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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政党斗争:虽是同根生,竞选要积极(1)

尽管默克尔一路青云直上,但是仍没有忘记适当退后对每个从政人员的重要性。适时的进退拯救了她,也拯救了基民盟。

总理候选人的信任危机

2001年,默克尔成为未来总理的候选人之一,这个称谓在这一年里给她带来了无数的问题,数度影响选民对她的信任和支持。

2003年是德国新一届大选的年份,为了保证联盟党内不至于乱成一锅粥,总理候选人的人选要在2002年前定下来。这个时间,各党派都争取能在民众面前博得一个好形象,期望自己能成为最受民众支持的党派。不过,信任这个东西建立起来很难,倒塌却是一瞬间的事。基民党就遭遇了这样一件事,让自己好不容易在民众中积累的人气衰落不少。

2001年,马其顿边境附近的暴力事件层出不穷,一起接着一起严重影响了当地居民以及周边国家居民的安全。为此,欧盟一度派遣部队前往该地区处理事件。而联盟党也准备参与欧盟的出兵计划。事实上,这本应是一件顺其自然的事情,也不应该出现什么漏洞,然而,令默克尔没想到的是,在对是否出兵的表决中,有68名成员反对出兵。为了顺利解决这一事件,默克尔和当时的议会党团主席迈尔茨共同劝说其他成员,然而这样的努力显然没有起到明显作用。

这件事情还未结束,党内就出现了批评默克尔的声音。他们认为,就是因为默克尔参与到此事中间才导致现在出现了党内意见不一致的情况。事实上,对一个政党来说,在大的问题上出现意见不一致的情况影响非常不好。而联盟党此次更是铆足了力要让默克尔难堪似的,不断攻击她干预党内要务。

当年的10月22日,默克尔在一次地方会议上对批评她的人进行了回击。没过多久,她又在巴符州党内会议中发表了一场演讲,一再重申自己的领导力和权力问题,试图扭转眼前对自己不利的政局,但似乎有些回天乏术。

默克尔遭遇的这场信任危机,既是党派之间的争斗,也是几个总理候选人之间的竞争。之前的候选人有两人,除了默克尔外,还有德国巴伐利亚州州长、基社盟党主席施托伊伯。但2001年2月1日,基民盟议会党主席迈尔茨宣布也要参加候选人的竞选。实际上,竞选还未开始,激烈的角逐已经暗地里此起彼伏了。这场高手之间的对决中,比的是谁更有耐心,谁更能沉得住气。

媒体仍在继续散布对默克尔不利的报道,议论她在有些政事上并非那么领导有方,比如对于基层机关和议会党的组织和管理工作。基民盟中,一些地位举足轻重的人也附和这种说法,因为他们从一开始就不看好默克尔,现在看起来,他们对默克尔没信心的地方都成为现实。默克尔与迈尔茨的关系也呈现出针尖对麦芒的局面,这样下去,两人只能两败俱伤,特别是默克尔,可能会输得更惨。作为总理候选人之一,默克尔在这个阶段获得的民众支持不但没有增加,反而出现了严重的信任危机。

沉稳应对半路杀出的对手

虽然说默克尔遭遇了政治上的信任危机,但真正影响她是否能够就任德国总理的是她的政界对手们。每多出一个总理候选人,默克尔就职的可能性就减少一分。随着大选日子的临近,更多意想不到的候选人涌现出来。

这其中最出乎意料的是巴伐利亚州州长施托伊伯的参选。默克尔参加总理竞选一直是一件众所周知的事情,但施托伊伯的参选则刚好相反。不管是公开场合还是私下交流,施托伊伯一直隐晦地表达他不想成为总理候选人的意愿。

直到1999年1月在巴伐利亚州的一次会议上,他才公开宣布有可能参加总理竞选,不过,他打了一个比喻说总理候选人的角逐就像是一场足球赛,最为重要的是结束前的几分钟,因此他要等到2002年大选之前才做出最终决定。

2000年11月,施托伊伯依然公开表示不会参加总理竞选,原因就是他还想继续留在巴伐利亚州当州长。2001年10月,他以96.6%的高票当选基社盟州主席,任职演讲中,施托伊伯依然没有明确表示是否参加总理竞选。

面对如此强大的竞选压力,默克尔不得不开始反思,究竟为何会出现这样的局面,究竟为何没有得到理想中应有的支持。不仅是她,党内的其他人物也在观察、思考这个问题。而很明显,问题就出在默克尔团结党内力量这一层面上。

迄今为止,观察默克尔一路的政治历程就能发现,她始终是一个人,不管是应对政敌还是处理政务,她都没有培养出属于自己的力量。这也正是她的致命之处。不管党内的成员如何团结,如果默克尔不能将这些力量紧紧地集合在一起,那她的未来就非常堪忧。

也就在这一时期,基社盟秘书戈佩尔公开发表言论,声称默克尔需要应对这样的局面,这也是作为党主席的考验之一。能够真正团结党内力量、将人心聚拢,可以说关系着默克尔未来的政治生涯。此外,之前的政府发言人奥斯特也同样表示默克尔缺少一股力量,加上此时的默克尔在政府里并没有什么公职,只是一个党主席,虽说她曾经任职联邦部长8年,但和州长相比,显然不够说服力。

而施托伊伯究竟为什么会在这件事情上保持一种暧昧不清的态度,他背后又是怀揣着怎样的心思?

不少人认为,1998年施罗德当选德国总理的最大诀窍就在于,社民党直到大选前半年左右,才公开声明决定让施罗德参选德国总理的。也就是说,这种突如其来的决定没有给对手足够的时间来搞破坏,施罗德躲过了竞争对手们制造的政治风暴,才得以保全。如今,施托伊伯也效仿前总理的这种做法,越晚提名候选人,越能够避开危险。

此外,这种做法还得到了基社盟秘书长戈佩尔的支持,在他看来,联盟党的候选人名额发布得越晚,基社盟越有更多的时间扩大影响力,赢得越多的选票。而从施托伊伯个人的角度出发,他自己并不太愿意过早成为总理候选人。因为一旦被提名,就要为参选奔走行动,但是,施托伊伯并不知道应该做什么。

政治家不到最后关头决不会对自己的政治倾向表态。但是巴伐利亚的几个很有地位的政治家对此很着急,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假如施托伊伯当选德国总理,那整个州的局势就要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比如谁会成为新一届的州长,比如职权的分派,所以州长候选人们也已经按捺不住,跃跃欲试了。

但对默克尔来说,这样的状况可谓屋漏偏逢连夜雨。也就在此时,联邦议会基社盟小组主席格罗斯又出了一招,他提议朔伊布勒也可以参加总理竞选。对施托伊伯来说,这是一个激将法,格罗斯想用这一招来催促施托伊伯尽快出战。同时,朔伊布勒和默克尔同属于基民盟,一个党内出现两个候选人,格罗斯显然是想用这种方法来降低默克尔当选的概率。

默克尔没想到,半路又杀出一个对手,而这个竞争者还是自己党内的同事。不过,朔伊布勒对于是否参加竞选并没有明确地表态,他倒是很享受格罗斯提名他为总理候选人这件事本身。没想到,格罗斯提名朔伊布勒的事情一出,各种支持的声音纷至沓来,比如巴符州基民盟议会党首领君特·沃伊廷厄便是支持者之一。在这种情况下,戈佩尔却公开发表声明说,格罗斯并不能代表基社盟,提议朔伊布勒做总理候选人只是格罗斯个人的行为,最多只能算是州小组的态度。

再来说说此时的施托伊伯,政局越来越紧张,各种言论将他推入竞选的洪流中,由不得他再犹豫。在一次联邦党代会上,施托伊伯确认所有州长无一例外地拥护他时,正式表态接受意见,成为总理候选人之一。

面对如此糟糕的局面,基民盟的许多重要人物开始劝默克尔离开,这件发生在党内的事情本来就有损默克尔的威信,没想到萨尔州州长米勒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还将此事透露了出来。默克尔大怒,不但严厉质问米勒此事,还将质问的事情公之于众,试图在民众心中勾勒出一个不信守承诺的米勒形象。可惜,事与愿违,拥护米勒的人非但不见减少,还多了很多。

联邦议会党副主席沃尔夫冈·博斯巴得知此事,斥责那些认为米勒是在对默克尔发动政变的人说,大家只是明确地表达自己支持的候选人,比如米勒觉得施托伊伯更合适,这是在表达自己的态度,绝非什么政变。

很明显,此时已经出现一边倒的局势,但是,默克尔并没有被这种局势吓住,纵然很多高层领导人都劝她退出这场旋涡,默克尔依然在等待,也许她认为,静观其变是此时最好的解决方式。面对默克尔这种坚定的态度,许多媒体到施托伊伯处寻求看法,但没有一次得到想要的答案。

政坛风云变幻,局势的转变也许只是一念之间的事情。施托伊伯希望别人能够将候选人的资格拱手让给他,默克尔会如何做呢?

退出是最好的保全之道

2002年1月11日,一场在马格德堡的会议把默克尔推入更深的旋涡中,却也因此给她带来了更大的改变。

当机立断,默克尔预约了施托伊伯的私人时间,提前一天乘坐飞机从杜塞尔多夫飞到了慕尼黑,第二天抵达巴伐利亚,到施托伊伯家中做客。施托伊伯并不知道默克尔此行的来意,但看得出来他很激动。两个人愉快地共进早餐,直到默克尔起程离开,施托伊伯还沉浸在惊讶之中,因为默克尔此行的目的是来告诉他,她决定放弃总理候选人的资格。

默克尔之所以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主要还是迫于各方的压力。

就在这一天,基民盟主席团和联邦理事会的会议在马格德堡的一个酒店里举行,还未坐定,会议就进入了讨论的高潮,参会人员一致要求尽快确定总理候选人。不出所料,各位州长们都表示总理候选人应该是施托伊伯,局势很快就明朗起来。另外,原本已经订好休假计划的黑森州州长科赫特意放下假期,特地赶来的目的很明确,那就是表明自己不喜欢默克尔的态度。这样看起来,很难不让人想到这是针对默克尔的一场政治变革。

虽然也有基民盟的成员要求自己的党主席做候选人,但是,州长们的气焰着实嚣张。基民盟的成员们这才反应过来,这个会议确实是针对默克尔的一场有计划的政变。

话分两头,离开施托伊伯家后,默克尔马不停蹄地赶往基民盟的年会。来到会上,她说了这样一番话:“什么样的人最应该成为大选的候选人呢?当然是最有可能当选的人,我一直这样认为。符合这样标准的候选人,除了要本人同意或者党内领导者的举荐,最重要的一点是能够让大家团结一心。我觉得,整个基民盟都会齐心协力地支持施托伊伯成为总理候选人。”

就在局势一边倒之际,默克尔用一个大胆的决定和一顿早餐自救成功。假如默克尔没有提出放弃候选人资格,而基民盟背离她的意志支持施托伊伯成为候选人,那就意味着基民盟对她的不信任,一旦落选,她就一定要从基民盟离职,因为她不是输在了对手手上,而是输在了自己的阵营中。所以,默克尔放弃候选人资格是一个明智的决定,很多人也不再需要纠结站在哪一队的问题。

其实,默克尔的这种做法在德国并非没有前例。1976年,莱法州州长科尔获得了48.6%的民众支持,成为当年基民盟的总理候选人,这成为基民盟有史以来排名第二高的支持率。不过,那时在巴伐利亚任州长的约瑟夫·施特劳斯并没有对科尔表现出支持的意愿。

1980年,总理大选如期来临,科尔并没有参加这次大选,而让联盟党内的下萨克森州州长埃恩斯特·阿尔布莱希特参加候选人选举,与施特劳斯相抗衡,结果埃恩斯特·阿尔布莱希特败下阵来,而总理候选人施特劳斯在后来的大选中损失惨重。假设参选的是科尔,他一旦选举失败,就要辞去基民盟主席的职位,以退为进的策略让他成功地为后来参选总理铺设了道路。

通过效仿科尔的做法,默克尔成功地化危机为转机。自从成为总理候选人,默克尔就危机不断,从信任坍塌到不断杀出的对手,四面楚歌的情况下,她成功地扭转了局势,原本基民盟党内沉重的气氛也霎时轻松许多。

就在默克尔宣布放弃总理候选人的马格德堡会议上,图林根州长也是政界元老级人物福格尔称赞默克尔说:这个女人充满了信心,竞争的同时不忘维护自尊。各方的赞扬也随之而来,大家佩服她的勇气和胆略,能够做出这样的决定,能够在这样的会议上公之于众,默克尔重新树立起一个好形象。

默克尔在基民盟的同事们都知道,即使是对手林立,危机重重,默克尔也未曾想过放弃,她一直拥有坚强的意志和对局势冷静的分析,她坚守着总理候选人这个角色。但在危机四伏之际,执拗地坚持也许会让事情变得糟糕,她在大家都不知情的情况下,迅速改变政治策略,通过一顿早餐和施托伊伯达成了共识。

从表面上看,默克尔失去了总理候选人资格,但在她自己看来,这不是一件让人痛苦的事情,因为她在这个过程中收获的有关候选人的经验,对于她以后的政坛之路会有巨大的帮助。默克尔成功地化危机为转机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对局势的清醒认知,之前她的目标就是尽全力做好总理候选人的准备工作,之后她的目标就是与党内人士齐心协力协助施托伊伯取得大选的胜利。

令人沮丧的竞选结果

默克尔和施托伊伯的合作使得联盟党内部一片和谐,为大选的准备也渐渐步入正轨。仿佛万事俱备,只差最后一个胜利的结果,怀揣如此自信的态度不是没有理由的,从大选前的民意调查看,联盟党优势非常明显。

在能够影响大选的许多政治活动中,联盟党的得票都远远多于社民党;民意调查发现,对于是否能够带动国家经济高速发展的问题,一半的德国民众对联盟党很有信心,而只有1/3的人表示支持社民党。据调查,对最能左右此次大选的失业问题,认为联盟党能够解决这个问题的人比起社民党多了11%。从这个比例来看,可以说联盟党具备压倒性的优势。而在其他问题上,两个党派有优势也有劣势,互相咬住不放。这种时刻,谁更有能力解决选民心中最关注的问题,谁就是最后的赢家。因而,联盟党对现在的形势充满信心可以说不是没有依据。

不过,不到结果公布的那一刻,谁又能猜到哪个政治问题最能左右选票,谁又能知道花落谁家,鹿死谁手呢?

除了联盟党和社民党,还有一个重要的党派,这便是此时的联邦总理施罗德带领的红绿联合执政党。2002年夏天,通过对德国民众的调查发现,联盟党有希望打败掌管德国 4年的总理施罗德。

尽管形势一片大好,但是默克尔并不甘心。准备大选中,她的每一步都走得相当有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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