的是:不要让你的支配能力来判别它的善恶并加上自己的意见。

与神明同在,并与之为伴。如果一个人不断地向神展示:他的灵魂是如何满足于分派给他的命运,如何认真遵从在内心中守护他的神明(那是宙斯赐给每个人的,保护我们并且指导我们生活的神明)并且按照他的希望去行事,这样的人就是与神灵同在并且生活在一起的人;那守护我们的神明,是每个人都有的理解力和理性。

当遇见有狐臭的人,你会对他表示出生气吗?那么对有口臭的人呢?你会怎样面对这样的麻烦呢?他有这样一张嘴,他有这样的腋窝,这些东西有这样的难闻气味是很自然的。“但是他不是有理性的吗?只要好好想一下,他就会发现自己为什么招人讨厌了。”我希望你能满意自己的这种发现,那么,你不也是有理性的吗?你为什么不利用你的理性来引导帮助他,告诉他哪些是让别人感到讨厌的地方,并且能够引起他的注意;如果他肯听你的话,你可以帮助他来医治,用不着生气。因为你既不是悲剧演员,也不是妓女。

你的生活是在你的力量掌控范围之内的,你可以选择活下去,也可以决定什么时候离开。但是如果别人不允许你再生活下去了,那么就离开吧,并仍然表现得好像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就如同感觉屋子里的烟雾太浓,我必须得离开一样——这没有什么可苦恼的。只要没有什么正当的理由让我离开,那么我就留下来,自由自在地生活,没有人可以阻止我做我想做的事情,阻止我做符合理性和社会动物本性的事情。

宇宙的理性为社会服务的,所以它创造出低等的事物,并让他们从属于高等的事物,又使所有的事物之间相互适应,彼此联系。你可以看到它使一切食物高低有序,共同协作,因地制宜,让每一样事物都拥有与自己相适应的份额,把这些结合到一起,并且能达到相互的和谐。

在时间的长河中,人的一生只是其中一个很小的点,不要再去注意别人对你做的错事了,那已经成为历史了,想那些只会损失自己的时间和精力,用你的理性能力来帮助他,帮他找回自己的理性能力。生气对整个事情、对你或是别人是没有任何好处的,指正其错误的同时也让自己时刻铭记,同样的错误不要在自己身上重现,是警告也是监督。

做符合理性和社会动物本性的事情,时刻检查自己的行为,别让自己的行为有偏差,这是对自己有益的,也是对公共利益有益的,也是你生命中重要的行事准则。

正确地思考和行动,在幸福的平静流动中度过一生

从此以后,你将会怎样对待神灵、父母、兄弟、妻子、孩子、师长、那些从小照顾你的人、朋友、同胞和奴仆呢?你在与这些人的交往中是不是真正做到“从来没有在语言和行为上对任何一个人进行伤害”呢?回忆一下你经历过的所有事情,你曾经忍受过的一切;你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了,你已经快要尽完自己的职责了;你曾经见到过多少美好的事物,你曾经轻视过多少人世的喜乐悲欢,拒绝了多少所谓光荣的事情,对多少曾经得罪你的人总是以德报怨。

无知的、粗野的灵魂怎么会打扰到那些有修养、有知识的人呢?那么什么样灵魂才是有修养、有知识的呢?它应该能真正看清楚事物的始终,能觉察那统治万物的理性所在,而且知道这理性能力会支配整个宇宙的循环运动,生生不息。

很快,你就将化为灰尘,或是一具骷髅,只剩下一个名称,或者甚至连名称都没有了;因为这些名称只不过是一种声音及其他的回声。生活中最看重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空洞、易逝和微不足道,就像是一群小狗在互相撕咬,或是像小孩子们在吵吵嚷嚷,一会儿欢笑,一会儿哭泣。但只有忠诚、节制、正义和真理才会永存,已经从这宽广的大地飞向了众神居住的奥林匹斯山。那么,这尘世还有什么是值得你留恋呢?我们所感知的对象是处于变化之中的,并且这种变化很无常,不会停下来,然而我们的感官又是如此的迟钝,很容易就被表面现象所迷惑,我们那可怜的灵魂也只是从血液里升腾出来的一股烟气,名声荣耀不过是一场空虚。那我们该怎么办呢?安心从容地等待你生命的结局吧,不论它是就此消散还是迁移到别的地方;在那一刻来临前,应该做些什么呢?崇敬并且赞美神灵,对人们行善,在生活中表现出宽容和忍耐,除此之外还可以做些什么呢?一定要记住,你所能控制的只是自身的肉体和呼吸,除此之外的一切事物,都不是你所能支配的。

如果你能沿着正确的道路向前行进,思想和行为都不偏离这条正道,你就一定能生活得很幸福。不管是神的灵魂,还是人的或者是任何理性动物的灵魂,都有很相似的特点:不受别的事物的干扰,坚持正义的气质,并且行事公道,这样就会消除对欲望的追求。

如果这不是我自己犯的错,也不是我的过错导致的后果,对公共利益也没有造成损害,为什么我会感到苦恼呢?什么样的过错是造成对公共利益的损害呢?

走正确的道路,不要被外界打扰,时刻要求对自身的忍耐和节制,遇到任何事情前都告诉自己保持冷静,这样才会作出正确的判断,然后采取正确的思想和行动,并且及时对人们行善,帮助别人也是帮助自己,即使生命结束了,“忠诚、节制、正义和真理”却会永存。

看事情不要只是看到表面现象,就以为自己了解了全部,而是要经过慎重的思考,根据自己的能力,看这样做是否对别人合适,来判断帮助别人的出发点和方法是否合适。

在帮助别人之前,一定要充分了解情况

不能只凭自己对事物的初步印象就妄下判断,在帮助别人的时候,应该考虑到自己的能力是否能办到,还有这些帮助对他们来说是否是最合适的,即使在物质上会蒙受无关紧要的损失,也不要认为这是一种伤害,因为人们总是会以为自己受到了伤害,这是一种不好的习惯。相反,你应该像“舞台上”那个老人一样,在即将离开人世时,还向义子要回他的陀螺,明知那只是一个陀螺而已,你在做任何事情时也都要这样去做。

“我曾经是个幸运的人。”所谓的幸运,就是一份好的运气:而好运气都是来自于灵魂赋予的好的脾气、好的动机和好的行为。

人的本性要求人要行善,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但在帮助别人的时候我们首先要做的事情是充分了解客观情况,看看我们的能力是否能给他合适的帮助,怎样做才算是真正帮助了他们。

另外,给予别人帮助是我们应该做的,但我们还要看看自己是否有帮助别人的能力,如果没有这个能力,还答应别人,那最后不仅会花费你很多的精力和时间,还会不能给别人正确恰当的帮助,以至于耽误了别人的事情,作出了很大努力,却收效甚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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