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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要做就做第一(2)

去公社党委的路坑坑洼洼,每次走在路上的感觉是不一样的,走不平路,给人的感觉是坑坑洼洼不过如此;而平坦路却不同了,当你迈上坦途的时候,抗跌倒的能力同时也在下降。往常的日子,路上的行人还是不少的,今天却没有几个,我感到好奇怪啊,星期天大家都干什么去了?出了村口,就看到远处有个人影影绰绰地向我逼近,待临近了,发觉竟是一个女的,正朝着大同的方向走来。我不由得一阵兴奋,心想那个女的要是大芹就好了,这样我就可以见到心爱的人了。这条路就像一块长方形的磁铁,我和大芹就是磁铁的两极,我们一旦见面,双方会不会马上被吸引在一起?可转念一想,这条路又像一条扁担,我和大芹就是扁担两端被挑着的人,如果其中的一个掉了下去,另一个会不会也跟着掉下去?这真是一个有趣的问题,我和大芹自从高中毕业,劳燕分飞,就像两条道上跑的车,有着不同的生活轨迹,即使扁担的一端掉下去又能怎样,另一端还是要照样前行,谁也不会因为对方的跌倒而停下前进的脚步。

我风驰电掣,在与那人几十米远的时候,我的眼前突然一亮,大芹!果然是大芹,真是心有灵犀啊!我紧急刹车,刹车卷起的尘土刮了大芹一脸。

“大芹,你怎么回来了?”我激动得有点词不达意。

“怎么着,我回来不行吗?”大芹笑着反问我。

“行行行,只要你回来就好。”我忙不迭地说着,随手擦一下汗,“回来有事啊?”

“回来准备高考呗,你报名了吗?”大芹突然关切地问。

“没有啊,我正愁着没法办呢,你回来就好了。”我傻呵呵地笑着,不知道如何回答。

“什么没法办啊,你怎么没报名呢?”大芹的声调瞬间高了起来,语气里带着殷殷的责备。

“还没来得及呢,这几天数学复习有点头沉呢。”我不得不拿出复习来做挡箭牌。

“头沉也不行啊,都啥时候了,没多少时间了。”大芹显得忧心忡忡。

“我知道,我这不先上党委高委员那里去一趟,你陪我一块去?”我顾不得继续解释报名的事情,征求着大芹的意见。

“人家又不找我,我去做什么?”大芹很不情愿地说。

“用不了多长时间的,再说我还有好多事情要跟你说。”我很认真地说,认真得有点一本正经。

“那好吧,你快一点。”大芹说着上了我的车子。我激动得不知说什么是好,大芹倒不封建,顺势搂住了我的腰,那个舒服劲啊,我很是满足,铆足了力气,风驰电掣般地向前冲去。

到了公社党委,我直接去找高委员,大芹就在外面等着。我让她进去,她说啥也不肯,这个死妮子,还挺害羞呢,我只有自己去。高委员倒很客气,见我到来,迅速给我倒水,我就说我现在不想喝水,只想聆听他的教诲。高委员笑了笑说:“你知道我们为什么选了你吗?”我说:“不知道。”他就说:“有人推荐了你。”我摇摇头,表示不知道这回事。高委员就说:“其实我们是看过你的作品的。”“什么时候?”我不由得叫起来,到现在我还没有公开发表过作品呢。“是的,你也许没注意,但镇志办的宫主任认为你的文笔很不错,他推荐了你。”我恍然大悟,这才明白这家伙那天为什么啥也不说就定下了我。“真的没写过通讯报道吗?”高委员问。我说:“没有,只看过魏巍的《谁是最可爱的人》。”“那就行,不过通讯报道讲究时代感,你得多加注意好好把握。”我默认着点头,心想你该说点别的了吧,可他就是什么也不说。我想我的老爹在这里干了几十年,你总该有点印象吧,可高委员并不提这一点,我就有点失落,他似乎感受到了我的失落,一再地鼓励我,多写多看,没有什么过不去的事。我就想,以我的能力,这点事情还能难得住我,就看我干与不干了。一旦我认准了的事情,总是能事半功倍。我俩聊着聊着,不知不觉竟到了中午,我忽然想起大芹还在外面,就赶紧出来找她,谁知她却不见了。我懊悔不已,死大芹,啥事这么急啊,竟把我扔在这里。我无心再待下去,就连高委员留我吃饭也打动不了我。这个时候,我哪里还有心思吃饭呢,必须尽快地找到大芹,高考马上快要开始了,如果报不上名,那岂不是前功尽弃了?我掉头就走,把一个情绪极其高涨的高委员晾在了那里。

我再次见到大芹的时候已是下午三点左右,原来她照相去了。这个死妮子,你倒是打声招呼啊,害得我六神无主,我还以为你失踪了呢。

高考需要提交一寸免冠照片,大芹没有这方面的准备,我则不同,高中毕业的时候就考虑到以后会用到照片,干脆一次加洗了五十张,每个同学发了一张后还有剩余,这不眼下就派上用场了。大芹不得不佩服我的先见之明,她说:“平时你干什么都毛手毛脚,照片的事怎么会有先见之明?”我说:“我哪里是先见之明啊,毕业的时候男同学跟女同学最大的不同就是分发照片,大家都跟你要你能不给吗?”不仅如此,我还耗费了大量的笔记本,每个笔记本的价格虽说只有区区一块多钱,可我上哪里去弄那么多钱,这得感谢我的老爹了。每月他给我的零花钱里我节省了不少,临毕业的那些费用也是计划着花的,不然,我就只有灰头土脸地与同学们告别了,这多么没面子啊!特别是那些女同学们,尽管平常有一搭无一搭地连声招呼也不打,毕业了,总得留下点什么纪念吧,可见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没有钱说什么也是白搭,即使你说得比唱得还要好听,大家谁认你啊!纪念品,拿来,否则全是假的,因此我的好人缘都是我老爹那几个臭铜钱赚来的。毕业将至,我把我的情况报告了老娘,她虽说没钱,但还是恩典我三十斤麦子。我说:“娘啊,你还不如不给呢,我需要的是钱,麦子能当钱花?再说三十斤麦子能干啥?”老娘说:“卖掉麦子不是钱?”我的娘哎,我一个学生到哪里去卖麦子。老娘说不用我管。但我还是不死心,又去找奶奶。我告诉奶奶我需要钱。奶奶二话没说就给我拿出一张十块的票子。我说这点钱,不够打酱油的。奶奶说不够找我爹要去。我说我爹那里我不好意思。奶奶说只要是正事,我爹还是支持的。果然老爹那里一路绿灯。我暗自高兴,心想好事啊,闹半天弄钱原来这样简单,一件小事,只要冠上了所谓的“正事”,居然可以好几个地方拿钱,以后要是缺钱了,就可以三个地方同时打报告了。没想到,我的念头刚一出笼,老爹就知道了老娘给我卖麦子的事,对我一阵猛批,说我瞒天过海,不可救药。奶奶则把这事揽了下来,说这孩子人缘好,脑筋灵活,会来事呢。我的老爹就不说话了,他是孝子啊!我由此从老爹的威慑下逃脱了出来,斤斤计较什么,不就是花你几个小钱吗?看你小气的,将来我能挣钱了,就是请我花也得看我有没有时间。尽管如此,我还是非常感谢我的老爹关键时刻给我提供的这种支持,知子莫若父嘛,人之常情,焉有不管之理。我曾计算过毕业前花的这笔开销,足足用掉了我老爹近两个月的工资,尽管有点心疼,但我还是获得了极大的满足,就算是作了次投资吧,将来有一天与同学们再次见面的时候,大家不说我小气就是了,我的虚荣心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我不知道我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这样打肿了脸去充胖子,仅仅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还是为了给大家留下一个美好的印象,抑或从那些美丽的女同学中弄一个未来的对象或者老婆?

按说,毕业时的纪念品不给谁也得先给大芹,可由于贾红的原因,大芹到现在也没有收到我的任何纪念品。你要知道,给了大芹就得再给贾红,我可不想与贾红发生什么关联。也许你会说我刚才还在说自己是如何的大方,不吝啬小气,可那会儿,我哪里还顾得了这些!我就像一门大炮只顾往远处开火,把近处给忽略了,这不能不说是我的战略“失误”。恕我直言,大芹这人在这类事情上属于高盲,给她纪念品与不给她是一样的,她不会计较但她也不是缺心眼,反正她就是与众不同罢了,不然,我怎么会看得上她呢。如果换成了别人,凡事都与你计较个对错,我想,我的头就会大了,我这是何苦呢?总的来说,大芹还是很不错的,拿得起来放得下不说,不死心眼儿,用我们老百姓的话就是不艮、干脆,你说这样的人谁不喜欢呢!

“你打算什么时间去报名呢?”大芹问我了。

“等你呢,你的照片一拿出来我们就去。”望着大芹,我的心里充满了满足和坚定。

“你的专业定了吗?”大芹的话有着太多的犹豫。

“还用问吗,中文。”我不假思索地肯定着。

“你要知道,大专分数会很高的。”大芹在试图引起我的重视。

“再高也得考,开弓没有回头箭。”我重复着我的决心,我不能让大芹感到我泄气了。

“若是考不上怎么办?”大芹依旧忧心忡忡。

“考不上再考一次吧,总不能一次不考就打退堂鼓吧。”我豪情万丈,定好的事情岂能说了不算?

“如果还考不上呢?”

“再考不上还有下一年呢,一直到考上为止。”

“那好,就看你有没有决心了。”

“决心是不小,希望你也下定决心,我们一块去创造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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